14《亨利六世》(中篇)（Henry VI，Part II）

【剧情梗概】

萨福克代表亨利六世从法国把安佐的玛格莱特迎到英国，使国王的婚礼大典顺利进行。萨福克伯爵想通过她影响国王，而最大障碍却是深受民众爱戴的摄政王葛罗斯特公爵。于是，他们借口国王已经成人，可以统领朝政了，竭力要求剥夺葛罗斯特的摄政之职。

玛格莱特王后对葛罗斯特夫人艾莉诺的傲慢无礼耿耿于怀，想利用其野心勃勃的个性，联合兰卡斯特，除掉葛罗斯特。于是，萨福克请来魔法师和女巫为艾莉诺效力，使用魔法诱惑艾莉诺。葛罗斯特夫人被指控叛国罪遭到逮捕，流放到男人岛。接着，王后和萨福克在红衣主教和约克等人的帮助下，又以叛国罪将葛罗斯特收监，并派人在狱中刺杀了他。

由于葛罗斯特已死，议会下院造反，选择索尔斯伯里和华列克作为他们的代言人，揭露萨福克的阴谋，要求将他驱逐出境。国王无奈，只好应允。与此同时，红衣主教波福则是病魔缠身，奄奄一息，弥留之际暴露了自己曾参与谋害葛罗斯特的罪行。此时，约克正率军在爱尔兰镇压叛乱，乘机组建自己的军队。他还唆使一位名叫杰克·凯德的鲁莽军官在伦敦兴兵作乱，威胁王权，以使他有借口率军杀回来，从而推翻亨利六世，篡夺王位。

在军队的支持下，约克开始同意和谈，唯一要求是除掉萨穆塞特。但是，约克发现萨穆塞特仍然逍遥法外，他勃然大怒，指责国王不守信用，是卖国贼。克利福德及其儿子带兵支持国王，而华列克和索尔斯伯里则站在约克一边。双方形成了全面对抗，战争一触即发。在圣奥尔本斯，约克和兰卡斯特两派短兵相接。约克获得了胜利，他的罗锅儿子理查身手不凡，在城堡酒店附近杀死了萨穆塞特。获悉萨穆塞特已死，国王和王后仓皇而逃。约克则快马加鞭，争取在国王召集议会之前赶到伦敦。

【剧本评论】

一般认为，《亨利六世》中篇可能创作于1592年。莎士比亚可能参考了15世纪《编年史》以及玫瑰战争期间约克与兰卡斯特两大家族的争斗，尤其是从拉斐尔·霍林谢德的《英格兰、苏格兰与爱尔兰编年史》中有关1381年瓦特·泰勒领导的农民起义的史实中搜寻凯德起义的原型。也有学者认为该剧的直接材料来源是一个名叫《约克与兰卡斯特两个名门望族的明争暗斗》的剧本。

莎士比亚学者一致认为《亨利六世》中篇现存有两个不同的版本。其中一个版本在1594年出版，另一个版本则稍微长一些，1623年的第一对开本收入的可能就是这个版本。当然，两个版本之间的关系一直是莎学界关于莎士比亚著作权问题的争论焦点。有学者甚至认为:第一个版本是根据演员的记忆重写的，或者是演员演出时的某一个台本。另有学者则断定:1594年的版本可能是莎士比亚的早期创作的一个剧本，而后来出版的剧本却是经过莎士比亚修订的。但是，大多数学者认为:在该剧的演出和印刷过程中，包括演员、抄写员、出版商和检查员在内的许多人都有可能参与了该剧的修改。牛津版莎士比亚的编辑们以诺顿版为基础，决定采用后来的、较长的版本，并从最早的版本中抽取了大段的舞台指导词。有些地方还通过比对两个版本，分别吸纳它们当中的诗句。

有的编者认为该剧的创作应该早于《亨利六世》上篇，或许在1591年。如此说来，该剧就成了莎士比亚最早的剧作之一。该剧情节开始于英法战争之后，亨利五世所赢得的土地失而复得。在《亨利六世》上篇所描绘的战争中，英国贵族的党派冲突导致了许多尚武勇士战死疆场。萨穆塞特和约克的不和造成了贵族的分裂，导致了红、白玫瑰两派之间明争暗斗。整个剧情以史称“玫瑰战争”的英国内战为背景。在《亨利六世》上篇的结尾，萨福克擒获了一个法国破落地主的女儿玛格莱特，并且沉迷于她的女色，于是他擅自做主，替亨利向她求婚，劝说亨利娶她为后，从而放弃了更为重要的政治联姻。

在《亨利六世》中篇，宫廷中的阴谋诡计依然盛行，先是葛罗斯特与博蒙特之间的明争暗斗，接着是约克家族与其他派别之间的尔虞我诈。贵族之间的矛盾不断加深，人民生活不得安宁，最终导致了杰克·凯德领导的人民起义。这些反映了如果国王懦弱，治国无方，那么国家势必民不聊生，社会混乱。该剧忠实地记录了王国身边无数贵族和无名小辈的人生沉浮。

【经典台词欣赏】

葛罗斯特:

啊呀，圣明的主公，这时代实在是太危险了。正人君子都被野心家扼杀了，存心仁厚的人都被心狠手辣的人赶跑了。假誓假证到处风行，公理公道在您的国土上立不住脚。我知道他们的阴谋是要断送我的性命。如果我死之后，我们的岛国能够享受太平，他们的倒行逆施能被揭露，那我就死而无怨了。只怕我的死亡还只是他们所要演出的戏剧的序幕，他们还有无穷的诡计，暂时还未露痕迹，不等到一一搬演出来，他们所计划的悲剧是不会结束的。你看波福的凶光闪闪的红眼珠，透露出他心中的恶念;萨福克阴沉的眉宇透露出风暴般的仇恨;狡诈的白金汉在言语之中已经露出心中暗藏的嫉妒;还有那倔强的约克，他是欲念包天，只因我对他的轻举妄动曾加以制裁，现在就用莫须有的罪名把我陷害。至于您，我的王后陛下，您和他们一起，无中生有地败坏我的声名，想尽一切办法蛊惑我的最最圣明的主上，使他成为我的敌人。哼，你们这一伙都是串通一气的——我亲眼见到你们多次聚在一起商量——你们的目的无非要置我于死地。你们不难找到伪证人来证明我有罪，也不难制造出许多叛国的资料来加重我的罪名。自古以来就有句成语:“你要打狗，你就不难找到棍子。”这句话就将实现了。

［三幕一场］

【提示】葛罗斯特公爵姗姗来迟，玛格莱特王后乘机攻击他目空一切，盛气凌人，野心勃勃地觊觎着王位，把他留在国王身边，必是心腹大患。于是，本来就各自盘算的众大臣纷纷随声附和，控告葛罗斯特的种种罪行，皆欲除之而后快，顺势搬掉这块绊脚石。尽管国王对葛罗斯特深表同情，但却软弱无能，听任王后及其党羽胡作非为。葛罗斯特对各位大臣的指控矢口否认，对自己所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感到愤愤不平，结果被以莫须有的罪名羁押囚牢。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宫廷大臣之间为了讨好权贵，互相争宠、尔虞我诈，致使朝政荒芜，民怨沸腾。

约克:

约克唷，你如不趁此把心放狠，把犹疑变为决心，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你必须做一个你所希望做的人，你目前的地位拼掉了也无所谓，那是不值得留恋的。面色苍白的恐惧只应归于出身微贱的人，在贵胄的胸中决不能掩藏恐惧。我这时思潮起伏，比春天的阵雨来得更为迅速，我每一个念头都想到人世的尊荣。我的头脑比结网的蜘蛛更加忙碌，我要织成罗网来捕捉我的敌人。很好，贵人们，很好，你们把一支大军调拨给我，这件事做得真是好。只恐怕你们把一条饿蛇放在怀里温暖以后，它会螫你们的心房。我所缺的是兵马，恰好你们就把兵马送给我。我感谢你们，不过请你们相信，你们是把犀利的武器放到狂人的手中了。等我在爱尔兰培养成一支强大的军旅，然后我就要在英格兰掀起一场墨黑的暴风雨，那场暴风雨将把成万的生灵吹上天堂，或者卷进地狱。那掀江倒海的风暴将要变本加厉，直到那黄金的王冠落到我的头上，到那时才像辉煌耀眼的阳光一般，将那场狂飙平息。我已经把肯特郡里的一名莽汉名叫杰克·凯德的煽动起来，使他作为实现我的野心的工具。他将假冒约翰·摩提默的名义，兴兵作乱。以前我在爱尔兰的时候，我曾见到莽汉凯德。他那次对一群土酋作战，腿上中了无数支箭，好似刺猬一般，他还不肯退阵，到后来我把他救出重围，看见他奋不顾身，勇不可当，身上带着许多雕翎，却摆来摆去，好似佩戴着满身的铃铛一般。他又时常化装成蓬头卷发的土人，混到敌人队伍里去刺探军情，直到他回来向我报告，从未被敌人发觉。这个家伙我将加以利用，作为我的傀儡。反正约翰·摩提默早已去世，无人能够识破，而凯德在容貌、举动、言谈各方面都非常像他。借此我也可以观察一下，人民大众对于约克家族的感情、爱戴，究竟如何。万一这凯德失败被擒，即便在严刑拷打之下，他也断断不会招供是我鼓动他起兵暴动。如果他能得胜呢——我看他是大有成功之望的——那我就从爱尔兰率领大军直捣英格兰，坐收渔人之利。眼见得亨弗雷将被害死，只要把亨利赶开，那王位就非我莫属了。

［三幕一场］

【提示】本来是与其他朝臣一起蛊惑国王、修理葛罗斯特的约克公爵，没想到在葛罗斯特刚刚被押下囚牢的时候，自己却又受到其他大臣的排挤，被派往爱尔兰去镇压当地的暴乱。当然，举兵讨伐爱尔兰的起义，从而可以远离英国皇室，约克也就无法对君主政权构成直接威胁。然而，约克公爵却也有自己的盘算，意识到自己必须寻找一切机会，“等我在爱尔兰培养成一支强大的军旅，然后我就要在英格兰掀起一场墨黑的暴风雨，那场暴风雨将把成万的生灵吹上天堂，或者卷进地狱。”最终把满腔的愤怒化为骁勇的行动。此乃天赐良机。他觉得这次国王派给他一支强大的军队，而且自己也是成竹在胸，定然能在凯旋之时，借助镇暴有功的余威，发起第二次暴动(在此之前，约克家族已经发动过一次暴动)，以夺取君主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