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皆大欢喜》(As You Like It)

【剧情梗概】

奥兰多是罗兰·德·鲍伊斯爵士的小儿子，总是受到哥哥奥列佛的欺负。听说奥兰多打算和公爵的拳师查尔斯角力，奥列佛故意煽动查尔斯去击败奥兰多。弗莱德里克公爵的女儿西莉娅和表妹罗瑟琳都为奥兰多担心，并试图劝阻奥兰多同查尔斯较量。但是，奥兰多却赢得了比赛。她们都向他表示祝贺。罗瑟琳对奥兰多倾慕已久，把自己的项链作为礼物送给了他，以表达她的爱慕之情。

弗莱德里克公爵对罗瑟琳越来越不满，决定把她赶出公爵府。于是，罗瑟琳决定去寻找自己的父亲——老公爵西尼奥尔，他被弗莱德里克夺去了爵位。西莉娅则坚决要陪同罗瑟琳到亚登森林去找老公爵。于是，她们乔装打扮，带着小丑试金石一起出逃。与此同时，奥兰多感觉生命受到威胁，被逼无奈，带上老仆亚当一起逃走。

经过长途跋涉，罗瑟琳和西莉娅疲惫不堪地来到亚登森林。她们买了一群羊和一块草地，过起了牧羊人的生活，化名叫做盖尼米德和爱莲娜。在森林里，她们遇到了年轻的牧羊人西尔维斯。他深深爱恋着牧羊女菲比，然而菲比却不领他的情。饥肠辘辘的奥兰多和亚当也来到了亚登森林，遇见了老公爵西尼奥尔一班人。老公爵得知奥兰多就是老朋友罗兰·德·鲍伊斯的儿子以后，给予热情款待，并决定收留他，加以保护。

在亚登森林里，由于爱的驱使，奥兰多把自己写的爱情诗挂在树上，并把罗瑟琳的名字镂刻在树干上。化名盖尼米德的罗瑟琳发现了这些爱的标志，深受感动。她在林中遇到了奥兰多，经过交谈，了解到他对她的爱。女扮男装的她要奥兰多设想她就是罗瑟琳，每天来向他求爱，那样便可以医治他的相思之苦。另一方面，西尔维斯竭力想从菲比那里得到爱的回应，但最终徒劳一场。罗瑟琳不得已责备菲比，可是菲比却爱上了女扮男装的罗瑟琳。她让西尔维斯帮忙给罗瑟琳送去一封信，而西尔维斯则乐意为她效劳，以获得她的爱。同时，试金石倾心于单纯的村姑奥德蕾，并且要向她求婚。

奥列佛到处寻找，结果在林中遇上了一头饥饿的母狮子。奥兰多挺身而出，救了他一命，于是两兄弟言归于好。罗瑟琳听说奥兰多在与狮子的搏斗中受伤，晕了过去。奥列佛见到了西莉娅，两人一见钟情。

在舞会上，罗瑟琳身着女儿装上场，老公爵及其随从成了贵宾。所有的恋人终于各归其主，奥兰多和罗瑟琳，奥列佛和西莉娅，西尔维斯和菲比，试金石和奥德蕾。接着又传来消息，到亚登森林去追杀老公爵的弗莱德里克听从一位圣人的规劝，终于幡然醒悟，要把他的权位还给老公爵，大家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剧本评论】

《皆大欢喜》可能创作于1598—1600年，是在伊丽莎白女王统治的最后几年。此剧于1600年在伦敦获得版权登记，最初于1623年以对开本形式发行。莎士比亚此剧材料直接来源于英国作家洛奇的《罗萨琳德》，由14世纪的《盖母林的故事》改写而成。剧中许多优美的笔触完全是莎士比亚自己的创造，包括奥德蕾、试金石、威廉和杰奎斯等人物。其他线索来自菲利浦·西德尼的《阿卡迪亚》。

正如该剧的标题所示，我们可以视其为一部浪漫喜剧:剧中五幕戏就有四幕发生在恬静的森林里。在这里，美妙动听的歌声在回荡;在这里，英俊潇洒的小伙子与机智俊俏的姑娘深深相爱，互相嬉戏;在这里，社会无赖得到了改造，重新做人。在这种“一派大好”的形势下，莎士比亚第一次把田园戏剧的因素与喜剧的因素相结合，进一步探究外表与实在的本质意义。为了阐明自己的主题，莎士比亚运用对比的手法，描绘和刻画乡野村夫的粗俗感情表白，田园剧中人物理想化的甜言蜜语，以及罗瑟琳与奥兰多那注重实际的心路历程。试金石和杰奎斯也对男性爱情表白方式做了直接的评价。森林作为一个环境，在那里，由爱情生发的诚实响应在个体身上逐步发展。然而，文明及其社会规范，诸如剧本结尾的正式婚礼，对整个人类的福祉来说也是非常必要的。

也有的批评家认为，该剧属于田园风格的文学传统:这种文学传统植根于古典希腊文学，形成于古代罗马文学，并以维吉尔的《田园诗》为代表，而作为一种充满活力的文学风格一直延续到莎士比亚时代以及后世。这种文学传统的一个显著特点就是:在一个田园故事中，年轻人逃离城市或宫廷生活，隐身于乡野农村。在那里，他们把自己装扮成牧人，与其他牧人交流，就固定的话题高谈阔论:从宫廷生活与乡野生活孰优孰劣到自然与艺术之关系。田园风格的最为关注的就是对比以乡村荒野为代表自然世界与以城市、艺术和社会不平等为代表的人类社会。在当时，田园风格的文学具有开展社会批评和鼓励社会变革的巨大潜力。

简言之，莎士比亚的《皆大欢喜》继承和发扬了田园风格的传统特点和人文关怀。该剧检视了宫廷生活的残酷和腐朽，对人们自鸣得意的浪漫爱情传统给予无情的嘲弄。该剧所经营的田园传统导致了人类基本矛盾的总爆发:宫廷与乡野、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理性与愚昧、自然与命运、年轻与年老，以及那些天生的贵族与新兴贵族的矛盾。《皆大欢喜》并没有在这些问题上迁就哪一方，而是提出了种种选择和无数的可能。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双方互相制约影响，一方不能取缔另一方。这样一来，《皆大欢喜》既对社会进行了批判，也对社会给予了肯定。该剧始终强调的是事物的复杂性和人类欢乐与痛苦的共时性。

【经典台词欣赏】

杰奎斯:

全世界是一个舞台，所有的男男女女不过是一些演员;他们都有下场的时候，也都有上场的时候。一个人的一生中扮演着好几个角色，他的表演可以分为七个时期。最初是婴孩，在保姆的怀中啼哭呕吐。然后是背着书包、满脸红光的学童，像蜗牛一样慢腾腾地拖着脚步，不情愿地呜咽着上学堂。然后是情人，像炉灶一样叹着气，写了一首悲哀的诗歌咏着他恋人的眉毛。然后是一个军人，满口发着古怪的誓，胡须长得像豹子一样，爱惜着名誉，动不动就要打架，在炮口上寻求着泡沫一样的荣名。然后是法官，胖胖圆圆的肚子塞满了阉鸡，凛然的眼光，整洁的胡须，满嘴都是格言和老生常谈;他这样扮演着他的一个角色。第六个时期变成了精瘦的趿着拖鞋的龙钟老叟，鼻子上架着眼镜，腰边悬着钱袋;他那年轻时候节省下来的长袜子套在他皱瘪的小腿上显得宽大异常;他那朗朗的男子的口音又变成了孩子似的尖声，像是吹着风笛和哨子。终结着这段古怪的多事的历史的最后一场，是孩提时代的再现，全然的遗忘，没有牙齿，没有眼睛，没有口味，没有一切。

［二幕七场］

【提示】在本·琼生的剧作《个性互异》中，人物不是现实生活的人，而是人的气质，如贪婪、愚笨、猜忌等，而莎士比亚的杰奎斯则是忧郁的化身。他到处游荡，追求刺激，但又不乏机智与胆识，经常对形势做出分析判断，并吸取经验教训。关于“全世界是一个大舞台”和“人生七个时期”的论述是典型的杰奎斯智慧的结晶，画出了一张人生经历的图谱。当然，个人的经历必须置于社会大背景之下去理解，即使是玩世不恭的个人主义者杰奎斯，也不能脱离社会组织结构。他的那一套大道理只有在亚登森林这样的框架之内，才能放出智慧的光芒。

奥兰多:

悬在这里吧，我的诗，证明我的爱情;

你三重王冠的夜间的女王^[8]，请临视，

从苍白的昊天，用你那贞洁的眼睛，

那支配我生命的，你那猎伴^[9]的名字。

啊，罗瑟琳!这些树林将是我的书册，

我要在一片片树皮上镂刻下相思，

好让每一个来到此间的林中游客，

随处见得到颂赞她美德的言辞。

走，走，奥兰多;去在每株树上刻着伊，

那美好的、幽娴的、无可比拟的人儿。

［三幕二场］

【提示】奥兰多是一个勇敢、善良、多情的青年，从小深受兄长的虐待，没有学过任何手艺。即便是这样，奥兰多依然受到众人的爱戴。他为人处世谨慎小心，对罗瑟琳一往情深。在爱情的激励下，奥兰多来到亚登森林，在树上挂满了献给罗瑟琳的诗歌，大胆向大自然表白自己对罗瑟琳的爱慕之情。尽管他的诗歌写得粗糙，缺乏华丽的词藻和美妙的韵律，但那却是真情的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