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威尼斯商人》（The Mrchant of Venice）

【剧情梗概】

威尼斯商人巴萨尼奥急需3000块钱，以便向威尼斯富家女鲍西娅求婚。他去找自己的朋友安东尼奥帮忙。可是，此时的安东尼奥也是捉襟见肘，因为他把所有的资金都投到了商船队。如今，船队还在海上漂荡。于是，安东尼奥打破常规，去向犹太高利贷商人夏洛克借贷。夏洛克对安东尼奥恨之入骨，想乘机报复他，于是同意借给他3000块钱，为期三个月不带利息。但是，如果安东尼奥违约，不能如期偿还，夏洛克可以按协议从安东尼奥的身上割一磅肉作为处罚。尽管条件苛刻，安东尼奥自信能够如期还钱，因此同意签约。

在贝尔蒙特，鲍西娅遵从父亲的遗嘱:让众多求婚者轮流选择金、银、铅三个匣子以决定谁将成为她的丈夫。摩洛哥亲王挑选了金匣子，发现里面是一副骷髅的画像;阿拉贡亲王选择了银匣子，也灰溜溜地走了。在鲍西娅的暗示下，巴萨尼奥选中了装有鲍西娅画像的铅匣子。于是，鲍西娅给了他一枚戒指，要求他妥善保管。恋人们沉浸在幸福欢乐之中。

但是，好景不长。萨莱尼奥送来了安东尼奥的信，信上说安东尼奥在各地的投资都失败了，而此时巴萨尼奥与夏洛克的借约到期，行将按约受罚。于是，鲍西娅匆匆与巴萨尼奥完婚，然后让他带上钱，立刻赶回威尼斯去，而她自己和尼莉莎则留在贝尔蒙特。可是，鲍西娅在贝尔蒙特食不甘味，坐立不安，最后决定自己装扮成年轻的法学博士，让侍女尼莉莎扮成书记员，匆匆赶往威尼斯，想办法营救安东尼奥。

虽经公爵多方调解，夏洛克依然坚持从安东尼奥身上割下一磅肉，也拒绝了巴萨尼奥加倍偿付的要求。公爵只得特许女扮男装的鲍西娅参与裁决这一纠纷。于是，鲍西娅根据法律允许夏洛克从安东尼奥身上割下一磅肉，但不可让安东尼奥流一滴血，也不准多割或者少割。形势急转直下，夏洛克顿时慌了手脚，被判犯有谋害威尼斯公民罪，被剥夺全部财产，并交由威尼斯公爵发落。公爵饶恕了夏洛克的死罪，将其全部财产一半充公，另一半判给安东尼奥。但是，安东尼奥把这一半财产还给了夏洛克，条件是:在他死后，把这部分财产传给杰西卡和罗兰佐。夏洛克还必须皈依基督教。最后，消息传来，安东尼奥的商船安全归来。大家兴高采烈，只有可怜的夏洛克在一旁高兴不起来。

【剧本评论】

《威尼斯商人》可能创作于1596年或1597年，在莎士比亚创作了《罗密欧与朱丽叶》和《理查三世》之后，但显然又在他开始创作后期大悲剧之前，于1600年以四开本形式出现，1637年和1652年再次以四开本形式出现。这部作品可能由一件真实的事件有感而作。1594年一位犹太医生罗德里格·洛帕兹被指控阴谋毒死女王，并因此被绞死。但是，剧中的基本情节和人物角色，如商人、求婚者、淑女以及邪恶的犹太人等能够在非奥伦蒂诺的一本意大利故事集中找到。同时，莎士比亚可能还从早期的作品中借鉴了鲍西娅选婿的情节。马洛的《马耳他的犹太人》在激发创作这部作品时也可能起了一定作用。杰西卡这个角色可能来自马洛的作品。《威尼斯商人》中的意大利背景和婚姻情节是莎士比亚早期喜剧的特点，鲍西娅却是莎士比亚创造的第一个典型的女性形象，而令人印象深刻的恶徒夏洛克也把该剧提升到了一个新的水平。

从剧种来说，《威尼斯商人》可以被视为一出浪漫喜剧，是关于爱情的戏剧，对这种情感的方方面面做出了反映和诠释。夏洛克是人们嘲笑的对象，似乎没有任何爱心。夏洛克要求按照协议获得一磅人肉的情节使得他成为文学史上一个最令人难忘的恶人，但是也还有许多读者和观众觉得他实际上是一个受迫害而令人同情的人物。关于莎士比亚是否赞成剧中基督徒的那种反犹太思想，人们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意见分歧比较大。莎士比亚时代的英国，犹太人实际上是一个处于社会边缘的群体，而莎士比亚时代的人们也常常喜欢把犹太人描绘成恶人，对他们肆意嘲弄。比如说，克里斯托弗·马洛创作的《马耳他的犹太人》就是一部关于犹太恶徒的血腥闹剧，当时上演深受欢迎。莎士比亚在创作自己的犹太角色时，可能对此剧也是记忆犹新。不可否认，莎士比亚在刻画夏洛克时或多或少受到反犹太主义传统的影响，并试图通过这样的犹太角色以期达到喜剧效果。但是，夏洛克要比马洛的犹太人性格复杂得多，而且莎士比亚的夏洛克似乎更加人性化。他的仇恨发端于他在一个基督教社会中所受到的不公正对待。然而，莎士比亚的人物不单单富于喜剧成分，而且还赋予了感伤情绪，也就是说夏洛克不仅会遭到读者和观众的轻蔑和嘲笑，更重要的是还可以引起他们的怜悯和同情。

但是，剧情发生的背景却使得剧本的主题大打折扣，因为在剧中威尼斯被描绘成一个冷酷无情、道德沦丧的城市，而贝尔蒙特(一个夏洛克没有到过的城市)却成了美与和谐的缩影，那里有柔月似水的夜晚和甜美悦耳的音乐。剧中主要人物的塑造匠心独运，尤其是夏洛克，莎士比亚在他身上赋予了一些非常积极的特征，使得他比舞台上的典型反派角色要高大得多。尽管《威尼斯商人》在情节、人物、背景和诗歌技巧方面要比莎士比亚早期喜剧有了显著的进步，但是在风格特性和问题主旨方面却显得有点冗赘芜蔓。

舞台以及政治历史对《威尼斯商人》的阐释也还是影响深远的。18世纪中期的演员为夏洛克的复杂个性所吸引，开创了现如今人们依然崇尚的一个传统:把夏洛克扮演成一个严肃的，甚或是悲剧的角色。该剧的演出逐渐变成了以夏洛克这个高利贷者为中心而展开，虽然他在剧中二十场次只出现了五场。更有甚者，在德国纳粹时期，这出剧一度被卷入欧洲的反犹太浪潮。如今，《威尼斯商人》所能传递的社会信息和政治含义，有些几乎是莎士比亚从来也没有想到的。

【经典台词欣赏】

夏洛克:

拿来钓鱼也好;即使他的肉不中吃，至少也可以出出我这一口气。他曾经羞辱过我，夺去我几十万块钱的生意，讥笑着我的亏蚀，挖苦着我的盈余，侮蔑我的民族，破坏我的买卖，离间我的朋友，煽动我的仇敌;他的理由是什么?只因为我是一个犹太人。难道犹太人没有眼睛吗?难道犹太人没有五官四肢、没有知觉、没有感情、没有血气吗?他不是吃着同样的食物，同样的武器可以伤害他，同样的医药可以疗治他，冬天同样会冷，夏天同样会热，就像一个基督徒一样吗?你们要是用刀剑刺我们，我们不是也会出血吗?你们要是搔我们的痒，我们不是也会笑起来吗?你们要是用毒药谋害我们，我们不是也会死吗?那么要是你们欺侮了我们，我们难道不会复仇吗?要是在别的地方我们都跟你们一样，那么在这一点上也是彼此相同的。要是一个犹太人欺侮了一个基督徒，那基督徒会怎样表现他的谦逊?报仇。要是一个基督徒欺侮了一个犹太人，那么照着基督徒的榜样，犹太人应该怎样表现他的宽容?报仇。你们已经把残虐的手段教给我，我一定会照着你们的教训实行，而且还要加倍奉敬哩。

［三幕一场］

【提示】夏洛克是一个高利贷者，生性贪婪吝啬、凶狠残暴;另一方面，作为一个犹太人、异教徒，他又备受威尼斯人的歧视和凌辱，具有强烈的复仇心。在此所选的台词中，我们可以看到夏洛克无情地揭露了威尼斯人对犹太人的歧视与侮辱，正好反映了夏洛克这种复仇的心理，决心以牙还牙，人们对作为犹太人的夏洛克寄予了无限的同情。也正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莎士比亚把夏洛克塑造成一个有血有肉的文学形象，并使这一形象成了世界文学殿堂中一个典型的艺术形象。

巴萨尼奥:

外观往往和事物的本身完全不符，世人却容易为表面的装饰所欺骗。在法律上，哪一件卑鄙邪恶的陈诉不可以用娓娓动听的言词掩饰它的罪状?在宗教上，哪一桩罪大恶极的过失不可以引经据典，文过饰非，证明它的确上合天心?任何臭名昭著的罪恶，都可以在外表上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多少没有胆量的懦夫，他们的心其实软弱得就像下不去脚的流沙，他们的肝如果剖出来看一看，大概比乳汁还要白，可是他们的颊上却长着天神一样威武的鬚髯，人家只看着他们的外表，也就居然把他们当做英雄一样看待!再看那些世间所谓美貌吧，那是完全靠着脂粉装点出来的，愈是轻浮的女人，所涂的脂粉也愈重;至于那些随风飘扬像蛇一样的金丝鬈发，看上去果然漂亮，不知道却是从坟墓中死人的骷髅上借来的^[6]。所以装饰不过是一道把船只诱进凶涛险浪的怒海中去的陷人的海岸，又像是遮掩着一个黑丑蛮女的一道美丽的面幕;总而言之，它是狡诈的世人用来欺诱智士的似是而非的真理。所以，你炫目的黄金，米达斯王的坚硬的食物^[7]，我不要你;你惨白的银子，在人们手里来来去去的下贱的奴才，我也不要你;可是你，寒碜的铅，你的形状只能使人退走，一点没有吸引人的力量，然而你的质朴却比巧妙的言辞更能打动我的心，我就选了你吧，但愿结果美满!

［三幕二场］

【提示】巴萨尼奥是一个破落的纨绔子弟，今朝有酒今朝醉，把一个本来就不怎样的产业挥霍殆尽。他急于去贝尔蒙特向名门闺秀鲍西娅求婚，或许也是出于经济利益的考虑。当然，我们也不能否认他对鲍西娅的爱情是出自内心的，是真心实意的。在择匣选妻的游戏中，巴萨尼奥本着“外观往往和事物的本身完全不符，世人却容易为表面的装饰所欺骗”的原则，正确地做出了选择，从而获得了鲍西娅的爱情，同时也为我们正确地观察和理解事物树立了一个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