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驯悍记》（The aming of the Srew）

【剧情梗概】

帕度亚的富商巴普提斯塔·米罗拉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凯瑟丽娜是个桀骜不驯的悍妇，而小女儿比恩卡则温柔贤惠。但是，她们的父亲有言在先:除非大女儿出嫁，否则小女儿不能嫁人。路森修是个年轻的学生，在帕度亚学习哲学。他爱上了贤惠可爱的比恩卡。听说巴普提斯塔家要为比恩卡找一位老师，顿时兴奋不已。于是，他决定和仆人特雷尼奥更换衣服，自荐当比恩卡的老师。与此同时，葛雷米奥和霍坦西奥这两个失意的求婚者也捐弃前嫌，想联手给凯瑟丽娜找一位强悍的丈夫，将她制服。说来凑巧，霍坦西奥遇见了老友彼特鲁乔。彼特鲁乔是一位大胆任性的纨绔子弟，想在帕度亚成家立业。他听说凯瑟丽娜嫁妆丰厚，当即决定向她求婚，并希望得到葛雷米奥和霍坦西奥的帮助。

巴普提斯塔十分热衷彼特鲁乔的求婚，因为他觉得喜怒无常的凯瑟丽娜是他的包袱。她经常吵吵闹闹，弄得大家不得安宁。因此，巴布提斯塔欣然同意了皮特鲁乔的求婚，凯瑟丽娜也是欲迎还拒，双方很快约定了婚期。婚礼过后，皮特鲁乔立刻带上新婚妻子赶回维洛纳。一路上，皮特鲁乔和仆人好好地修理了凯瑟丽娜，不让她吃饭、睡觉，也不给她添置衣物。凯瑟丽娜被折磨得没了脾气，终于屈服于丈夫的无情和怪癖。

接着，新婚夫妻又回帕度亚省亲。在路上，他们遇到了路森修的父亲老文森修。他是来看望自己的儿子的。与此同时，在帕度亚，特拉尼奥殴打了一位老学究，硬逼着他装扮成主人路森修的父亲，让他保证路森修将带来一笔丰厚的聘礼，以确保路森修对比恩卡的求婚。老文森修试图拆解这一尴尬局面，结果发现路森修已经与比恩卡私订终身。

路森修跪在父亲的面前，请求得到父亲大人的祝福。霍坦西奥情场失意，只得娶了一个寡妇聊以自慰。在三对新人的婚宴上，彼特鲁乔告诉大家:他的凯瑟丽娜是三位新娘中最温柔、最贤良的一位。凯瑟丽娜也发表一通宏论，赞扬妻子对丈夫的忠心和顺从，只有这样，她们才能拥有自己的丈夫。

【剧本评论】

一般认为，《驯悍记》写于1596年或1597年。有关这个故事的几种文本在16世纪90年代早些时候出现，其中比较著名的是1594年流行的无名氏剧本《一出名为驯悍记的令人愉悦的自负历史剧》。毫无疑问，莎士比亚在他自己的戏剧创作中采用了这些材料。也有人认为现有的剧本只有一部分是莎士比亚写的。此剧于1623年以对开本形式印行，1631年又出现了一种四开本。这个故事主要来源于英国诗人乔治·盖斯科因的《猜想》，它译自阿里奥斯托的同名作品。

《驯悍记》是莎士比亚最早的剧作之一，其基本特点与《无事生非》和《仲夏夜之梦》等浪漫喜剧是一样的。这些特点包括轻松愉快的格调、幽默诙谐的语言、乔装打扮、耍小聪明以及皆大欢喜的结局。莎士比亚早期浪漫喜剧的这种轻松愉快的气氛与后期剧作(包括喜剧和悲剧)中的隐晦的幽默和深刻的人物塑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早期剧作充满了异想天开的幻想，可以看出剧作家的青春活力。与其他浪漫喜剧一样，《驯悍记》以求婚与婚姻为主轴，然而却又与大多数剧作不同，该剧所关注的是婚后的夫妻生活。其他喜剧作品大多以婚礼结束。

对文艺复兴时期的英国观众来说，一出以婚姻生活为关注对象的剧作具有很大的吸引力。1534年，英国国王亨利八世要求离婚，却遭到罗马教皇的拒绝，于是他愤而宣布英国脱离天主教会。亨利的婚姻危机正好反映了伊丽莎白时期上流社会婚姻生活的一个重要方面:他们的婚姻大多是由父母包办，其基础或为金钱、或为土地、或为权力，根本不是因为爱情而走入婚姻殿堂的。另外，除了英国国王，在16世纪晚期和17世纪早期，普通人很难逃避不幸福的婚姻。因此，如何解决婚姻矛盾也就成了当时文学所关注的一个重要话题。

这样一个社会势必会更多地关注婚姻家庭生活中的“泼妇”或“悍妇”现象。她们性格泼辣、任性且饶舌，不停地反抗或颠覆婚姻关系中的夫权。当时，有许多布道辞、短剧和小册子都涉及这样的话题:丈夫如何驯服强悍的妻子，或者人们为了惩戒“泼妇”，把她们反复浸泡在河水之中。当然，有的文学作品对妇女的态度还是比较适当的，但也有许多作品对妇女抱有极端厌恶的态度，充满了性别歧视和偏见。在这样的文学作品中，我们很难区分哪些行为是应该受到唾弃的，哪些是比较理想的。在《驯悍记》中，我们不难找到这种歧视，它既讽刺男权至上的行为，同时也肯定了这种行为的社会合理性。当然，该剧依然歌颂了女主人公的聪明才智，热情奔放。

我们知道，莎士比亚的这个剧作当时只不过是作为一出滑稽剧在舞台上演出。尽管剧本对斯赖、皮特鲁乔和凯瑟丽娜等喜剧人物进行了现实主义的刻画，但是从整体上来说，这些人物刻画并不成功，显得有些苍白。另外，与莎士比亚的其他剧作相比，该剧的语言也缺乏诗意。然而，在这种种不足的背后，我们也还是能欣赏到《驯悍记》中关于个性和婚姻的宏论，具有一定说服力的。当代许多学者认为:剧中三条情节线索的背后蕴含着一个基本的统一体，深入探究个体的本质特征，从角色形体特征的变换，逐渐发展到人物性格置换，最终实现夫妻之间和谐美满的婚姻关系。

【经典台词欣赏】

彼特鲁乔:

我已经开始巧妙地把她驾驭起来，希望能够得到美满的成功。我这只悍鹰现在非常饥饿，在她没有俯首听命以前，不能让她吃饱，不然她就不肯再练习打猎了。我还有一个治服这鸷鸟的办法，使她能呼之则来，挥之则去;那就是总叫她睁着眼，不得休息，拿她当一只乱扑翅膀的倔强鹞子一样对待。今天她没有吃过肉，明天我也不给她吃;昨夜她不曾睡觉，今夜我也不让她睡觉，我要故意嫌被褥铺得不好，把枕头、枕垫、被单、线毯向满房乱丢，还说都是为了爱惜她才这样做;总之她将要整夜不能合眼，倘然她昏昏思睡，我就骂人吵闹，吵得她睡不着。这是用体贴为名惩治妻子的法子，我就这样克制她的狂暴倔强的脾气;要是有谁知道还有比这更好的驯悍妙法，那么我倒要请教请教。

［四幕一场］

【提示】彼特鲁乔是维洛那的一个富家子弟，来到了帕度亚有两个目的:一是走访故友，二是物色妻室。他以金钱作为求婚娶妻的标尺，凯瑟丽娜正好符合他的求偶条件。但是，凯瑟丽娜泼辣凶悍，动不动大打出手，“撒泼起来，谁也吃不消”。为了降服桀骜不驯的凯瑟丽娜，彼特鲁乔软硬兼施，可以说是不择手段。在所选的台词中，我们可以看到彼特鲁乔透露了自己的计划，决心按照自己的意愿降服横眉怒目的凯瑟丽娜。他要把凶悍的凯瑟丽娜当做难以驯养的鹰隼，利用各种办法加以驯化。

凯瑟丽娜:

嗳呀!展开你那颦蹙的眉头，收起你那轻蔑的瞥视，不要让它伤害你的主人，你的君王，你的支配者。它会使你的美貌减色，就像严霜噬噬着草原，它会使你的名誉受损，就像旋风摧残着蓓蕾;它绝对没有可取之处，也丝毫引不起别人的好感。一个使性的女人，就像一池受到激动的泉水，混浊可憎，失去一切的美丽，无论怎样喉干吻渴的人，也不愿把它啜饮一口。你的丈夫就是你的主人、你的生命、你的所有者、你的头脑、你的君王;他照顾着你，扶养着你，在海洋里陆地上辛苦操作，夜里冒着风波，白天忍受寒冷，你却穿得暖暖的住在家里，享受着安全与舒适。他希望你贡献给他的，只是你的爱情，你的温柔的辞色，你的真心的服从;你欠他的好处这么多，他所要求于你的酬报却是这么微薄!一个女人对待她的丈夫，应当像臣子对待君王一样忠心恭顺;倘使她倔强使性，乖张暴戾，不服从他正当的愿望，那么她岂不是一个大逆不道、忘恩负义的叛徒?应当长跪乞和的时候，她却向他挑战;应当尽心竭力服侍他、敬爱他、顺从他的时候，她却企图篡夺主权，发号施令:这一种愚蠢的行为，真是女人的耻辱。我们的身体为什么这样柔软无力，耐不了苦，熬不起忧患?那不是因为我们的性情必须和我们的外表互相一致，同样的温柔吗?听我的话吧，你们这些倔强而无力的可怜虫!我的心从前也跟你们一样高傲，也许我有比你们更多的理由，不甘心向人俯首认输，可是现在我知道我们的枪矛只是些稻草，我们的力量是软弱的，我们的软弱是无比的，我们所有的只是一个空虚的外表。所以你们还是挫抑你们无益的傲气，跪下来向你们的丈夫请求怜爱吧。为了表示我的顺从。

［五幕二场］

【提示】经过几番较量，凯瑟丽娜泼辣凶悍的性格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虽然开始的时候她仍然表现出了一定的反抗意识，但是由于彼特鲁乔对她的折磨一步步加剧，凯瑟丽娜性情大变。即使彼特鲁乔指太阳为月亮、指男人为女人，她也是一一顺从，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凶悍。甚至在本剧的结尾，她还就如何为人妻做了长篇演讲，表示“只要我的丈夫吩咐我，我就可以向他下跪，让他因此而心中快慰”，赞扬妇女对丈夫的忠心与顺从。这些都清楚地表明了凯瑟丽娜从一个维护个人尊严的女性逐渐变成了一个丧失了个人尊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