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莎士比亚的生平与戏剧创作
莎士比亚的生平
威廉·莎士比亚是一位举世瞩目的英国著名诗人和剧作家。他一生创作了38个剧本、154首十四行(商籁体)诗和两首长诗,从而奠定了其在英国文学,乃至世界文学中的巨人地位。世界各地的学者和文学评论家皆给予莎士比亚以极高的评价。在过去400多年的时间里,有关莎士比亚创作和作品评价的书籍和文章如汗牛充栋,比比皆是。英国著名剧作家本·琼生曾经写了一首诗,盛赞莎士比亚“不属于一个时代,而是属于所有的世纪”。然后,就是这样一个“属于所有的世纪”的文学巨匠,我们今天所能看到的有关他个人的原始文献却是寥寥无几,以至人们对于他的生平知之甚少。但是,有两点是肯定的,一是在斯特拉福镇的确诞生过一个名叫莎士比亚的人,而世上的确有那么多剧本和诗歌是由一个名叫莎士比亚的人创作的。即便如此,我们如今能够掌握的有关莎士比亚生平事迹的材料也还是远比其他剧作家多,足以勾勒出莎士比亚的生活和创作轨迹。
16世纪中叶,坐落在英格兰中部沃里克郡的艾汶河畔的斯特拉福小镇,虽然规模不大,人口也只有2 000多,但由于离伦敦很近,仅80英里,地处通往北英格兰的要道,道路交通便捷,贸易文化交流活动频繁,各种剧团经常来此巡回演出,深深地吸引着附近农村里的那些不甘心务农的年轻人。这使得当时的斯特拉福成为一个相当繁忙的小镇子。镇子里有一座美丽的圣三一教堂,还有一座小桥横跨艾汶河,“小桥、流水、人家”,无不透露出古朴庄严的气息。小镇的周围是茂密的阿登森林和广袤的平原草地,到处可以看到肥美的羊群,活脱脱一幅恬静美丽的田园风光。离斯特拉福不远就是著名的沃里克城堡和基尔沃斯城堡。
一代戏剧宗师莎士比亚就出生在这个斯特拉福镇。祖父理查·莎士比亚是一个普通农民,住在离斯特拉福只有几英里的一个叫做斯尼特费尔德的小村子里。父亲约翰·莎士比亚原来也是斯尼特费尔德的农民,于1553年迁居斯特拉福,开始从事皮革加工,制作皮手套,同时还兼营羊毛织品、谷物和肉类买卖,在亨雷大街购置了地产。母亲玛丽·阿登出生于一个殷实的家庭,也算是当地的名门望族之后,从阿登家族继承了一间屋子和50公顷土地,这在当时算是一笔可观的财产。约翰和玛丽共生有8个子女,两个女儿在横行英伦和欧洲的瘟疫中夭折了,然而威廉·莎士比亚出生那年正好也流行那可怕的瘟疫,可是襁褓中的他却经受住了人世间的磨难,幸存了下来,表现得不同凡响。威廉·莎士比亚虽然排行老三,但实际上却是家中的长子,生于1564年4月,具体出生日期不得而知,但是根据当地圣三一教堂的记录,他是于4月26日在该教堂接受的洗礼,按照宗教遗规,孩子出生后第三天在教堂接受洗礼,于是推算出威廉应该诞生在1564年4月23日,另外,我们知道威廉·莎士比亚53年后也死于4月23日,更为值得一提的是4月23日正好又是英国的圣·乔治节,各种巧合凑在一起,因此,英国人格外乐于接受4月23日为莎士比亚的诞辰日。
莎士比亚的童年和少年时代都是在斯特拉福度过的。莎士比亚的父亲生意一度兴旺,家庭经济相当富裕,加之在斯特拉福很得人望,还相继担任过一些市政职务,并于1568年,当上了斯特拉福镇的镇长。这样的家庭环境使得莎士比亚能有机会参加地方上的社交活动,很早就有机会接触来斯特拉福巡回演出的剧团,时常可以在斯特拉福小镇欣赏到戏剧演出,接受戏剧艺术的熏陶。
没有人知道莎士比亚到底接受了几年的初级教育。由于当时家庭经济状况比较宽裕,莎士比亚大约在7岁时就进入斯特拉福文法学校念书。这种文法学校之所以称为文法学校,并不是因为它教授英语文法,而是因为它讲授拉丁文法。在那个时代,对大多数人来说,所谓教育就是学习拉丁文法,原因是当时很少有用英语写作的书籍。在学校里,莎士比亚不仅学习拉丁文、古典文学,还修习了历史、逻辑以及修辞等课程。幸好莎士比亚在文法学校没有学习英语文法,这样一来,在后来创作戏剧作品时,他不需要尊崇英语语言的清规戒律。这就是为什么莎士比亚的语言如此自由奔放,如此不同寻常的原因之所在。他不怕改变英语语言,倘若找不到适当的词语,他就自己生造一个出来,使得当今的英语语言丰富多彩。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他13岁时,由于父亲生意日渐萎靡,家道中落,最终破产,莎士比亚不得不辍学在家做工,帮助父亲打理生意,料理家务。也有人认为在这之后莎士比亚曾经当过老师;还有人猜想他曾经当过兵,或在律师行做过职员。当然,这或许都是真的,但没有确凿的史料予以佐证,也只能是一些猜想。
根据斯特拉福镇的有关婚姻登记:1582年,18岁的莎士比亚与邻村一个富裕农民家庭的女儿,大他8岁的安妮·哈瑟薇结婚,夫妇俩与莎士比亚的家人一起住在斯特拉福。婚后六个月,莎士比亚的女儿出生,名叫苏珊娜,后来又生有一对龙凤双胞胎,儿子叫哈姆内特,11岁时夭折,女儿叫朱迪丝。1585年,莎士比亚家已经有11名成员,使得家里拥挤不堪,而且生活也比较困窘,另外,莎士比亚结婚时年龄偏小,对婚姻生活心理准备不足,与妻子安妮年龄悬殊,多有矛盾,婚姻生活并不幸福。年仅21岁的莎士比亚不甘心自己未来走父辈们的老路,决定离开故乡到伦敦闯世界。于是,就在这年的某一天,莎士比亚突然匆匆离家出走,长达7年时间音讯全无,给世人留下了许多遐想的空间。关于莎士比亚出走原因,世间流传着各种各样的假说,有人说莎士比亚偷猎别人的鹿,得罪了乡绅路西爵士,不得不逃离故乡;也有人认为莎士比亚羡慕繁华都市里的生活,觉得斯特拉福小镇的生活枯燥乏味;有人认为窘迫的生活使得莎士比亚想到都市去寻求谋生之道;甚至有人还认为当时有个剧团来到斯特拉福巡回演出,临时缺一个演员,于是颇有戏剧天赋的莎士比亚顶替了上去,随后与剧团一起巡回演出,然后到了伦敦。总之,这些都缺乏史料佐证,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7年后的伦敦已经拥有了一个名叫莎士比亚的戏剧天才。
亨利八世之后,爱德华和玛丽相继统治英国,但他们的统治给英国带来了海外的败绩和耻辱、国内的迫害和反抗。1558年,伊丽莎白一世登基,成为英国女王。当时社会政治和宗教问题成堆,英国和西班牙矛盾日益激烈,国家的未来和人民的福祉寄托于新的君主。伊丽莎白女王果然不负众望,开创了英国历史上的“伊丽莎白盛世”。
伊丽莎白采取宗教包容政策缓解宗教矛盾,在伊丽莎白统治下,英国社会秩序和政治稳定得到维持,社会经济得到长足发展,海外贸易和市场得到拓展,民族意识进一步得到强化,人民生活得到了突飞猛进的提高。伦敦的商业、贸易及文化发展迅速,城市逐渐沿泰晤士河北岸拓展,规模不断扩大,人口已达20多万。富裕的商人纷纷在伦敦西区和南区购地建房,繁华的都市渐露雏形,而北区和泰晤士河对岸区域则破旧不堪,可就是在这些地方早就建有伦敦最早的露天公共剧场,如大剧场、帷幕剧场和纽茵敦滑稽剧场等。
莎士比亚离开斯特拉福,来到伦敦最初几年的生活经历,人们不得而知,文学史上也称这段时间为“遗失的年代”。根据传闻和推断,人们努力复制莎士比亚在“遗失的年代”里的生活轨迹,他可能是在剧院做下等杂活,为看戏的人看过马,甚至还亲自招募一班子孩童给人看马,于是当时就有了“莎士比亚孩童”的称谓,专指莎士比亚招募来的看马孩童。据说,莎士比亚后来还在剧团为人提台词,逐渐熟悉和了解戏剧演出的方方面面,后来还参加了一些戏剧演出,演个配角或跑跑龙套,一展自己的表演天赋,接着开始为剧团写作剧本,从改编老的剧作到创作新剧,就这样莎士比亚开始了自己的戏剧生涯,走上了艺术创作的道路。现在留下的第一个剧本就是莎士比亚在1590年写的。
莎士比亚在伦敦闯天下的时候正是英国民族戏剧形成的重要时期,伦敦的戏剧表演相当兴盛,出现了像约翰·黎里、罗伯特·格林、克利斯托夫·马洛等“大学才子”派戏剧家,他们大有学院派戏剧的派头,为英国戏剧的繁荣做出了重要的贡献。1590年,从剧院打杂和演员中出道的莎士比亚已经开始戏剧创作。莎士比亚勤奋好学,博采众长,戏剧创作很快取得了成功,并在伦敦戏剧界逐渐崭露头角。莎士比亚的迅速崛起免不了引起某些所谓专业剧作家的嫉妒和排斥。1592年,罗伯特·格林的两个剧本在玫瑰剧院上演,上座率非常低,而莎士比亚创作的第一部历史剧《亨利六世》却吸引了大量观众,成为当时最成功的剧作。莎士比亚的成功在伦敦戏剧界引起了不小的震撼。“大学才子”派剧作家罗伯特·格林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对莎士比亚这样一个低等演员起家,又没有接受过大学教育的外省小字辈所写的剧本竟然超过自己,且名气扶摇直上,感到十分不快。就在这一年,罗伯特·格林抑郁成疾,在病榻上还对莎士比亚耿耿于怀。他的朋友们印发了他的遗著,其中就有一篇是在病榻上完成的,告诫像他自己一样的“大学才子”要提防那些演员出身的剧作家,尤其是“一只暴发户似的乌鸦”。他模仿莎士比亚戏剧《亨利六世》第三部中的一句台词“用我们的羽毛装点自己,用一张演员的皮包起他的虎狼之心”[1],对莎士比亚进行了含沙射影的攻击,还说此人“是一个什么都干的打杂工,却自命不凡,把自己看做国内唯一震撼舞台的人”[2]。格林这里所说的震撼舞台(Shake-scene)暗指的显然就是莎士比亚。格林的激烈言辞,引起莎士比亚的不快,他愤然向印刷商提出抗议,要求道歉。不管怎么说,从格林那些溢于言表的嫉妒之词,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在1592年初出茅庐的莎士比亚已经获得了相当的成功。
在伦敦,莎士比亚与当时小有名气的剧作家托马斯·基德、克利斯托夫·马洛等人有过一些交往,他的剧本也登上了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的大雅之堂。戏剧创作上的成功使莎士比亚赢得了英国贵族的青睐,一时间成了一些新贵族府第的座上宾客,显赫一时的艾塞克斯伯爵成了他的好友,年轻且爱好文艺的南安普敦伯爵一度是他的朋友和保护人,这在当时非常难能可贵。当然,作为演员和剧作家的莎士比亚需要上流社会显贵的资助和保护,而上流社会年轻的显贵们也借演员和剧作家们的才华和名气附庸风雅。与南安普敦伯爵的关系在莎士比亚一生中占据着重要的位置,对他的戏剧创作产生了重大的影响。这些交往使莎士比亚走进了贵族圈子,有更多机会接触和了解上流社会的生活,扩大了视野,可以帮助莎士比亚接触到时代的先进思想,受到新文化、新思潮的熏陶。莎士比亚与南安普敦伯爵的友谊为其艺术创作提供了可靠的保障,莎士比亚对此也是感激不尽的。1593年,伦敦流行瘟疫,公共剧场全部关闭,于是,莎士比亚也就有了闲心进行诗歌创作。他曾经创作了两首长诗《维纳斯与阿都尼斯》和《鲁克丽丝受辱记》献给这位令人尊敬的南安普敦伯爵。然而,莎士比亚与英国显贵的交往也就仅此而已,毕竟他们属于不同的社会阶层,再深的交流恐怕也难以为继。
1594年,伦敦的剧场在瘟疫之后重新开张,莎士比亚与剧坛新星理查·伯比奇、著名喜剧演员威尔·坎普以及其他几位资深演员一起成为“内务大臣剧团”的股东。作为“内务大臣剧团”的股东和演员,莎士比亚全身心地投入到伦敦的戏剧事业。“内务大臣剧团”拥有当时伦敦最好的演员和剧场。在剧团里,莎士比亚既是演员,又是剧作家,可能还要兼职导演给演员说戏。他的表演并不出色,只演过一些小角色。然而,在剧本创作方面,莎士比亚却不断提供优秀剧本,成为剧团的支柱,平均每年为剧团创作两个剧本。在置买环球剧场之前的那些年里,莎士比亚所在的“内务大臣剧团”主要在条件比较好的天鹅、帷幕和大剧场的公共剧场演出,而且还时常为伊丽莎白女王及其宫廷大臣专场演出,并到伦敦附近巡回演出。在当时,莎士比亚已成为伦敦最有名气的剧作家,其剧本的演出场次和印刷次数足以说明这一点。当然,这也正好说明了作为剧作家的莎士比亚蜚声伦敦戏剧舞台,不是因为他在戏剧创作中的才气无人可比,而是因为他的戏剧创作为观众所耳熟能详。那时,人们对莎士比亚戏剧的评价并不多,唯一例外的可能就属英国牧师弗兰西斯·米尔斯。他可是对莎士比亚的戏剧推崇备至。
1598年,弗兰西斯·米尔斯撰写了一本关于艺术的著作,书名为《智慧的宝库》,该书成为我们研究莎士比亚生平的一个重要考证来源。在该书中,米尔斯将莎士比亚正式列入英国抒情诗人、戏剧家的名单,认为莎士比亚是当代最著名的剧作家,其创作可与古希腊、罗马诗人媲美,从而高度评价了莎士比亚。当然,米尔斯的赞美之辞也只是一家之说,不能够代表其他人,但是却可以证明在16世纪90年代后期,莎士比亚已经确立了自己的卓著的戏剧创作地位。在书中,米尔斯提到了莎士比亚此前创作的包括《仲夏夜之梦》、《威尼斯商人》、《理查三世》和《亨利四世》在内的12个剧本,而此时的莎士比亚还没有创作他的伟大作品,诸如《哈姆雷特》、《奥赛罗》、《李尔王》和《麦克白》。与同时代剧作家相比较,莎士比亚的成功是非常明显的,其剧作也多次以八开本发行,供观众阅读,扩大了莎士比亚戏剧在公众中的影响。
这些年来,莎士比亚在伦敦既当演员,又创作剧本,收入不断增加,在经济上逐渐富裕起来,也就有能力恢复家庭的荣耀,但也经历了不少变故。1596年,他终于以父亲的名义申请到象征绅士地位的族徽,同年8月11日,他的儿子哈姆内特夭折,年仅11岁,尽管没有证据证明,我们还是可以认为莎士比亚无疑是回斯特拉福小镇安排葬礼的。1597年,他又在家乡购置了一些房地产业,其中包括当时斯特拉福镇最好的房子之一,坐落在吉尔特教堂与国王新校附近的一处豪华住宅,也称“新地”。那是莎士比亚花了60英镑的低价从威廉·安德希尔手上买的,离莎士比亚少年时就读的文法学校不远。可以看出,尽管在伦敦生活紧张,事业有成,但是莎士比亚与故乡的联系仍然非常频繁,其内心还是向往故乡斯特拉福。有关生意和法律诉讼的文件资料显示,莎士比亚乐于把更多的钱投放在斯特拉福而不是伦敦。在1601年,父亲约翰·莎士比亚谢世,莎士比亚继承了族徽和绅士特权,并继续在斯特拉福投资地产,其中包括1602年在家乡购置的107公顷田产。
1599年,“内务大臣剧团”在泰晤士河畔建了一座剧场,取名为“环球剧场”,莎士比亚拥有了这栋建筑1/10的股权,后来,莎士比亚还拥有“黑僧剧场”的部分股权。莎士比亚作为剧团的演员、编剧和股东,最后成了斯特拉福镇的一位收入颇为殷实的绅士。
1603年,伊丽莎白女王去世,詹姆斯一世继位,莎士比亚所在的“内阁大臣剧团”改名为“国王剧团”,莎士比亚和其他一些演员受封为“宫廷侍从”,不仅可以领取俸禄,而且在宫廷演出时还可以得到额外赏金。他们除了为国王演出以外,还参加宫廷的一些礼仪活动。
莎士比亚在伦敦从事戏剧事业20多年。许多人认为莎士比亚于1611年离开戏剧舞台,返回阔别多年的家乡斯特拉福小镇。当然,刚刚回到斯特拉福那一段时间,莎士比亚与剧团保持着联系,还常常往伦敦跑,继续为剧团撰写剧本。1612年,莎士比亚买下了伦敦黑僧区大门附近的一处住房,作为投资。1613年,“环球剧场”发生大火,整个建筑毁于火海之中,莎士比亚也遭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于是最终决定告老还乡,回斯特拉福定居,颐养天年。
可是,莎士比亚晚年的家庭情况并非一帆风顺,没有过上几年悠闲生活。大女儿苏珊娜遭人诽谤,引起诉讼。1614年莎士比亚又卷入了有关圈地的争执中。当然,他在这场争执中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我们不得而知,而且我们也不清楚他对圈地的看法到底如何。在这最后几年中,莎士比亚似乎对享受天伦之乐还是比较满足的。
大女儿苏珊娜1607年嫁给了执业医生约翰·霍尔。霍尔家也算得上是斯特拉福镇的名门望族。霍尔接受的是清教思想,医术高明,享誉遐迩。苏珊娜夫妇有一女伊丽莎白。
莎士比亚的小女儿朱迪丝于1616年2月完婚,其婚姻并不幸福。朱迪丝时年31岁,而其丈夫托马斯·奎尼才27岁,是斯特拉福镇的一个酒商。尽管奎尼来自一个较为殷实的家庭,与莎士比亚也比较熟,可是,他们的婚姻一开始就不顺利。就在与朱迪丝·莎士比亚结婚之前,奎尼却让另一个女孩怀了身孕。在他们结婚后一个月,那个女孩难产,大人和小孩都死了。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可能是导致莎士比亚在当月就请律师修改遗嘱的原因。奎尼夫妇有三个孩子。大的叫莎士比亚,还在婴儿时就夭折了。另两个儿子理查和托马斯也于1639年相继病故,死时分别年仅21岁和19岁。他们没有子嗣。
毫无疑问,大女婿霍尔医生一直在照顾莎士比亚,但是莎士比亚到底得的什么病无人知晓。不过,后来斯特拉福镇有一个教区牧师约翰·沃德,在自己的日记里记载着这样一个传闻:当时,莎士比亚与德雷顿、本·琼生“曾经有过一次欢快的聚会,大家喝得酩酊大醉,莎士比亚就是这样染疾而终的”。问题是这个日记是莎士比亚死后半个世纪的牧师写的,很难确认。但是,不管他的死因如何,我们知道我们的诗人、剧作家莎士比亚却是在这之后一病不起,并在去世前的3月25日,通过律师对遗嘱做了修改。
莎士比亚的遗嘱被视为詹姆斯一世时代有钱人的遗嘱典范,条款繁多,内容复杂。根据莎士比亚的遗嘱,莎士比亚的家庭成员、亲朋好友都有份。大女儿苏珊娜分得了大部分财产;小女儿朱迪丝分得的是300英镑和一只镀金大碗;莎士比亚的妹妹琼·哈特可以终身使用亨利大街上房子,并获得20英镑和一些衣物;可是,莎士比亚留给妻子安妮只是一张“第二好”的床。当然,这样的遗产分配不免让后人感到困惑和不解,甚至引起了人们对莎士比亚的家庭生活的各种各样的猜测。另外,人们也常质疑为什么莎士比亚的遗嘱中没有提到书籍或剧本脚本,可是,莎士比亚不可能拥有剧本脚本,因为在当时那都是属于“国王剧团”的财产。至于书籍,可能也就是列入“其他什物”的条款。
1616年4月23日,莎士比亚溘然长逝,这一天,他刚满52岁。4月25日他的遗体在当地的三一教堂墓地下葬,墓碑上刻着:
看在耶稣的分上请住手,
切勿掀动墓碑下的尘土。
饶过这石块的人得祝福,
搬动尸骨的人将遭天诅。
也许就是这咒语般的碑铭令后世人们不敢去触碰莎士比亚的安息之地,他的愿望也得到了后人的尊重。这块墓碑至今依然铺在莎士比亚墓前,供人们瞻仰。在莎士比亚死后多年,他的妻子、女儿、女婿又请人雕了一个像龛,安置在墓穴西侧墙上。400多年过去了,莎士比亚的墓地依然保存完好,如今已经成为后世人们缅怀、瞻仰莎士比亚的一个好去处,每年来斯特拉福的游客络绎不绝。莎士比亚凭其英名为斯特拉福小镇、为英国,也为世界人民带来了欢乐和幸福。
莎士比亚的戏剧创作
从1590年到1612年,莎士比亚经历了20几年的创作生涯。生前,他出版过两部长诗,《维纳斯和阿都尼斯》与《鲁克丽丝受辱记》。他的十四行诗先以手抄本的方式在读者中流传,1609年,有人加以收集,整理出版,共154首。莎士比亚去世后,他的两个朋友,国王剧团的演员赫明基和康德尔收集他的剧作,共36部,出版了第一个莎士比亚戏剧集,即所谓的第一对开本。这个对开本中不包括《泰尔亲王配力克力斯》,其中有18部是第一次面世的。
许多莎士比亚剧作写作或发表的确切年月难以认定,于是,莎学家们对待莎士比亚创作生涯的分期判断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然而,一般来说,莎士比亚的戏剧创作还是可以简单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从开始到1594年;第二阶段,从1595年到1600年;第三阶段,从1600年到1608年;第四阶段,1608年以后。
莎士比亚戏剧创作的第一阶段,也可以称为其戏剧创作的练习阶段。在这个阶段,莎士比亚一共创作了四部历史剧、一部悲剧和四部喜剧。《亨利六世》第一至三部(1590—1592)和《理查三世》(1593),反映了15世纪英国的贵族纷争和内乱,揭露了统治者懦弱和国家分裂及人们的私欲膨胀所造成的社会邪恶。从这四部作品中,我们看到来自罗马剧作家塞内加的影响,尤其是那血腥的场景、庄严浮华的语言。而在复仇悲剧《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中,通过英国早期剧作家托马斯·基德的戏剧所传达的塞内加的影响更是一目了然。莎士比亚这一时期的戏剧题材比较广泛:《错误的喜剧》(1592)是一部模仿罗马戏剧的闹剧,以两对双胞胎的身份误解为线索展开,有爱情也有战争;《驯悍记》(1593)则是一部性格喜剧;《维洛那二绅士》(1594)是一部有关浪漫爱情的戏剧;《爱的徒劳》(1594)则是讥讽那些口是心非的贵族爱情,他们表面上拒绝浪漫的、世俗的诱惑,暗地里却又进行着他们不屑一顾的浪漫追求。莎士比亚早期的戏剧,与他成熟时期的作品不同,以明确的形式和结构为特点,语言华丽。
在第二阶段,莎士比亚创作了四部历史剧:《理查二世》(1595),《亨利四世》第一、二部(1597)和《亨利五世》(1598);六部喜剧:《仲夏夜之梦》(1595),《威尼斯商人》(1596),《无事生非》(1599),《皆大欢喜》(1599),《温莎的风流娘儿们》(1599)和《第十二夜》(1600);两部悲剧:《罗密欧与朱丽叶》(1595)和《裘里斯·恺撒》(1599)。
在这个阶段,莎士比亚的创作风格和手法变得更具个性特色。《理查二世》表现了一个性格懦弱、神经过敏,而又自怜自爱,最后连王权也被亨利四世夺取的君主形象。在《亨利四世》第一部和第二部,亨利意识到了自己的篡权之罪。他对自己的儿子——未来的亨利五世——感到忧心忡忡,觉得他更多地像一个纨绔子弟,无法履行国王的责任。悲、喜剧的因素在剧中结合在一起构成了莎士比亚戏剧的一个特征。《仲夏夜之梦》是这一时期最具代表的戏剧作品。《皆大欢喜》和《第十二夜》充满了诗情画意,女主人公美丽迷人,意志坚定。《皆大欢喜》反映了伊丽莎白时代宫廷的生活方式与当时英国乡村的风俗习惯的强烈对照,展现了一幅多姿多彩的生活画卷。通过在不同人物以及现实和理想之间构筑复杂的关系,莎士比亚对人性的弱点进行了细致入微的观察,发表了中肯的评价。《皆大欢喜》与《第十二夜》一样,它们所表现的爱情喜剧是由主要情节中两对浪漫恋人与次要情节中的喜剧人物的插科打诨交织在一起的。有的批评家认为《无事生非》由于对女性角色的处理不够敏感,而大为逊色。《温莎的风流娘儿们》是一出关于中产阶级生活的闹剧。福斯塔夫作为喜剧角色再次出现在莎士比亚的剧作中。另外,莎士比亚在这时期的两部悲剧《罗密欧与朱丽叶》和《裘里斯·恺撒》虽然风格各不相同,但却标志着莎士比亚第二阶段戏剧创作的开端和结束。《罗密欧与朱丽叶》用诗情画意般的语言刻画年轻恋人的爱情故事,把一对恋人的命运悲剧与家族的仇恨和误解以及年轻人的鲁莽冲动结合起来。另一方面,《裘里斯·恺撒》则是一部严肃的政治悲剧,从风格上来说,比莎士比亚后来的悲剧要逊色一些。
莎士比亚戏剧创作的第三阶段涵盖了他最伟大的悲剧和所谓苦涩的喜剧。悲剧包括:《哈姆雷特》(1601),《奥赛罗》(1604),《李尔王》(1605),《麦克白》(1606),《安东尼与克莉奥佩特拉》(1606),《特洛伊伊罗斯与克瑞西达》(1602),《克利奥兰纳斯》(1608)和《雅典的泰门》(1608)。其中,《哈姆雷特》、《奥赛罗》、《李尔王》和《麦克白》一般被认为是莎士比亚最伟大的悲剧作品。《安东尼与克莉奥佩特拉》展现的是另外一种爱情故事,也就是罗马将军安东尼对埃及艳后克莉奥佩特拉的迷恋。他们的爱情被莎士比亚的诗意般的语言渲染得艳丽夺目。《特洛伊罗斯与克瑞西达》可说是莎士比亚最独具匠心的剧作,个人的、政治的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被描绘得有声有色。《克利奥兰纳斯》是一个发生在古罗马时代的悲剧故事,传奇式的罗马英雄马歇斯·克利奥兰纳斯被刻画成一位既不能屈迎罗马市民,又不可能用武力征服他们的悲剧人物。《雅典的泰门》是一出著名的悲剧,主人公泰门乐善好施,等到他自己酒尽樽空的时候,那些酒肉朋友纷纷弃他而去。由于该剧的写作方法前后有所差异,故有人认为这可能是莎士比亚与托马斯·米德尔顿一起创作的。这个时期创作的两部喜剧透露出忧郁的情绪,有时被称为问题剧,因为它们并不能被简单归类,也没有提供结论。《终成眷属》(1602)和《一报还一报》(1604)对传统的道德模式提出了疑问,但却没有提供解决问题的途径。
莎士比亚戏在最后一个阶段创作的戏剧主要是富于浪漫色彩的悲喜剧:《泰尔亲王配力克里斯》(1608),《辛白林》(1610),《冬天的故事》(1610)和《暴风雨》(1611)以及另外两部戏剧:《亨利八世》(1613)和《两个高贵的亲戚》(1613)。悲喜剧《泰尔亲王配力克里斯》刻画了配力克里斯的不幸遭遇,经历磨难,最终皆大欢喜。《辛白林》和《冬天的故事》也是表现戏剧主人公开始遭受痛苦和磨难,最终幸福大团圆。但是,可以称得上莎士比亚最成功的悲喜剧作品的当属《暴风雨》,通过揭露王公贵族争权夺利、狼狈为奸的丑态,宣扬了宽恕与和解。最后两部戏剧是莎士比亚与别人合作的成果。《亨利八世》是一部历史剧,而《两个高贵的亲戚》是一部关于两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的故事,这两个剧本可能是由莎士比亚与剧作家约翰·弗莱彻合作完成的。在晚期创作中,莎士比亚运用魔法、艺术、怜悯或宽恕的干预,来表达人生赎罪思想。莎士比亚在这些剧本的创作过程中表现出与早期喜剧完全不同的品质,但是,他们都以大团圆与最终妥协结尾。悲喜剧依赖于幽远的时空,使得其比莎士比亚的大多早期作品更富于象征性。

【注释】
[1]在《亨利六世》第一幕第四场中,玛格丽特王后率国王的军队打败了敌人,并生擒了约克公爵。约克公爵指责王后是“虎狼之心包裹着女人的皮囊”。罗伯特·格林借用这句台词以攻击莎士比亚。
[2]罗伯特·格林有关莎士比亚的评论,反映了当时莎士比亚并不为所谓职业剧作家所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