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桐梁潜渡

清·王　巏

野径纡回夹小溪，溪桥流水更幽奇。

倒倾岩匣疑千尺，潜渡沙滩只片时。

水导龙门源积石，槎浮星海发天池。

山川本自多灵窍，呼吸频通莫浪疑。

【注释】

A王巏（quán）：清朝善化（现属于湖南长沙县）人，生平事迹不详。B桐梁潜渡：嘉禾古八景之一。湖南省嘉禾县行廊镇沙坪村西北侧，是陶家河、邝家河、神仙殿河三水汇集地，桐梁桥初为桐木桥，明嘉靖三十年（1551年）改建为石拱桥，长35.2米，宽5.4米，高6米，桥上曾建有路亭、茶屋，雕龙画凤，极为雅致。桥下流水潺潺，卷入石洞，潜渡而出，名曰“桐梁潜渡”。此桥有一传说：本地一秀才赶考，考题是“太公钓渭水”，秀才写下“老子宿龙潭”便匆匆回家了。快到家时，遇上大雨，溪水漫涨，无法过河回家，于是夜宿溪边。当晚梦一白胡子老人说自己高中了，张榜时果然榜上有名。秀才欣喜之余，捐资建起了最初的桐木桥。C纡回，曲折。D龙门：指黄河从壶口咆哮而下的晋陕大峡谷的最窄处，传说鲤鱼跳过龙门，就会变化成龙。此处喻指桐梁桥下深潭前的石壁。E槎浮：泛指小船。槎：读chá。F星海，天河。G浪疑，徒然地怀疑。

【赏析】

这是一首咏景诗。前六句写嘉禾桐梁潜渡的奇异景象，后两句抒情，表达了对桐梁桥下溪水潜流的独特景象的喜爱和赞叹，并借此表达了对江南山水灵窍的由衷赞美。

“野径纡回夹小溪，溪桥流水更幽奇。”写溪边景色。两岸青山绵延曲折，小溪随山势而曲折，小径随小溪而曲折，这突出江南风景的一个共同点，山水相伴，山曲水绕。作者由此引出溪桥流水，并用“幽奇”二字概括，也给读者设置了一个悬念：幽奇在何处呢？

“倒倾岩匣疑千尺，潜渡沙滩只片时。”写溪流之奇。一是溪床之奇：两边石壁直立，溪底卵石荟萃，溪中水满时，截面呈方形，像一个岩石做的匣子。二是溪流之奇：溪水至桐梁桥下遇上几米高的石壁，便化成瀑布坠崖而下，钻入桥底深潭，再从卧立深潭的巨石缝隙或孔洞中潜流而出，然后潺潺远去。三是景观之奇：这溪水不仅成千尺瀑布飞泻，而且在潭中石洞潜流，如青带远飘，这溪石，或积成石壁，或多生孔窍，或铺成溪床；这桐桥，或桐梁，或石拱，既显曲折在前，又蕴神奇于后，令人遐想。远远望去，这桥、水、石、岸共同构成一道令人清爽的风景，给人带来清澈淳朴的感受。

“水导龙门源积石，槎浮星海发天池。”写作者想象的溪流之奇。天然的积石聚于桥下，构成一道飞瀑的石壁，就如黄河上名闻天下的龙门。这样写，将诗的意境扩大了，将溪流的意蕴拓宽了，使这江南乡村的小溪具有了中华母亲河黄河的气势与风格，此可以看做第四奇。作者又将壁下深潭喻为天池，仿佛驶向天河的小船就是从这深潭里出发的。作者这样的想象和比喻，很好的借天河写出了溪水的清澈洁净、源远流长、平凡神秘，此应是第五奇。

“山川本自多灵窍，呼吸频通莫浪疑。”写作者的感慨。“灵窍”二字耐人寻味：就这溪水来说吧，其源头为一窍，其流程为一窍，其石孔为一窍，其潜流而出为一窍，其石拱为一窍，这么多奇妙的景物聚于一桥，怎不令人称奇呢？而且因溪水漫历天下，上天入地处处可达，有如天地的呼吸道一般，实在是天地之灵啊。作者并非单是感慨这小溪之灵窍，而且还借小溪来赞江南：不只眼前这小溪如此奇妙，千里江南何处不如此呢？山是水的母亲，水是山的女儿，山有其厚实，水有其灵性，正是二者的巧妙结合，便构成了柔婉的江南，作者虽未说明此意，但其“灵窍”二字却用得十分贴切，含蓄地表达了此意。

全诗语言质朴，但其描绘的桐梁潜渡之景却韵味深远，既写出了江南山水相谐的独特景观，也将溪水游天历地沟通万物的特点写出来了，使诗有一种哲理意味，也暗含作者的赞美之情。

（刘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