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白水垂虹

明·邓　庠

沧浪闲咏濯缨歌，白水寻源景致多。

虹影穿云蟠地轴，琼花喷雪落天河。

飞流晓霁光涵月，入涧春深翠染波。

浩浩终归南海去，膏腴善养玉山禾。

【注释】

A邓庠，字宗周，湖南宜章人。明成化四年（1468年）年举人，成化八年进士，成化十五年升浙江布政使司监察御史，此后任河南按察司副使、广东右布政使、广西左布政史等官职。正统六年（1511年）升户部右侍郎，获准告老还乡。后再起用任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因政绩显著，再升为南京户部尚书，他力辞不受，请归故里，77岁时终老家乡。生前筑室于县城东，以东溪自号，著有《东溪诗集》。B白水垂虹一景，在宜章县西北五里杨家坠、宝云山的左面。万木丛中，有一巨石突兀山腰，山上山水飞流直下，成一白色瀑布，如白练挂于山前。飞瀑之水冲击于突兀巨石上，溅射出无数水花，在阳光照射下，则形成一弯经久不散的彩虹，真可谓其趣天成。C沧浪，即汉水。D蟠，盘伏。E轴，画卷。F涵，浸润，润泽。G膏腴，本指土地肥沃，这里指白水营养丰富。

【赏析】

这是一首咏景诗，将宜章这一壮观瀑布写得清丽流转，虽只读字也似观瀑一般。

“沧浪闲咏濯缨歌，白水寻源景致多。”首联以沧浪之水起兴，沧浪之水清澈名闻天下，古有歌词说“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此歌本是以沧浪水之清浊为喻写人物品格高低，本诗却正本清源，仅以沧浪水清来衬瀑布水清。由沧浪之水写到白水瀑布，看似自然，却不但立意高远，映衬遥深，而且更有力地突出了白水瀑布的清澈，这是不写之写，足见作者构思的巧妙。“景致多”三字总领后两联。

“虹影穿云蟠地轴，琼花喷雪落天河。”颔联正面描写白水瀑布的独特景致。联中用了两个比喻，而且是喻中有喻，一是将瀑布喻虹穿云而下，再将之喻为盘伏于大地上的秀美画卷，一是将瀑布水流喻为琼花，再喻之为白雪，生动形象地写出了白水瀑布的秀美形象。同时，“天河”一词，化用李白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将白水瀑布写得壮观雄奇，柔中有刚。

“飞流晓霁光涵月，入涧春深翠染波。”颈联写瀑布与周围环境共同构成的秀美景象。瀑布飞泻，晨光明朗，月色淡雅，作者将天地间三种最美的光辉融为一体，既互相映衬，又三位一体，从而将白水瀑布写得清丽非凡，成为天地尤物。这里用一个“涵”字更写出瀑布滋润美景的力量，且其对象不是瀑边山林，而是天上明月，从而将此诗的意境升华，月光本是主动者，但在作者笔下，瀑布成了主动者，我们不禁想到：瀑涵明月，而月涵天地，还有什么比这瀑布更富滋力的呢？接着，作者进一步写到，正值春光明媚时节，瀑布成流在林间婉转，万物吐翠的山林将一曲清流染得翠碧欲滴，一个“染”字，用拟人手法，写出了青山之碧透，染绿了一曲清流，这既写山之碧，又写水之绿，山的生机，水的灵性，似乎在这“染”中相融，山染绿了水，水滋绿了山，喜誉之情溢于言表。

“浩浩终归南海去，膏腴善养玉山禾。”尾联写白水的归宿。白水成流，浩浩荡荡回归南海，流经之处，以自己的肥沃营养，滋养途中良田美禾。这里一个“归”字，将白水的流落于南海，一个“养”字，将白水的功聚于农业，既是水的自然特征，又有中国特色。在中国佛教里，百姓常常将吉庆之事归功于为民解难的南海观世音菩萨。

全诗清新淡雅，精致绵密，看似平淡，实则情景交融。王国维先生评词有言“无我之境，以物观物，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此诗亦然。

（刘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