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桔井

唐·元　结

灵桔无根井有泉，世间如梦又千年。

乡园不见重归鹤，姓字今为第几仙。

风冷露坛人悄悄，地闲荒径草绵绵。

如何蹑得苏君迹，白日霓旌拥上天。

【注释】

A元结（719-772），字次山，号漫郎、聱叟，唐汝州鲁山（今河南省鲁山）人。天宝十二年（753年）进士。安史之乱中，他任山南东道节度使参谋，曾组织义军保全十五城立了战功。代宗时任道州刺史，为民营舍给田，免徭役，有政绩。因遭权臣嫉妒，辞官归隐，他写的诗，能反映人民疾苦，内容充实，著有《元次山集》。B桔井：在今郴州一中校园内。传说当年郴州曾发生瘟疫，苏母用井中泉水煮桔叶给百姓治病，使百姓免遭疫灾，救活了许多人。后来，“苏母用井水煮桔叶给百姓治病”这一典故成了中医学的代名词，现在一些中药铺里悬挂着“桔井泉香”的匾额，即来源于此。C千年：指从苏仙所生活的年代到唐中期，已有近一千年时间。D归鹤：指载苏耽升仙之鹤。E乡园：指苏耽故乡郴州。F姓字：姓与字。古代人有姓、名、字、号。这里用来代指苏仙。G地闲：指土地无人耕种。H霓旌：彩旗。

【赏析】

本诗写于作者任道州刺史期间（道州即今之道县，秦时叫舂陵）。公元763年，元结因抗击史思明有功，调任道州刺史。此时，湖南一带也因安史之乱而贫弱萧条，灾荒并起，民不聊生。元结慕名来到郴州，凭吊桔井古泉，作此诗。

“灵桔无根井有泉，世间如梦又千年。”首联怀古，突出郴州特色。苏母以泉水煮桔叶为百姓治病，在诗人笔下，桔因可治病而“灵”，因“灵”而“无根”。这仿佛是飞来神笔，将郴州的桔与井写得神采飞扬了，作者正是借此语突出桔的神性仙能，与下联的“如梦”照应。世间千年本是实写，但与“如梦”二字结合，就将郴州千年的历史写得如梦如幻神奇无比了。而这正是苏仙带来的郴州文化特色：地不在大，有仙则灵。作者巧妙地将苏仙的传说融入诗中，读来独具郴州风味。

“乡园不见重归鹤，姓字今为第几仙。”苏仙以正直、善良、爱民、仁义为本，救治郴州百姓于苦难之中，而现实中国衰民病，万民流离，诗人趁此抒发了对苏仙之类神灵救治天下百姓的感慨。四望郴州故园，却不见有苏仙的踪迹，心里不免有些惆怅，于是发出“姓字今为第几仙”的呼喊，疮痍世间，成仙的苏耽怎么不回来看看呢？

“风冷露坛人悄悄，地闲荒径草绵绵。”颈联回到眼前，诗人四顾山川，只有清冷的风自顾自地吹遍郴城大地，沾满露水的泥台边上，草屋泥墙败坏，人声寂寂；田畴无人耕种，小径荒凉凄清，四野荒芜，杂草丛生。此处以“绵绵”二字写草，写出的是大自然的勃勃生机，这与杜甫的“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可谓异曲同工。大自然的生机映衬着社会的生机。此情此景，诗人万千忧愁集于一身，国家动荡不安，藩镇危机仍在，人民流离失所，兵灾荒灾相连，政乖国贫民困。怎么办呢？计无所出，作者只好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救苍生？

“如何蹑得苏君迹，白日霓旌拥上天。”尾联顺势而出，又有谁能象苏耽当年拯救天下百姓一样拯救当今天下呢？那一定会在青天白日下被人们用彩旗拥着飞升九天呢！作者借此来表达拯救天下危局的愿望。

全诗以忆苏母桔井救民开头，以盼苏耽再现结尾，体现了诗人忧国忧民的高尚情怀，表达了诗人以天下为己任、拯救黎民于水火、振兴国家于衰微的政治理想。本诗思维严密，句句钩连，浑然一体，虚实共生，相得益彰，写出了郴州的个性特色，表达了诗人的个性情怀。

（刘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