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到郴州

清·黄本骐

黯黯征云过，荒荒暮霭屯。

悬崖巢鹳雀，欹树落猢狲。

水尽三湘路，山开百粤门。

角声林外驿，吹断旅人魂。

【注释】

A黄本骐，字花耘，湖南宁乡人，清黄湘南之子，黄本骥之兄，父子三人以文名、诗名著于湖湘。嘉庆十三年（1808年）举人，曾任湖南城步训导。著有《三十六湾草庐稿》。女黄琬璚为当时著名女词人。B鹳雀：鸟，羽毛灰白色或黑色，嘴长而直，形似白鹤，生活在江、湖、池沼的近旁，捕食鱼虾等。C欹：歪斜;倾斜。D三湘：潇湘、蒸湘、沅湘的合称，是湖南的代名词。E百粤：在秦代之前，广东是百越族人居住的地方，“百越”又写作“百粤”，是古代南方土著的自称。此指广东。

【赏析】

客居他乡之愁、羁旅牵绊之哀，是古代诗歌创作中一个很普遍的主题。本诗正是这一代表。作者通过描绘一种暮霭沉沉、鸟声悲戚、清角吹寒的意境来表现自己的作客之悲和羁旅之愁。

“黯黯征云过，荒荒暮霭屯。”开篇点题，作者在一个黯云笼罩、暮霭沉沉的黄昏离家远行来到荒僻的郴州，感到凄凉无比。诗中景物都被作者赋予了浓烈的感情色彩，天上的云在诗人眼中变成了“征云”——我被“征”，云亦被“征”——天地黯然一片；“荒荒”二字营造出一种荒凉昏暗的境界。

“悬崖巢鹳雀，欹树落猢狲。”峰峦重叠，古木荒凉，鹳雀在高高的悬崖上筑巢，猢狲在倾斜的老树上歇脚。鹳雀的鸣叫，猢狲的清啼，使人闻声色变。诗人借这些感情色彩浓厚的自然景观，渲染了一种苍凉的气氛，表达的正是自己的内心凄凉孤独的情感。

“水尽三湘路，山开百粤门。”古代郴州有“船到郴州止，马到郴州死，人到郴州打摆子”的民间谚语，其荒凉之状可想而知。作者来到郴州，水路已到尽头，眼前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与中原大地的辽阔富饶实在不能相比，所见之处都是穷山恶水。重重叠叠的青山豁口，正是百越之地通往中原大地的大门。往北眺滔滔逝水，往南望巍巍青山，心中的凄凉之感，孤独之情越发严重。

“角声林外驿，吹断旅人魂。”林外的驿站传来阵阵号角声，使人感受到姜夔在《扬州慢》中所描绘的景象:“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此号角声即使是寻常人听来也觉哀怨，何况是一个长期在外不能归家的“断肠人”？听到此阵阵号角之声，怎不让人“断魂”？

全诗意境凄清，情感哀婉，构思精巧。颈联“水尽三湘路，山开百粤门”，诗人换了个角度，让“水”“山”作了主语，化静为动，顿成佳句。

（夏　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