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过郴州

唐·戴叔伦

地尽江南戍，山分桂北林。

火云三月合，石路九疑深。

暗谷随风过，危桥共鸟寻。

羁魂愁似绝，不复待猿吟。

【注释】

A戴叔伦（732-789），字幼公，润州金坛（今江苏金坛）人。768年任湖南转运史，又任抚州（今江西抚州）刺史等，后擢升为广西容管经略使，颇有政绩，晚年做了道士。他的诗多表达隐逸生活和闲适情调，也有揭露社会矛盾和反映农民疾苦的诗篇。著有《戴叔伦集》。B火云：夏日炽热的红云。C九疑：形容道路纵横交错，曲折幽深，行人难辨。D寻：探寻，此处指经过。E羁魂：寄居异地、作客他乡的人。

【赏析】

本诗是诗人任湖南转运史时经过郴州所作的一首律诗，虽是过郴州，却以才子之笔写出了郴州独特的自然风光，让郴州风光名满天下，永载史册。

“地尽江南戍，山分桂北林。”首联写郴州独特的地理位置。“地尽江南”写出郴州在中原人眼中的偏荒与遥远。自古江南婉转秀丽，名闻天下，白居易一首《忆江南》唱响大江南北，而郴州在江南之尽头，又怎不让人们想象万千呢？“戍”字则是对“尽”作了有力的阐述，郴州在江南之尽头，正是边疆防守之处。但诗人这样说，并不是说郴州真是边疆了，诗人只是借此突出郴州之偏之远之蛮之荒罢了，不是边疆胜似边疆。这也是古人说的“船到郴州止”之意。下联继续写此特点，从地理位置写气候，来突出郴州的独特。“山分桂北林”即以桂北林为界分南北两地，为何？郴州地处北回归线附近，气温自是层次分明，与北方大冷大热不同，诗人感受独特，故而如此。这正是郴州得天独厚之处了。

“火云三月合，石路九疑深。”颔联写郴州景致。还只是三月天，天上便笼罩着如火般的灿烂红云，北国的春末夏初怎么会有这种景致呢？诗人仰望着郴城上空的红霞，俯视郴城内外的碧绿树林，心中更是惊奇万分。本来红云在天是一小片一小片区域，但诗人用了一个“合”字，让我们看到的是一个红天碧地的郴城。这与朔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相比，又是另一种独特的景象了。然而更富有诗情画意的是那一条条小路了，铺上青石板，绵绵延伸，曲曲折折，要问它的深处，行人是一疑不够二疑，二疑不够三疑，直须九疑，足见郴城石路的曲径通幽、极富诗意了。这又是湘南一奇。

“暗谷随风过，危桥共鸟寻。”颈联用倒装句，常式句应为“随风过暗谷，共鸟寻危桥”。暗谷者，幽谷也，两侧青山对峙，使得峡谷幽暗；危桥者，高桥也，两山之间，一桥飞渡，自是危桥高立了。诗人行走于此谷此桥间，轻风相随，小鸟相伴，物我相偕，心态特异，又是一奇。

以上三联，联联写郴州奇异景致，但诗人却并未由此生出喜悦感来，反而生出一种愁绪。尾联“羁魂愁似绝，不复待猿吟”就是这样的表现。他想到羁旅郴州，归乡难成，于是满怀的思乡之情，犹如剪断的丝绪，片片飘飞，尽落于这湘南的山水间了，且越是在这偏远的郴州，越是思乡情切，那种愁绪哪里要等到听猿声来体会呢？用“不复待猿吟”衬托出郴州的偏远蛮荒，是借抒情来写景，主观抒情，客观上写景，情景交融。

全诗句句写景，并融入诗人的情感于其中，显得情重景深，仿佛是古郴州的一页标签，读此便可知郴州了。

（刘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