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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情李陵
1.79 “国仇家恨哪一样都能激起我李陵杀你之心!”

“国仇家恨哪一样都能激起我李陵杀你之心!”

三天过去了,世子的病情不但未见好转,反而加重了,绿月整日整夜陪在世子身边,形销骨立,狐鹿姑烦躁得连天师都训斥了一回。

晚上,子时过后,天师请求见单于,他告诉狐鹿姑世子病势危急,匈奴瘟疫不退,可能还是邪祟作怪,致使神灵不能护佑匈奴和世子。

“可是,那些法器都被销毁,邪祟已破呀!”狐鹿姑纳闷极了。

“可世子不见好转,瘟疫还在盛行,这让我心存疑虑!”巫师的的眼睛一闪一闪的,深邃而神秘,让狐鹿姑心里一激灵,“子时时,我的灵魂与神灵相感,似乎还有邪祟在作怪,神灵不护佑世子和匈奴,大概是神灵被亵渎,不愉悦的原因!”

“是啊,世子病得蹊跷,瘟疫让人发悚,那天师的意思是……”

“大智大慧的单于啊,您肯定能够从奸邪之人的口里得知缘由!”巫师闭着眼睛,缓缓说完,站起身,出了帐。

狐鹿姑仔细琢磨巫师的话,突然想起格蜜佳被押出大帐时的喊叫——“狐鹿姑,你即使杀了我,也救不了你的世子!他死定了!”

狐鹿姑皱眉沉思了一下,对门外的亲兵大喊一声:“快去传丁零王见本汗!”

亲兵答应一声,只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狐鹿姑在帐中焦急地踱着步。

忽然,卫律一掀帘子,迈着轻快急速的步子进了帐,对狐鹿姑一施礼问:“深夜召见,单于一定有什么万分火急之事吧?”

“巫师已经感应到格蜜佳和李广利可能还有其他邪恶之举,怎么样才能让他们说出实话,拯救世子,把匈奴从瘟疫中解救出来呢?”

卫律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说:“单于,还是先从李广利身上突破吧!不过,请单于恩准我借用一个人?”

“谁?”

“李广利的儿子!”

“行!”单于凝神一想,会心地一笑,“丁零王即刻安排,便宜行事!”

“去,把李广利的儿子带到单于大帐!”卫律对亲兵吩咐,“另派人去提押李广利见单于!”

事情的结果和卫律预料的完全一致,当卫律讹诈李广利说单于已经掌握了他的其他罪孽,如果他不如实招供的话,就当场摔死他的儿子。看着吓得“哇哇”大哭的儿子,李广利只好垂头丧气地说了一句:“日逐王去过神女峰,单于可派人去看看!”

第二天早晨,单于就派左大将和巫师带人去神女峰察看有无异常情况。

去神女峰要经过李陵的神女湖封地,李陵这才知道王廷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令人不解的是神女湖封地没有一只牛羊感染疾病。听说世子病势垂危,蓝珠立马就张罗着要回王廷去看望,李陵也急忙嘱咐杰木忽去做准备。

左大将带着勘查神女峰的人从神女湖刚出发,李陵和蓝珠快马加鞭向王廷赶去。随行的还有几个汉人郎中,两架马车上拉着一些从汉地带来的中药材,还有在匈奴草原上采摘的一些草药。

在王廷见了狐鹿姑之后,李陵提出让汉人郎中为世子诊治,狐鹿姑犹豫着,绿月果断地说:“右校王,就按你的想法诊治吧!”

李陵让一个汉人郎中给世子诊脉,并实行针灸,当长长的银针扎在世子身上时,单于的手里捏出了一把冷汗。

随着郎中的捻、提,世子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绿月用绸帕给他擦拭着。忽然,多日来一直昏睡不醒的世子竟然慢慢睁开了眼睛,疲惫地扫视了一圈围着他的人,微弱地叫了一声:“父汗!母亲!”

绿月喜极而泣,单于软软地一屁股坐在了靠榻上。

李陵对蓝珠耳语几句,出了帐,他来到了王廷的右校王府帐。

其他四个郎中已经把各种草药分装成了好多小袋,李陵对随行的卫兵说:“你们和王廷的卫兵分成四路,给四个郎中带路,哪里是人畜饮水之处,就把郎中带到哪里,按照他们的吩咐去做。

左大将从神女峰赶回王廷时,李陵正在单于大帐之中,王廷的巫师也在。

“左大将辛苦!勘察情况如何?”

“单于请看!”左大将对跟着的亲兵一示意,亲兵打开一个皮包袱,里面全部都是小小的木牌,上面写着世子的姓名和生辰日期,每个木牌的姓名上都涂抹着狼血。

“这些东西在什么地方?”狐鹿姑惊问。

“禀单于,这些木牌全部都插在临近神女峰的峭壁小路上!”

“啊!”狐鹿姑单于顿时脸色煞白。

“可敬的单于啊!怪不得世子遭难,瘟疫盛行,原来不仅是对世子施行了巫咒,还玷污了神女啊!”巫师说着说着老泪纵横,“神女发怒了!如果不严惩亵渎神女之人,恐怕无法消除神女降给匈奴草原的灾难啊!世子要想完全痊愈也是幻想!”

“天师何出此言?”

“把写着世子姓名生辰八字的牌子插在神女的禁地,这就是对世子最大的诅咒,是向神女明示侵犯亵渎神女的是世子,而且上面涂抹污秽之物——狼血,更是对神灵的蔑视和欺辱!神女当然要发怒,神灵肯定无法容忍,世子和草原遭难也就是必然的!”

“怪不得格蜜佳说世子死定了!如此恶毒之人,本汗定要严惩!”狐鹿姑恶狠狠地说,“本来啊,本汗念着贰师王是东歌的男人,格蜜佳又为本汗生育了子嗣,只要世子康健,就放他们一条生路的。可谁知他们竟然伙同日逐王做出这等天怒神怨之事,只怕本汗想要保全他们的性命都难喽!”

“单于!他们已经囚禁在押,还是先决定怎么祈祷娱乐神女,为世子祈福,为匈奴驱灾吧!”左大将说。

巫师说:“单于!要驱灾免祸,娱乐神女,恐怕还是得祈求神女意旨,按照神女的意愿进行祈福,才会真正给匈奴带来祥和!”

“天师所言有理!”李陵开口了,“单于,依我看,先让天师感应神灵意旨,明天廷会再根据神女意愿议定补救办法!我们先去看看世子的病情,然后,我还得去视察郎中和亲兵把带有神女灵气的草药是否分发妥当!”

“好!那就散了吧!”

第二天廷会,当单于询问神灵意愿时,巫师说:“这次对神女的亵渎不同一般,神灵的忿怒异乎寻常,看来,不采取严厉的办法是不能得到神女和神灵宽恕的!”

“天师的意思是?”

“我仁慈尊贵的单于啊,不是我的意思,而是神灵的意愿!当以罪人祭天,才可消除神灵的怨怒,为世子纳福,给整个匈奴草原带来吉祥平安!”看到李广利和格蜜佳竟然敢亵渎神女,巫师觉得心在流血,他是神的代言人,绝不允许神灵被如此欺侮。

卫律轻吁一口长气。

“诸位王爷有什么看法,都谈一下吧!”狐鹿姑想起东歌,有点不忍,最起码不要祭天,让他死得体面一点也行。

其他人都沉默着,因为很多人这一年多和李广利走得太近,生怕话说得不合狐鹿姑心意,引起他的猜忌。而且,他们都对李广利亵渎神女感到非常恐慌,非常震惊,非常愤怒,亵渎了雪山神女是会毁灭整个匈奴的,但又都琢磨不透狐鹿姑的心思,干脆就三缄其口。

“丁零王和右校王说说你们的意见吧!”单于说。

“给世子下咒,扰乱王储,亵渎神女,给匈奴草原带来灾祸,匈奴法典对这些罪行有着明确的惩罚规定,依本王看,没有什么为难之处,按律处治就是!”李陵在廷会上一直都很少发表看法,但只要说了,都是在情理法度之中,他的这话一出口,很多人都点头称是。

“对世子下咒,就是忤逆之罪,其罪当死;亵渎神女,人神共愤,会给草原带来毁灭之灾,其罪也当死!”卫律见一贯都主张宽待他人的李陵和自己看法一致,也力主处死李广利,很振奋,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冷面心善的右校王又对李广利心生慈悲,因为单于一般都会采纳他的意见,“自从先单于以来,我们匈奴一直主张以法治理国家,制定了明确的法度,如果现在不严格执行,只怕以后法度会日渐废弛,很难有效制约一些妄念之人!”

巫师的脸色越来越不悦,他瞥了一眼狐鹿姑,闭住眼睛,长长的眉毛在两面鬓角耷拉着。

“单于啊,神灵的意愿,是不能违背的!”於靬王扫了一眼巫师说,“天师感知到的神灵意愿,和匈奴的法度规定是一致的,那就应该满足神灵意愿,依律严办!”

“是啊,单于,我奉汗命去神女峰勘查时,那里的树木在风中哀嚎,积雪在脚下发出痛苦的呻吟,我仿佛听到神女在哭,在发怒!我也好像听到父汗的灵魂和神灵在一起哀叹!不从严惩治恐怕会给草原带来更大的灾难!”左大将说的很动情,提到且鞮侯单于时,他的眼圈都红了。

“神灵的确非常怨怒,神女在哭!先单于也在哭!我们的世子不是还病势危急吗?”巫师冷冰冰地说,他的脸上也好像在哭一样沉痛难看。

“天师,你说吧,”单于的身上仿佛受凉一般一激灵,连忙说,“神灵需要什么方式,我们就以什么方式驱灾祈福!”

“法事七日,杀贰师以祭天!”巫师依然闭着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好,明日做好一切祭天准备,所有王公贵族都到祭坛,法事七日,为世子和匈奴纳福!”单于庄重地宣布。

“是!”大家齐应。

在死囚囚帐中的李广利知道自己生还的希望不大,他向单于提出要见一见右校王李陵。狐鹿姑征求李陵的意见,李陵略一沉思,就点头答应了,并且说将死之人的最后一个愿望,不妨就满足他吧!

李陵命令卫兵打开囚帐的门,定定神,缓步走了进去。他从外面猛然来到昏暗的帐中,一时什么都看不清楚,忽然随着一阵铁链撞击的响声,一个人扑到李陵的身边,说:“右校王,李将军,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李陵向后退了一步,这才看清楚李广利,他没有了以往一点点的踌躇满志和风流倜傥,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神情有一种让人恐怖的凄惶和期望。

“铺上毡毯,把吃食摆上,给贰师王倒酒!”李陵对身后跟随的亲兵吩咐。

李广利接过酒碗,贪婪地一下灌进嘴里,用肮脏的袖子擦了一下嘴说:“右校王,唉,我还是称呼你李将军吧,这样亲切!行吗?”说完,讨好地看着李陵。

“随便!”李陵在亲兵安放好的坐垫上坐下,“你找我有什么事?”

“李将军,那狐鹿姑单于打算怎么处治我啊?”李广利急切地问。

“你想让他怎么处治你呢?”

“只要不处以极刑,任何处罚都行,我一定会凭借自己的本事东山再起!”李广利的眼里闪烁着希望之光。

“贰师将军,你想活着?”李陵嘲讽地看着他。

李广利连连点头。

“可是,你能够活下去吗?你诅咒世子姑且不论,你亵渎神女惹起了整个匈奴贵族的恐慌和公愤,整个王廷没有一个声音说你可以活下去!”

“所以,我才要见你啊!不是还有你李将军吗?”

“我?”

“是的!”李广利一脸的巴结,“你李将军在匈奴位高权重,是先单于就十分器重的栋梁之臣,对现在的单于狐鹿姑又有拥立之功,是人人眼红的首席辅政王,只要你说话,肯定对单于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呢?”李陵笑问。

“因为我们是故交啊!”李广利极力和李陵套近乎,“说句让李将军屈就的话,你当时还是我的下属,我们有一起行军攻伐匈奴的经历。李将军是侠义之人,我现在落难,你岂会不管!如果李将军袖手旁观,恐怕会被人指责为不仗义,这也不符合李将军的豪侠性格,对吧!”

“故交?李广利,我为你的无耻感到吃惊!”李陵冷笑着,“看来,我李陵能够有今天,还得感谢你这位故交呢!”

“李将军此言有理!俗话说得好:树挪死,人挪活!刘彻猜忌心重,刻薄成性,你如果在汉朝,不要说拥有今日的富贵尊荣,恐怕连性命都不一定能够保住!李将军今天拥有的一切,是每一个热血男儿都向往的,是每一个具有雄心壮志的人毕生追求而不一定能够得到的!”

“呸!”李陵实在忍无可忍,恶狠狠地一口啐在李广利的脸上,站起身,指着李广利,“我李氏世代名将,我李陵自幼秉承爷爷教诲,胸腔里燃烧的是报国的激情,昂扬的斗志!踏平单于王廷是我的梦想!我刻苦习练,酷暑不息,三九不辍,我最终没有辜负上天恩赐的聪颖和智慧,练就精湛的骑射之术,熟知用兵韬略。我本可以凭借一身的胆魄和无上的智慧,建立旷世奇功,扬我大汉天威!可就是你,就是你这个嫉贤妒能的贰师将军,在我费尽周折在浚稽山找到单于主力之后,竟然暗示居延都尉路博德不发一兵、一卒、一矢的救援,致使我汉朝失去了直面抗击单于主力的机遇——这可是我汉朝多年的愿望啊,我李陵也矢尽被擒,滞留在了我做梦都在攻伐的匈奴!”

“可你现在是多么的风光啊!称王封地,牛羊满坡,金银无数,奴仆成群,锦衣玉食,位高权重,跺跺脚,匈奴的地皮都颤,你在汉朝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拥有的比现在更多!你到现在还挂记着当年浚稽山之事,那不是自寻烦恼嘛!”

“可这是我的理想吗?我怎么能够不记挂浚稽山之事?”李陵悲愤地说,“五千精武剽悍的弟兄啊,只有四百来人生还!多少老人互相搀扶,望眼欲穿,倚门殷切盼儿归家!有多少女子因此失去了优秀的丈夫,与幸福再也无缘谋面!又有多少垂髫稚子,失去父爱,成了可怜的孤儿!我在皇上面前的铮铮誓言,也都化为妄谈!”

“只要有战争,就不可能不死人,万人白骨方可成就一代名将,你又何必因此而自责呢!那刘彻刻薄寡恩,屠戮了你的全家,你还没有忘记对他许的誓言啊!”李广利有点瞧不起李陵的傻劲,要不是有求于他,才不会这么低三下四呢!

“李广利,你住嘴!臣子岂可妄言君主之是非对错!”李陵厉声喝叱,“汉皇是屠戮了我的全家,可那是谁的错?不就是你们这帮奸佞小人,捏造事端,说什么我李陵在为匈奴训练军队,以应对汉军,蒙蔽了圣聪,致使皇上偏听偏信!而且也是你们这帮奸贼,在皇上面前造谣,说什么我的兄弟李禹要来匈奴逃奔于我,致使他英年惨死,我李氏一门男丁被全部诛杀,无有后人!”李陵的眼里涌满了泪。

“李将军,我们现在是同病相怜嘛!就在我寻找匈奴主力,拼死作战时,我的全家也被那刘彻全部收监问斩!”李广利涎着脸。

“可那一样吗,李广利?”李陵激愤地说,“你的全家被杀,是因为你和妻子在宫中干的龌龊勾当被皇上察觉,是罪有应得!而我呢?在浚稽山,面对数十倍于自己的单于主力,力战十几天,杀匈奴军无数,最后因为没有援助,才矢尽被擒。我没有辜负大汉一丝一毫,我李陵降而未死,不是贪生!一死易,不死难啊!我本想寻找机会,挟持单于,领兵归汉,以绝世奇功打击匈奴,从而报效皇上,报效大汉!可就是你们这帮奸佞小人,颠倒黑白,挑拨事端,致使我全家被杀,我李陵回汉的路被斩断了,我的根系没有了依托,它们枯死了!我如同一只被折断了双翅的雄鹰,只好在这片自己曾经痛恨的土地上苟且偷生,连翱翔蓝天的梦都不敢再做!”

“李将军,即使过去我们有一点误会,那也是无奈啊!现在我们都是匈奴的驸马爷,理应互相帮扶提携,现在我有难,你拉我一把,我就能跨过这道沟堑!只要躲过这一劫难,我李广利对你的大恩大德永生不忘!”

“你还想活命?你还想东山再起?妄想!做梦!我告诉你李广利,王廷已经定了你的死罪,你将被祭天!你要被活祭,向神灵谢罪!”李陵的心里有一种疼痛的畅快。

“什么?祭天?李将军,你可得救救我呀!”李广利一下子跪在了李陵面前。

“李广利呀李广利,你还妄想着我李陵帮你?我告诉你,即使单于要免你死罪,我也会以首席辅政王的身份,据理力争,让你去死!”李陵咬牙切齿。

“好啊,李陵,你终于说出实话了!什么对大汉的忠心?什么报效大汉皇上?”李广利绝望了,变颜变色地破口大骂,“你不也和我一样,娶了匈奴公主,美滋滋过着日子吗?你装什么清高?装什么忠臣孝子?”

“哼!没错,我是娶了蓝珠公主为妻!可你知道为什么吗?美滋滋?那是你,李广利!”提起过去,李陵心潮翻滚,“当年,且鞮侯单于为我赐婚,我早已心如死灰,婉拒了单于的美意!可执著的蓝珠自以为是的要为我报仇,带兵去攻打没有给我发援兵的殄北城。我急忙赶去,殄北城已经在黎旭的帮助下顺利攻破。匈奴军正打算全面屠城,为了阻止屠城,为了成千上万的妇孺军卒,我才答应了单于的赐婚。蓝珠的痴情、真诚、贤惠,深深打动了我的心,她理解我,体贴我,时时、事事为我着想,我现在已经完全接纳了她,她是我人生不可缺少的伴侣!可你一样吗?你最初对狐鹿姑单于的赐婚感恩戴德,结婚后又不善待东歌,只是把她当做你攫取权力的工具,整天眠花宿柳,你还是个人吗?”

“你心疼了吧!我就是要把她干凉着!”李广利嘲讽而恶毒地看着李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东歌的那点丑事,我早已心知肚明!她对我冷冰冰,不就是心里还念着你吗?你如今盼着我死,不就是还想和她重温旧梦嘛!我是不地道,可你李陵难道是个君子吗?”

“不许你侮辱东歌!她就像天上的白云一样纯洁无瑕,就像神女峰上的雪莲花一样圣洁典雅!你说得没错,她是曾经钟情于我,但我一个丧家失国之人,生怕会玷污了她,我想让她有更好的幸福!我本以为你来匈奴之后会吸取在汉朝的教训,收敛你贪婪浮华的本性,能够给东歌带来幸福,可我错了!你不仅沉迷酒色,攀结权贵,更可怕的是又重蹈在汉朝的覆辙,干预后宫,搅和立储,再次用下作的手段和伎俩为世子下咒,玷污神女,搞得匈奴人心惶惶,人畜不安,你这样的人不死,老天都妄为天!”

“什么人心惶惶!人畜不安!”李广利歇斯底里地喊着,“你纯粹就是挟私报复!我明白了,就是你李陵在廷会上极力主张要处死我吧!其他匈奴王爷和我李广利交情深着呢!和我一起犯事的还有人,为什么就要拿我祭天?为什么?不就是你李陵在捣鬼吗?”

“你真是又蠢又让人可怜哪!”李陵踱着步,鄙夷地说,“你们的恶事、丑事败露之后,日逐王早已闻风潜逃,话又说回来,即使日逐王被抓,他是且鞮侯先单于的儿子,是当今单于的弟弟,能够拿他祭天吗?格蜜佳是单于的女人,又是阴人,除了你还有谁更合适呢?至于你说我想让你死,没错,的确是这样!”

“你!李陵,我真后悔在汉朝时没有找机会黑了你!”

“你有那个本事吗?李广利,你嫉贤妒能,害得我李陵浚稽山败降,使我李氏家族世代蒙羞;你欺蒙圣上,使我李陵家破人亡,使归汉成了我李陵心头永远不敢触及的一块伤痛;你恶习不改,沉湎酒色,使纯洁的东歌在精神上蒙羞;你极力想攫取更多更大的权力,不考虑让两国百姓休养生息,极力撺掇单于对汉朝用兵;你急功近利,背恩弃义,全然不顾汉朝皇上对曾经你无上的恩宠,给匈奴积极训兵,以应对汉朝军队;你又勾结奸佞,企图扰乱匈奴朝政,动摇匈奴根基,几乎给匈奴带来可怕的内乱。你就是一只蠹虫,一个跳梁小丑,无论在哪里,你活着就会彰恶抑善!就会祸国殃民!就会为害一方!你这样的人,获罪被杀那是咎由自取,我李陵岂不拍手称快?你说我是挟私报复也没错,国仇家恨,哪一样都能够激起我李陵杀你之心!”

“你不就是怕我夺了你的宠吗?何必唱那样的高调!伪君子!”

“夺我的宠?”李陵讥讽地笑了,“李广利,你到死都没有明白啊!你知道你为什么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吗?”

李广利瞪着眼睛看着李陵。

“贪!贪欲无度!贪欲太过,就摆不正自己的位置,难免做出越制之举,甚至把自己送上不归路!我李陵从来没有处心积虑地想过要夺谁的宠,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被人夺了我的宠!李广利,万欲皆是魔啊,魔由心生!擦亮心镜,你才会看透人世浮华,活出真味!可惜啊,你是没有机会了!”

李陵说完转身出门,李广利急了,扑过来抱住李陵的腿,说:“李将军,右校王,我刚才不应该胡乱指责你!你救救我吧!现在也只有你才能救我!”

李陵极为蔑视地看了一会李广利,抽出自己的腿,转身出了帐门。他的身后传来李广利狂乱的骂声。

最终,祭祀法事开始的第一天,李广利被活生生杀在了祭坛上。

由于李陵让郎中把治疗瘟疫的中草药浸泡在了人畜饮用的泉水中,瘟疫很快就得到了控制,世子的病情在郎中的精心调治之下也逐渐好转。当祭祀法事结束时,牛羊已经开始在草坡上撒欢了,牧人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世子已经能够在草地上遛马了!

所有的贵族百姓都欢庆邪祟被顺利驱除,匈奴重新拥有了祥和安宁。

草原大地一片勃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