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汗如非要杀了右校王,蓝珠我就要血染王廷!”
李陵剑杀黎旭震惊了整个王廷,单于非常吃惊,大阏氏异常震怒,严令单于严办。王廷形成了两种意见:一种认为略示惩戒就行了,一种认为应该秉大阏氏意旨严惩不贷。持第一种看法的是以於靬王为代表的人,他们认为李陵是首席辅政王,又是单于任命的制造铁弩总督察和顾问,黎旭一个小小的千户长,对李陵出言不逊,犯颜不恭,罪不可恕,当然李陵盛怒之下杀了他也确实处置过重,所以要对李陵略示惩戒;持第二种看法的是以右贤王和日逐王为代表的人,他们认为黎旭是受命为匈奴制造铁弩、训练军队的忠诚志士,李陵虽然身受无上殊恩,但并没有为匈奴建立寸功,杀了对匈奴忠心耿耿的黎旭,更说明他与匈奴离心离德,是在破坏匈奴的大计,其罪当诛!
整个廷会吵成了一锅粥,谁都说服不了谁!
单于冷着脸子,一直未语,令大家奇怪的是卫律竟然也一直一语未发。
等大家静下来后,单于习惯性地把目光投向了卫律。右贤王知道卫律一直对李陵心存不满,肯定会和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上,一般来说,只要卫律最后表了态,单于都会采纳,只要这重量极的卫律站在自己一边,他李陵就必死无疑了,还什么首席辅政王,叫你牛!他充满期待地看着卫律。於靬王和左骨都侯也紧张地盯着卫律。
卫律轻咳一声,谨慎地开口:“大单于,黎旭正在为匈奴训练军队、制造铁弩,这都是我们有效克敌制胜的关键,他被杀确实让人心惊,我痛心于匈奴失去了这样一位忠诚果敢之士。”右贤王兴奋地刚要附和,卫律继续说道:“不过,右校王是位尊权高的首席辅政王爷,岂可轻言杀戮!他剑杀黎旭,虽然不可取,但肯定有深层次的原因,我的意见是先不要急下结论,等调查清楚了再做处置也为时不晚。再说,蓝珠公主正身怀有孕,也不能让她太受打击!”
卫律的话公道合理,很多人都赞许地点头,只有右贤王失望极了,日逐王叫了一声“父汗”,想说什么,单于伸手制止说:“丁零王之言对右校王既没有夸大其过,也没有文过饰非,甚合本汗之心啊!这样吧,着左贤王全权负责调查,直接向我汇报,后天的廷会上再做定论!”
单于示意左贤王留下,等其他人都出帐后,他问:“蓝珠怎么样了?”
“蓝珠妹妹亲自提刀护卫右校王,说谁要杀右校王,就拼命!”
“嗨,这蓝珠!父汗我这时候不好出面去看望她,以免授人话柄,认为我偏袒蓝珠和右校王,导致下次廷会上对处置右校王更不利!你去对她好言安慰,千万不可动了胎气。”
“父汗,儿子知道。不过,我担心,如果右校王真有什么不测,蓝珠的话也可能不是吓唬人,父汗可要慎重啊!”
“知道了,去吧!”
狐鹿姑骑马到右校王行帐,远远看去,在距离右校王行帐五百米处,从外向内,王府的卫兵层层警卫,每间隔一百米是一层防线,共布设了五道防卫,蓝珠在帐门口巡视着。
卫兵见有人直闯进护卫圈,都持刀搭弓大喝:“站住。”蓝珠也看见了狐鹿姑,对卫兵一挥马鞭说:“他是太子左贤王,让道请他进来!”
狐鹿姑下马进帐,李陵用於靬王送给他的夜光杯悠闲地啜着茶,看着书。
狐鹿姑说:“蓝珠妹妹如临大敌,右校王却是气定神闲,真可谓雪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真是大丈夫气概啊!”
“左贤王是来宣布单于对李陵的处置结果吗?请不要有顾忌和为难之处,无论什么结局,我李陵都将安心领受!”
“我是受单于之命来看看右校王和蓝珠妹妹,单于希望蓝珠千万要调整心态,不要动了胎气!”狐鹿姑叹息一声说,“不过这次右校王做事的确有点鲁莽啊!”
“那黎旭竟然敢虐待我右校王府的人,并且恶言顶撞右校王,难道他不该死吗!难道父汗就那么偏心吗?”蓝珠忿忿地说。
“蓝珠,父汗不让你太动气,你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够有右校王的镇静和城府呢!父汗也很为难!他总不能太拂逆大阏氏的意愿吧!蓝珠,父汗派我调查这件事情,那黎旭深得大阏氏的宠信,他的死让大阏氏异常震怒,这次,大阏氏那一关恐怕是最难过的!”又回头对李陵说,“右校王,蓝珠,我不能在在这里多停留,你们擅自珍重!蓝珠,是不是把这卫兵撤了,如临大敌似的!”
“不,我要防备有人乘此对右校王实施报复!而且,一旦父汗禀承大阏氏意愿,非要杀了右校王,我就要和卫兵护卫右校王,血染王廷!”
左贤王看劝说不动蓝珠,无奈地告辞他们来到了於靬王王府。
寒暄之后,狐鹿姑说:“单于让我调查右校王剑杀黎旭之事,请於靬王给我指点指点!”
“黎旭被杀已成事实,无论调查结果如何,都无法更改这一事实。我们姑且先不谈如何处置右校王李陵,我只想问左贤王,你身为太子,对今天廷会上有些人的强硬态度有什么看法?”於靬王慎重地问。
“於靬王您的意思是……”
“太子说说看!”
“於靬王您说的是不是日逐王?”
“左贤王啊,你是太子,应该听一言而知其心,察一色而洞其情,没错,日逐王今日廷会上的表现,值得琢磨啊!”
“是啊,按理说,他一直在天山封地,对王廷的具体事务并不很了解,不应该插手太多,但他今天态度决绝,似乎不置右校王于死地决不罢休!”狐鹿姑努力回忆着日逐王的表现。
“左贤王想想,日逐王的封地和谁最近呀?他和谁最为交厚呀?再想想,自从右校王栖身匈奴以来,谁是他的夙敌呢?”
左贤王的脑海里马上闪过右贤王的身影,他说:“於靬王是说……”
“嗳,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提醒左贤王!”於靬王啜了一口奶茶说,“匈奴的王爷有很多,但左贤王太子却只有一个!虽然左贤王受封太子多年,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没有了对这大位的觊觎之心,太子不可不防啊!你再想一想,右校王李陵是单于钦命的首席辅政王爷,他从汉地而来,受汉文化影响深厚,忠君思想根深蒂固,一旦受命,会感念君主知遇之恩,殚精竭虑,思图报答,这是汉人的特点。他通晓军事,文武兼备,为人坦荡磊落,左贤王试想,他的存在对谁,或者说对什么人最有威胁?对谁又最有利?”
“哦!”狐鹿姑沉思着说,“於靬王的提醒如同醍醐灌顶,让我茅塞顿开,仿佛看到了神的意旨。於靬王,那我要不要采取什么行动,以防万一呢?”
“左贤王多虑了!只要你多加防范,不给他人以可乘之机,并且保根固本,就不会有什么变故。要不然,既对左贤王的根基有冲击,也会分裂削弱我匈奴的实力,一个国家最怕的就是从内部横起祸端呀,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老王今天给左贤王提醒是出于对你的偏爱,也是为我整个匈奴着想!”
狐鹿姑盯着奶茶碗,半天没有移动目光,看得出他在认真思索,内心在进行激烈斗争,於靬王则悠闲地喝着奶茶,只听见他啜饮奶茶的轻微声响。半晌,狐鹿姑呷了一口奶茶,笑着说:“多谢叔王的人参奶茶,喝过之后果然让人精神百倍,神清心明,我相信万能的神会给我指引,让我做出公正的调查和正确的判断。”说着站起身告辞。
“左贤王身负单于使命,本王就不挽留了。左贤王本是秉承上天扶助草原苍生的意愿降生的,一定会更好地与神相感相应!”
狐鹿姑一施礼,精神焕发地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於靬王长吁一口气,满意地微笑了。
第三天的廷会上,左贤王受单于之命向各位王公贵族通告右校王李陵剑杀黎旭的调查结果。
“那黎旭生性残暴,目无下尘,经常克扣士卒该得的饷银,打骂虐待士兵,士兵们怨声载道。前几日,又无故把从右校王府调去的几个人重责之后关进马厩,饿饭数日。这几个人的本主右校王得知后提出让他们暂时回王府养伤,被黎旭断然拒绝,而且,恃宠而骄的黎旭对右校王出言不逊,致使矛盾激化,右校王盛怒之下剑杀了黎旭。这就是事情经过。请父汗和诸位王爷审议定夺!”
“那大家就议一下,如何处置这件事情?”单于说。
“父汗,左贤王的调查确实细致,但我认为首先应该查清楚右校王府的那几个人的真实身份,黎旭为什么就敢因为这几个人而顶撞首席辅政王爷呢?”日逐王觉得左贤王太轻描淡写,在为李陵开脱,觉得必须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到正题上。
“父汗,日逐王果然年轻心细,看来这几年在封地历练得很老成了,作为兄长,我真替他高兴!”看单于点头,狐鹿姑继续说,“这么重要的环节,我当然不能放过。右校王府被调去的那几个人,就是当初在殄北城做小买卖的商贩,黎旭折磨他们就是打狗给主人看。黎旭之所以如此,是记恨右校王当初戳穿他制造假铁弩之事!也是因为他恃宠而骄,目无尊长,不顾尊卑!”左贤王说完后就坐了下来。
“我怎么听说那几个人是铁弩制造工艺师呢?”日逐王说。
单于一愣,睁大了眼睛。
“不可能!当时蓝珠和默门图攻进殄北,按计划首先围歼的就是铁弩冶炼工地,那里面所有的人员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这恐怕只是黎旭为自己制造不出真正的铁弩找借口而已。”於靬王慢悠悠地说。
“於靬王所言不假,依老王看,那黎旭似乎也不是真正有过人才能和谋略之人,他来到匈奴就开始训练军队,我去看过,他那阵法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倒是话很大,狂傲得不得了!”左骨都侯想了一想又说,“不过,既然日逐王提出此异议,那还是把默门图传来问询清楚的好,这可是关键问题。”
“嗯!”单于沉吟了一下,“传默门图!”
早有王庭卫兵去传单于之令。
“父汗,我从来没有听黎旭说起过这个话题,我是铁弩制造的总督管,是左贤王,如果刚才日逐王所言是真,那黎旭岂会在本王面前不做声呢?黎旭不是那种能沉得住气的人啊!”狐鹿姑说。
单于阴沉着脸,没有答话,谁都不好开口,气氛很沉闷。
日逐王眼睛里闪过一丝喜色,右贤王则猛喝了一大口奶茶。
“默门图叩见大单于!”默门图进帐,打破沉默,对单于以及诸位王爷行礼,“见过诸位王爷!”
“默门图,单于想知道当初你随同蓝珠公主进攻殄北城的一些情况,你如实禀报!”於靬王说。
“不知单于要了解什么方面的情况?”
“哦,就简单谈一下当时是如何处置殄北城铁弩制造冶炼场的。”
“哦,我英明的大单于,尊敬的於靬王,情况是这样的:我们顺利骗开殄北城门斩杀了士卒之后,就按照事先的计划,迅速包围清剿了铁弩冶炼场。平时那该死的铁弩让我们匈奴军吃尽了苦头,捣毁冶炼场时可真解恨哪!”
“冶炼场的所有人众怎么处理的?”单于淡淡地问。
“当然全部送他们升天了!”
“可有遗漏和逃跑了的?”单于紧盯着问。
“单于,这绝对不可能!当时,所有人都还在梦中,根本来不及逃跑,就被我匈奴军砍杀了!”
单于没有说话,好像在思索什么。
“默门图,你敢确定冶炼场没有了一个活口?”左贤王问。
“当时蓝珠公主不放心别人,专门派我亲自清剿的,清剿完毕,我仔细察看了几回,没有任何遗漏!”默门图有点激动,“太子,如果有一个活口,你就拿走我默门图的人头!”
“好了!默门图,你退下吧!”单于说。
“是!”
默门图的确没有说谎,在他们清剿完冶炼场之后,李陵才赶到殄北城。但那夜恰恰侯官冀虞召见赵五几个人,他们不在冶炼场,所以躲过了此劫,李陵在侯官府门口见到的被绑的几个人就是赵五他们。
“父汗,黎旭果然是无中生有,故意顶撞右校王,什么铁弩制造师,纯属子虚乌有!”左贤王说。
“父汗,那就宣布汗命,赦右校王无罪吧!”单于的另一个儿子左大将说。
“这怎么能行呢?单于,万万不可!即便那几个人不是铁弩制造师,也不可就这么赦免李陵啊!我们匈奴是不缺一个黎旭,但我们需要黎旭那颗永远为匈奴而跳动的忠诚坚贞的心啊。如果不诛杀李陵,会寒了所有这样的心!况且,大阏氏有令,必须诛杀李陵,以儆示所有对匈奴存二心之人!”见情势变了,右贤王连忙说。
“你看看你,右贤王,怎么说着说着就走了题?你因为怀疑羞辱右校王多次被单于提醒过,怎么又旧病复发了?什么叫存有二心哪?上次廷会丁零王就已经说过,右校王是首席辅政王,不能够轻言杀戮!”左骨都侯说。
“即使大阏氏有严旨,可别忘了,蓝珠妹妹是有免死金牌的,而且单于也授于右校王享受免死权,所以,只能讨论如何处置,不能再提什么诛杀之类!”狐鹿姑接腔。
左贤王的话一下子提醒了单于和在座的各位王公贵族,右贤王见情势向有利于李陵的方面发展,着急地看看卫律,卫律只是安静地坐着,一派斯文儒雅之相,与其他激烈争论的人形成鲜明对比,右贤王失望极了。
日逐王站起身说:“大阏氏就是我匈奴草原活着的神灵,她的意旨恐怕不能够太违逆吧!”
“是啊,如果不杀李陵,单于你如何向她老人家交代呢?”右贤王粗声粗气地问。
“喜欢杀戮绝对不是大阏氏她老人家的本意,况且,她母仪匈奴整个大草原几十年,岂会不懂每个人都得遵照执行廷会决议?右校王享受免死权是在二十四王廷会上通过的,不要说他这次过不当死,即使是死罪,也要执行决议,免去死罪的,她老人家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完了由本王去解释就是了!”於靬王说。
“前年,那苏武的副使要谋害大阏氏,仁慈的单于都没有把他们处以死刑,如果仅仅因为杀了一个小小的千户长,就处死首席辅政王,怎么说得过去呢?”左贤王说。
“可那黎旭的确对我匈奴忠贞不二,不严惩右校王,恐怕难以告慰亡者啊!”日逐王坚持着。
“日逐王,你的王号尊贵,仅次于左贤王,难道不知道应该遵循体制规矩吗?刚才於靬王和左贤王的话你没有听明白吗?还是在封地待久了有点糊涂呢?你应该学学你的兄长太子左贤王!没错,黎旭是对匈奴忠心耿耿,可谁又能够说右校王存有他心呢?”一直没有说话的单于不满地说,“各位,右校王剑杀黎旭的确处置失当,但依本汗看,王爷就是王爷,首席辅政王就是首席辅政王,如果黎旭活着,本汗还得重重处罚他,要不然,会乱了尊卑,这是神都不会允许的。丁零王,你认为呢?”
卫律是多么聪明的人,连於靬王都看得出来的事,岂能够瞒得过他锐利的目光,日逐王那点小心思早就被卫律完全洞悉。单于对他有知遇之恩,又任命他为首席辅政王,他当然得知恩图报,而且他认为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狐鹿姑就是他应该保全的未来的单于。他虽然希望李陵倒霉,但不愿意匈奴发生内乱,有负单于对他的恩情。很明显日逐王最终针对的是太子之位,而李陵带兵打仗是行家里手,是日逐王最怯阵的,留着他就可以很好的制约日逐王。当然这些话都不能对单于说,狼还会护犊呢!不过,也不能让李陵就这么逍遥下去,得给他一点不痛快。这样想着,卫律开了口:“大单于,依我看,黎旭对匈奴的确忠心耿耿,右校王李陵剑杀他确实有过,但过不至死。不过,大阏氏的意愿也不能不考虑。右校王李陵虽是首席辅政王,有此过,恐怕也得有一定的处置,才好向大阏氏交代。我们先别急着下结论,等单于把今天廷会的决议和大阏氏通气之后,由她老人家决定再说,好吗?”
日逐王还想说话,被单于用眼神制止了,单于说:“那好吧,等本汗照会大阏氏之后,再告知诸位处理结果。都散了吧!”
几天后,单于召见蓝珠。
蓝珠进了帐,参见单于之后站着不说话。蓝珠的腹部已经隆起了,单于赶紧把目光从蓝珠的腹部跳开,蓝珠整个人很憔悴,她的沉默让单于很伤感。
“蓝珠,坐吧!”
“不,还是请父汗宣布对右校王的处置结果吧!”蓝珠沉静地说。
“唉,廷会已经议定,免去右校王死罪,大阏氏虽然不好违逆廷会决定,但坚持得让右校王离开王廷,流放一地,父汗召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愿。”
蓝珠知道大阏氏对这次事件的态度,她不信任李陵,当初自己和李陵结婚,她就不赞同,把她叫去狠狠训斥过一顿,能够是这样的结果,已经很让单于为难了,蓝珠流泪了。
“父汗,如果右校王要被流放,我是他的女人,我也得随行,请父汗恩准!这就是我的意愿!”
“可是,你身怀六甲,是否……”
“父汗,我身怀右校王的骨血,岂能在孩子未出世之前,就让他们父子相离,再说,我是他的女人,荣耀富贵应该同享,困苦危难更应该共担。请父汗向大阏氏禀报清楚,如果非要强迫我们分开,那她老人家看到的将是蓝珠的尸首!”蓝珠哭着说。
“蓝珠!”
“父汗,生生死死,谁也别想把我和右校王分开,除非神灵带走我的灵魂。”
单于长长叹息一声,下了下决心说:“事已至此,你们也难以在王廷神女湖安身了!这样吧,蓝珠你选一个愿意去的地方,我向大阏氏请求,把此地作为右校王的流放之地。你腹中的孩子也是我的血脉延续,想必大阏氏她老人家会恩准的!”
“父汗!”蓝珠过来跪在单于面前,紧紧抱住单于,泪流满面,作为一个单于,他也不能为所欲为,他也有很多的无奈啊!
“好了,蓝珠!”单于拍拍她的后背,“你有身孕,快快起来!决定一个地方吧!”
蓝珠想了想说:“父汗,我想去殄北,如何?”
“殄北自从上次把冶炼场地迁到王廷之后,就渐渐萧条败落了,离王廷远,可以做个流放之地,但自然环境比较好,靠近居延海,物产也还富饶,不至于太苦了我的蓝珠。”单于沉思着说,“好,就定为殄北吧!哦,对了,就让默门图带三千精兵随同你们长期驻扎殄北城,以保卫你和右校王的安全,父汗不放心我的蓝珠。”
聪明的蓝珠明白单于这样安排的良苦用心:派默门图带兵驻守,确实是为了保卫他们,毕竟殄北离汉地较近,同时也是为了防备李陵逃回汉朝,这也是蓝珠最担心的问题。
“多谢父汗安排得这么周全!”蓝珠流泪了。
“你告退吧,我这就和於靬王去见大阏氏!”
最终,大阏氏为了照顾身怀六甲的蓝珠,答应单于把李陵的流放地定在了殄北,但下了死令,不许李陵再回王廷。
李陵和蓝珠带着王府卫兵和奴仆来到了殄北,他们对这一结果都很满意:对蓝珠来说,殄北是她获得李陵爱情和允婚的地方;对李陵而言,殄北是他梦想失落之前最后停留过的地方,这里靠近居延海——他太怀念花城湖,居延海的潮湿可以缓解他心里的烦躁和饥渴,他当时进军漠北时还在居延海边休整过,而且这里离汉地较近,是汉匈的边缘地带,正好符合李陵那纷繁复杂的心态。
李陵和蓝珠在殄北生活了整整三年,直到大阏氏亡故,单于才命蓝珠和李陵回到了王廷,尊重他们夫妇的意愿,仍然长住神女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