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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化
1.5.5 第五章 完美的社交家

第五章 完美的社交家

卡斯蒂利昂为我们所描绘的“廷臣”就是为了这种社交——或者不如说为了他自己——而在培养他自己。他是理想的社交人物,并且被那个时代的文明看作是它的精华;与其说他是为了宫廷而存在,不如说宫廷是为他而存在。的确,这样的一个人是任何宫廷上都容纳不下的,因为他自己就具有一个老练君主的一切才能和风度,并且也因为他在一切事情上,不论是外界的还是内心的部泰然自若,出类拔萃,说明他是一个具有非常独立不羁的性格的人。鼓舞他的内心动机(虽然作家卡斯蒂利昂不承认这个事实)不是为了给君主服务,而是为了他自己的完美化。举一个例子就可以说明这一点。在战争时期,廷臣甚至可对有益而危险的任务加以拒绝,假如这些任务本身不是美好而尊严的,例如象去抢夺一群牛那样的任务。促使他参加战争的不是责任感而是“荣誉”。他君主在道义上的关系,如该书第四卷所陈述的,是特别自由而不受拘束的。第三卷里所提出来的高雅的恋爱理论充满了细致的心理观察,这些放在一篇论一般人性的著作里或者更合适些;而在第四卷结尾出现的对于理想爱的伟大赞颂,则达到了抒情诗感情的高度,但却与这部著作的特定目的没有任何关系。不过在这里,象在本波的《阿苏拉尼》里一样,当时的文学显示在用来表现和分析这种感情的微妙细致上。诚然,这些作家们的作品不是在所有情形下都完全可以解释的,但是无可怀疑的是:他们所提出来的议论在上流社会中确系常见的,而且我们在下面将看到,它并不是矫揉造作,而是以这种形式出现的真正的感情。

在外在的才艺方面,要求廷臣有十二分完美的所谓骑士锻炼,此外,还要求很多只能存在于组织很严密的宫廷中和基于个人竞争上的东西,这在意大利以外地方是找不到的。其他各点显然是建立在个人完美的抽象观念之上的。廷臣必须精通各种高贵的游戏,其中包括赛跑、跳高、游泳和摔角;他尤其必须是一个好的舞蹈家,自然也必须是一个熟练的骑手。他必须精通几国的语言,无论如何必须懂得拉丁语和意大利语;必须熟谙文学和有某些关于美术的知识。在音乐上必须有某种实际技巧,但是他必须尽量地保密。除了与使用武器有关者外,所有这些不要看得太认真。这些才能和技艺互相发生作用,结果就产生了各种秉性平均发展的完美的人。

可以肯定:十六世纪时,在一切高尚的体育锻炼和上流社会的习俗上,意大利人无论在理论方面和在实际方面都是整个欧洲的老师。他们在骑术、剑术和跳舞方面的指导书和附有插图的书籍被其他国家用来做为范本。体育作为一种艺术既和军事训练有别也不同于单纯的娱乐;它大概最早是由维多利诺·达·费尔特雷传授的,并且从他那个时代以后成了一种全面教育所不可缺少的课程。一个重要的事实是:这些项目是系统教授的,虽然我们不能说出哪些锻炼最受欢迎,和这些锻炼是不是与今天的相似。但是,我们不仅可以从人民的一般性格上,而且也可以从留给我们的正面材料上得出结论:不仅体力和技巧,而且姿势的优美也是当时身体锻炼的主要目的之一。我们只要提醒读者,乌尔比诺的大菲德利哥曾经指导交给他照看的青年人们做晚间游戏就足以说明了。

一般人民的游戏和比赛基本上和欧洲别的地方所流行的没有差别。在沿海的城市里边,赛船是其中项目之一,威尼斯的快艇比赛在早期就是有名的。意大利的古典游戏过去是现在仍然是球类;这或许就是在文艺复兴时期人们以比别处更高的热情和更好的技术来从事的游戏。但是在这个问题上没有现成的证据。

在我们的著作的这一部分里略谈一谈音乐将是适宜的。音乐作曲直到1500年主要是在佛兰德派的手里边。他们的独创性和艺术技巧极受赞赏。但是和这一派并驾齐驱的有一个意大利派,而它或者更接近于我们现在的趣味。半世纪以后出现了巴莱斯特利纳,他的天才今天仍在我们中间起着有力的作用。我们从很多事实中知道他是一个伟大的革新者;但究竟是他或者是别人在形成近代世界的音乐语言上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却不是外行的评论家所能判断的。把音乐作曲的历史放在一边,我们将专就音乐在当时的社交生活中所占的地位来谈一谈。

一个最能表示文艺复兴和意大利的特点的事实是乐队的专门化。新乐器和新调式的探索以及与这种趋向密切相关的一班“音乐名家”的形成。这些“名家”把他们的全部注意力放在特殊的乐器或特殊的音乐分支上。

在很早一个时期就已经完善和传播得很广泛的更复杂的乐器当中,我们不仅看到了风琴,而且还有一种与之相应的弦乐器,“格拉维参巴罗”或“克拉维参巴罗”。这些乐器的碎片,从十四世纪初起传留到我们这个时代,上边还装饰有出自最有名的艺术大师之手的绘画。在其他乐器当中,小提琴占首要地位,它甚至在当时就使成功的演奏家获得巨大的声誉。列奥十世在做枢机主教时,家里边就充满了歌手和音乐家,他自己也享有一个鉴赏家和演奏家的声誉。他的宫廷里边的最有名的人物当中有犹太人乔凡·马利亚和亚科波·桑斯康多。列奥给前者以伯爵爵位并给他一个小城镇作为封地;而后者曾经被认为是拉斐尔作品“巴尔那苏斯山”中的阿波罗。在十六世纪当中,音乐的每一个部门中都出现了很多有名的人物;洛马佐(约在1580年)列举了当时最有名的歌唱家和风琴、琵琶、七弦琴、膝琴、竖琴、号角、喇叭等演奏能手并且希望在这些乐器上边画上他们的肖像。这种多方面的比较评论除了意大利外在任何地方都是不可能的,虽然同样的乐器在其他国家里也有。

当时人们由于好奇心对于这些乐器做了收集,从这些收集可以看到它们的数目之多和品种之繁。威尼斯是意大利的最爱好音乐的城市之一,在那里就有几处珍藏着这些乐器,一当当地有足够数目的演奏者时,立刻就可以临时举行一个音乐会。在一个这样的博物馆里,有很多按照古代图画和描写制成的乐器,但我们不知道,是不是有任何人会演奏它们和这些乐器发什么声音。别忘了这些乐器往往装璜美观,并且陈列得使人感到非常悦目。因此我们常在其他珍奇物品和艺术品的收藏中看到它们。

音乐演奏者,除职业演奏家外,还有单人的业余演奏家,或由业余的演奏家组成的全乐队,他们组织成为一个协会。许多其他方面的艺术家也精通音乐,并往往是这一门艺术的能手。许多有地位的人不喜欢吹奏乐器,同亚尔西比亚德和帕拉斯·雅典娜不喜欢它们的理由无二致。在上流社会中,歌唱,不论有无提琴伴奏,都是常见的;但是,弦乐四重奏也很普遍,而“克拉维参巴罗”则由于音效多样而为人所喜爱。在歌唱中只准独唱,“因为单音听得最清楚、最易于欣赏和做出评判来。”换句话说,尽管歌唱时有一切照例的谦虚,但它仍不失为社交中的一种个人表现的机会,因之每一个人单独出场来表演就更好一些。大家都公认在女性的听众身上产生的温柔的情调是当然的事,所以年长的人虽擅长此道,最好不从事这种形式的艺术。人们认为以目睹的印象来加强歌声的效果是很重要的。不过,在音乐界中,把作曲看作是独立的艺术分支的看法我们还毫无所闻。另一方面,有时也碰到:歌曲的内容正是歌唱者本人所遭遇到的某一件可怕的事情。

这种遍及中层阶级和上层阶级的业余艺术的爱好,和任何其他欧洲国家比起来,意大利不仅是传播得更广泛而且也更具有真正的艺术性。无论什么时候我们看到关于社交的描写,总是明确地提到音乐和歌唱。数以百计的肖像画使我们看到了一些男女往往几个人在一起在演奏或手持某种乐器,而在宗教画里所表现的天使音乐会也证明了画家们对于音乐的生动印象是多么熟悉。我们也读到过帕多瓦的琵琶演奏者,安托尼奥·罗达(死于1549年)的故事,他由于教琵琶而致富,并且印行了一本关于练习琵琶的手册。

在一个还没有歌剧来集中和垄断音乐才能的时代,这一门艺术的一般培养一定是非常多种多样,见识广博和有独创性的。至于这种形式的音乐如果现在能够重新为我们演奏的话,究竞能使我们感到有多大的满意,那是另外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