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回到会理后，郭有财将张川柱单独请到自己的家，两人对官村之行都有说不完的感受。

郭有财：“老弟，我们会理这两年算白待了，者保大土司何等气派，我们还一直以为这些蛮夷之人并无多大能耐，殊不知人家才叫厉害呢，不仅富甲一方，而且出手不凡，简直就是这会理的太上皇，惭愧啊！”

张川柱：“团长，我也气不顺畅，人家是金鞍银马，我们是鸟枪鸟炮，还说我们是国军，公平吗？我恨不得毁了土司衙门，让弟兄们扬眉吐气。”

郭有财：“唉，不可鲁莽，他土司衙门是几朝命官，历久经营，我们要慢慢来，我叫你注意观察他的布防和机密所在，不知你做得怎样？”

张川柱：“据那两个小蛮孩儿讲，土司衙门的枪库和珍宝银钱都藏在南院，我看见了几个碉楼，外表坚固异常，易守难攻，设计巧妙啊！”

郭有财：“你亲眼所见吗？”

张川柱：“那倒没有，单从外表，无法看出什么名堂。”

郭有财：“老弟啊，这就是你的失误了，黄司令如此看重者保土司衙门，我们千万要有把握啊，再说也是为我们自己的前途嘛，你想想看，他者保家历经几代修筑，岂是轻而易举就可征服的，要不黄司令也不会如此煞费苦心了，我们也不会受他的窝囊气了。”

张川柱：“团长放心，到时候，川柱定不负你的栽培，会一鼓作气拿下土司衙门。”

郭有财：“为了保存实力，我们还是巧取为好，你我兄弟二人如果把老本拼光啦，黄司令还把我们放在眼里吗，你还看不清王参谋长的心思？他是巴不得我们拼着命和者保土司干，到时候他好在黄司令那儿请赏。老弟啊，我们得留个心眼，否则，我们里外不是人啊。”

张川柱：“团长教训的是，王参谋长不可一世的样子，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郭有财：“这点，你我心里清楚就是了。唉，老弟，我上次叫你帮我送点东西回家的事安排如何？”

张川柱：“团长放心，我已安排了几个信得过的弟兄。等这儿的事一过，我亲自带人走小路护送到团长的老家，保准万无一失。”

郭有财：“这样我就放心了，还是老弟可靠啊，等解决了者保家的事，你也多想点儿后路，在这乱世中安身立命不容易啊。”

张川柱：“谢谢团长关心，只要把者保土司家解决了，大家后半辈子啥也不用愁了，我也好安心替团长效犬马之力了。”

郭有财：“老弟太客气了，我们都是患难兄弟，到时应该是同舟共济嘛。”

张川柱：“团长，者保和阿都的拉达山会面，我们去参加不？”

郭有财：“普格和西昌咫尺之遥，黄司令会处理的，犯不着我们掺和。再说我们也不必要惹这种麻烦，尽量做出什么都不管的样子，免得打草惊蛇。他黄司令和参谋长愿意出头，对我们的压力更小些，更便于我们行动，这不更好吗？”

张川柱：“还是团长眼光独到，川柱真是心悦诚服啊。”

郭有财：“你尽量做准备，必要时我们自己可提前行动，不必看黄司令的脸色。”

张川柱：“是！我已派弟兄到昭通去了，这次承团长的安排，我叫他们多搞几挺机枪。”

郭有财：“路上要提防者保家，特别是者保小土司，上次虽未受损失，但毕竟让他捞足了面子。”

张川柱：“者保小土司比大土司还可恶，现在又名正言顺地成了者保家的女婿，此人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啊，据报，他正在扩展属地的人枪，如果等他羽翼丰满，可不得了。”

郭有财：“此人必除之，否则我们将寝食难安，但不可急于求成，这次借饷之事他必有所抗拒，我们正好借黄司令这着棋大做文章，到时由不得他不入局。”

两人谈得眉飞色舞，不觉已是红日西沉，晚风习习，整个古老的会理县城浸泡在一片血色苍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