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嘉拉一族被灭的消息同样使屯殖军总司令黄铭德坐立不安。

西昌，经巷厅，屯殖军司令部。

黄铭德和参谋长王玉林在一间小屋里密商。

“玉林兄，据报，这几天普格阿都土司为了嘉拉一族被杀一事和各地土司头人闹得不可开交，种种迹象表明有发生冤家争斗的可能，不知你有何看法。”黄铭德压低嗓音，眼直视王玉林，这是他惯有的眼神，胆小的人会被这种眼神所吓坏。

王玉林为人精明能干而且精通文墨，城府极深。他对黄铭德虽心存不满，外表却极其恭顺谦卑。听了黄铭德的话，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试探性地说道：

“司令的意思是？”王玉林欲言又止。

“唉，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吗，我黄某人有几斤几两，别人不知，难道玉林兄还不清楚吗？”

“司令的意思是要我直说还是……”

“当然是直说无妨。”

王玉林将黄铭德的口味吊足后才清清喉咙说道：

“司令，此事应静观其变，深谋远虑。”

“玉林兄此言正合我意，愿闻其详。”

“司令，我军初到宁属，立足未稳，加之军饷匮乏，难以为继，因此短期之内，我们还得倚仗彝人的势力来达到以彝制彝的策略。据我几年来的了解，宁属彝人居住分散，主要分布在深山边远之地，其间家支林立，互有往来，又各自为阵。越西、甘洛以阿侯势力最大；冕宁、甘相营一线又以罗洪、果基最强；普格、昭觉、布拖、会理诸地区为瓦扎、阿都、者保盘踞。三股势力从北、南、东三面对我军呈包围之势。我军动则要一击而胜，否则激怒彝人，他们群起而攻之，那么西昌弹丸之地，到处平坝，无险可踞，易攻难守，到时我们又不得不退回乐山一带，司令岂可将这块肥肉之地拱手相送于他人？”

王玉林的此番分析，正中黄铭德要害，说得他是怦然心跳，如醍醐灌顶。

“如今之计又当如何？”黄铭德急切地问道。

“阿都土司击杀嘉拉一族，此乃天赐司令之良机。首先嘉拉头人是会理者保大土司的妹夫，血肉相连，者保大土司绝不会袖手旁观。再者我查过彝人谱系，嘉拉一族源自果基家支，同枝连根，果基也会向阿都土司发难。其次，这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据说嘉拉头人的唯一儿子嘉拉尔戈已逃出阿都土司属地，此人虽年轻但勇武有力，聪明过人，将来必成大器，我们可以抓住这一时机大肆宣传阿都土司和嘉拉一族之事，使其内乱，我预计今年年底他们必有一场较大的家族争斗，待他们互相残杀，两败俱伤之时，我军便可坐收渔人之利，一击而成，到时司令就可成就一统宁属的大愿了。”

王玉林说得眉飞色舞，而黄铭德则不住点头。

“有玉林兄辅佑黄某，真天助我也。”

“司令，我们当务之急应抓紧补充粮饷兵源，以待时机。”

“好，玉林兄你立刻去督办两件事。第一，所属各县不论彝汉地区，在去年基础上增种一倍鸦片，不准以任何理由拒种，不种者追缴‘懒税’。第二，通知各地驻军加紧追缴各土司、头人所拖欠之烟捐，有拒不交者可采取非常措施。另通知会理郭有财团长加紧从巧家、昭通等地购回所需之武器和装备。”

王玉林应声而去，留下黄铭德一人，只见他脸上闪过一抹得意的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