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写在前面的话

写在前面的话

我只想说说话,像干完一天的活路,傍晚想和亲人聊聊以释疲倦而已。

去年正月十五,我陪父亲走完了他平淡而苦难的一生,他弥留之际的一幕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心里;我很伤心,但我没有放开喉咙大哭,只感到全身冷得发抖。我顿悟到生命真的好脆弱,一秒钟都难以延长,揪心的是结束之前还要承受最后的痛。料理完老人家的后事,我突然放弃了所有的狂想与浮躁,思想回到了属于我的个体生命上,我异常冷静地对我的过去进行了一次次的过滤和梳理。得出一个让我心惊肉跳的结论:我浪费了太多的生命。父亲最后看我的那一眼不仅是嘱托,更多的是期待,他是带着遗憾上路的。于是我决定结束四十年的浪子生活,干点真事。

在郁闷、失意不安中,我的心灵和肉体一直在流浪,我时常混迹于乡村、街头,行走于宁属的沟沟川川,结识到很多平凡的人,品味到不尽的人生苦味。在放弃与游戏的方式中,我被误解着,我伤害了无数的人,也被无数的人伤害着。我脑子深处固执地存留着一个信念;我的生命不属于我自己,而是属于一个久远的约定。只是这种约定始终清晰不起来,以致灵魂用蔑视的态度去对待,这也许是轻狂,倘或是变态,但舍此,说不定我早已活不下去了。我像困兽般四处冲撞,想撞破四面八方的栅栏,但头破血流,我用一副并不起眼的皮囊把流淌的血包裹起来,不让它外溢,任随它逐渐煎熬成比黄连还苦的汤汁,去敷贴我的生命。在翻越了不惑之年后,我又一次走上我一直热爱着的写作之路。似乎是天意,又似乎是有人在看不见的地方牵引我,我长期厮守的这块土地和这块土地上的人们突然间在我面前清晰地凸现出来。我没有理由不为他们而活着,因为他们用太多的爱和宽容始终支撑着我,我要用唯一的笔去为他们立一座碑。我的心成了一个巨大的活动场所,许多见过的和未曾见过的人一个一个地走进去,开始他们的诉说,就这样《杉烧雪葬》在我的心里拉开了序幕,我要用以后的生命去还原一段历史,为一个民族的跋涉而奏响一曲赞歌。

我为这个民族而激动,为那段不该忘却的历史而流泪。

2006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