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科茨基的特殊病例》Thespecial Case of Kukotziky

作者简介

柳德米拉•叶甫盖尼耶夫娜•乌利茨卡娅（Ludmila Evegenievna Ulitskaya，1943—）俄罗斯当代著名作家。出生于莫斯科一个犹太知识分子家庭，她的外祖母毕业于旧俄时代的中学并获得金质奖章，懂法语和德语。母亲是生物化学家父亲是农业机械工程师。乌利茨卡娅从小就酷爱读书，尤其沉醉于俄罗斯古典文学之中“整个童年和青春都是在手不释卷中度过的”。但是受母亲的影响，她大学里学的是遗传学专业毕业后在苏联科学院生物研究所工作。但出于对文学的热爱和深厚的文化素养，她最终踏上了文坛。

乌利茨卡娅的文学创作始于20世纪70年代早期创作以电影脚本和儿童文学作品为主，后来开始发表一些短篇小说，都未引起评论界的注意。但她仍然笔耕不辍，创作也逐步成熟。1992年她在《新世界》杂志上发表的中篇小说《索涅契卡》（Sonechka）获得广泛好评。从此她佳作连篇，成为当代俄罗斯乃至世界文坛上的知名作家。乌利茨卡娅曾以中篇小说《索涅契卡》、《美狄娅和她的孩子们》（Medea and HerChildren，1996），长篇小说《库科茨基的特殊病例》（Thespecial Case of Kukotziky，2000）分别入围1993年、1991年和2001年俄罗斯布克文学奖，最终于2001年摘取桂冠，这也是10年来第一位获得此奖的俄罗斯女作家。她的作品还曾获得过莫斯科彭内奖、法国的美第契文学奖和意大利的奖项。

乌利茨卡娅的创作思想和风格都非常独特很难把她归入某一类作家中去。她深受俄罗斯古典文学传统的影响一方面关注小人物的生存和命运描写普通人的悲欢离合与家庭关系；另一方面她在作品中常常表达内心自由的感受。她的小说大都以女性为主人公，以家庭为人物的活动舞台以重大历史事件作为社会背景。

家庭是乌利茨卡娅创作中的重要主题。女作家深受犹太文化传统的影响认为家庭是社会的中流砥柱“正是在家庭中能够找到真正的价值”。她笔下的家庭有两层含义：一是指具体的某个小家庭甚至是大家族，二是指世界这个大家庭。一个家庭的命运既受社会历史发展的影响又反过来折射出社会历史的发展状况。乌利茨卡娅赋予家庭中的女主人平凡而又崇高的品格，使她成为家庭的主要支柱。她非常欣赏“俄罗斯人尤其是俄罗斯女性拥有的那种温顺地接纳一切的能力”。乌利茨卡娅笔下的女性具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她们总是尽力去理解生活，保卫生活，从她们身上生发出给人安抚、令人镇静的力量。

在家庭关系中两性关系占据着主要地位，乌利茨卡娅在作品中深刻探讨了两性关系。在她的新作《库科茨基的特殊病例》中，乌利茨卡娅认为：人要想完全拥有对方达到灵与肉的完全统一是不可能的。相爱的人总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拥抱中、在肉体的欢娱中感到幸福，以为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彻底拥有了对方。然而“肉体本身就是界限”人在强烈的索求背后却是独立的渴望。

对内心自由的颂扬和追求是乌利茨卡娅创作中的另一主题。她的亲人中有两位曾经被驱逐出境她本人也曾受牵连而被剥夺工作的权利。因此，她对自由的感受非常深刻。女作家坦言，她之所以对普普通通的人感兴趣，正是因为“在他们当中，我遇到那种我认为是无比宝贵的东西——那种对内在的自由的感受”。对于这一主题作家并没有进行正面抒写，而是以并不引人注目的笔触渗透于行文之中。

代表作品

乌利茨卡娅的重要作品《库科茨基的特殊病例》，讲述了库科茨基医生一家几口人的命运。主人公巴维尔•阿列克谢耶维奇•库科茨基祖辈都是医生，他从幼年起就对人体结构非常感兴趣，童年和少年时代最愉快的时光是在父亲的医学实验室里度过的。1917年他考入莫斯科大学医学系，毕业后做了一名医生。“二战”后，他开始在苏联卫生部下设的研究所里工作。

巴维尔具有一项特异功能：用肉眼就能透视到病人的严重疾病，他把这叫做“内视”。他对自己的这个秘密守口如瓶但他发现自己的这个特异功能是仇视女性的任何与女性的亲近都会损害它。终于，他寻找到了唯一与自己的这个功能不相矛盾的女性——叶莲娜，并娶她做了妻子那一年他已经43岁了，而叶莲娜28岁。

叶莲娜出身于莫斯科郊外的一个农民家庭早年在工厂的夜校里她认识了制图教师安东。他们的结合虽然没有火热的爱情，却是严肃审慎的决定。婚后他们平静、和睦地生活了几年，直至卫国战争爆发，安东上了前线。在库科茨基医生为叶莲娜治病期间，两人产生了感情，同时传来安东阵亡的消息，叶莲娜怀着负疚的心理带着女儿嫁给了库科茨基。

婚后库科茨基立即把叶莲娜的女儿过继到了自己的名下，对她视如己出。一家三口的生活幸福而又宽裕，直到有一天，库科茨基的一句话把这一切都打破了。

库科茨基医生的家庭构成是复杂的，而且都和他所从事的职业有关。他曾为了挽救叶莲娜的生命帮她切除了子宫叶莲娜失去了生育能力，因此带来了她和前夫所生的女儿塔尼娅。而库科茨基的另一个女儿托玛同样是一个女病人遗留下的孩子因此这个家庭里的成员只有叶莲娜和塔尼娅之间有血缘关系而这个家庭的兴衰以至最后的崩溃也和库科茨基的职业不无关系。

在三四十年代库科茨基凭借自己的天赋和坚韧精神，已经成为赫赫有名的医生和研究所的领导。但是苏联为了人口实现增长在1936年颁布了一项禁止人工流产的法令。库科茨基遇到的许多危重病人都与做非法流产手术有关他强烈要求取消这项法令，并为此不懈努力着这都是瞒着自己的妻子做的。

当又一个病人因为非法流产失血过多而死去，他们收留了她的女儿托玛时医生把自己的秘密行动告诉了妻子。叶莲娜大为震惊认为这是在剥夺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的生命。而库科茨基目睹了大量妇女因为偷偷流产而带来的悲剧，对妻子的无知深感痛心激动之中说出了一句极其无情的话：“你没有那个器官你已经不是女人了你哪里知道她们的痛苦。”这句话把叶莲娜抛入了痛苦的深渊，从此这个家庭虽然生活秩序依旧，但夫妻两人之间的裂隙永远也无法弥合了。终于有一天叶莲娜不堪心灵的重负对过去丧失了记忆。

在父母的关爱中塔尼娅长大了，她聪颖好学勤奋多思懂事听话。在父亲的影响下她对医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大学实验室里当了一名实验员。但有一天让她用死去的婴儿做标本时她终于无法忍受这种残酷，永远离开了她所热爱的工作，否定了父母的信仰和生活方式，开始了离经叛道的生活。

塔尼娅没有工作她与父亲好友的两个儿子同时交往因为怀孕不得不嫁给其中一个，却又带着腹中的胎儿和一个音乐家同居，并认为找到了真正的爱情。生下女儿后她又怀上了音乐家的孩子，却不幸流产而死去。小说以塔尼娅的女儿诞生结尾。

文学影响

小说中每个人物的命运都牵扯着一个中心话题：怀孕、胎儿、小孩和人。医学，尤其是遗传学是与人的物质存在形式联系最紧密的一门科学，乌利茨卡娅正是借助于此来探讨人的存在意义——这个亘古永恒的话题，这里的存在包括物质的存在和精神的存在。库科茨基的一生致力于挽救人的生命但他却无法拯救人的精神世界。她的妻子为他所伤从此对他关闭了心灵的大门他的女儿面对残酷的医学实验而对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发生质疑，向他寻求答案时他却把“这就是职业”这样冷冰冰的话抛给了女儿，致使女儿义无返顾走上了完全背离科学的道路。

尽管仍然像几个世纪以来那样，“存在的意义”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但重要的是，作者努力使读者相信——直接提出这个地球上最主要的问题不仅是权利，而且是每个人的责任，并相信，在共同研究和共同创造的道路上最终会得到我们要寻找的答案。她希望告诉人们尽管存在这些问题，但我们依然要无畏地去生活。鸟利茨卡娅表示：“我希望他们在个人的生活中打开我在我作品人物的生活中给他们打开的东西。我没有回答一个问题我只是试图说明我怎样看待我们所处的这个进程，这个有限的进程同时也是永无止境的进程……”

这部小说与以往不同的地方在于：以往的小说完全是采用写实笔法叙述现实生活；而在这部小说中除了有现实生活这条线索，还有一个神秘的梦境中的世界梦境对现实有所昭示。叶莲娜经常做梦，在梦中，她漫游“多极坐标系”中的沙子世界，还有过去和现在同时存在的时间舱。那里是她摆脱巨大痛苦的地方也是她寻求答案的地方可以说就是她精神后盾。乌利茨卡娅承认她本人也经常做梦而且对许多梦记忆很深。“我不敢说有哪个确定的梦改变了我的命运但在我的生活中梦给了我大量重要的信息。当一个人面临使他困扰的问题他得到答案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可以通过书，可以通过人，甚至也可以通过梦。”

小说的第二部分完全是叶莲娜的梦境有些评论家认为乌利茨卡娅是在赶时髦。对此女作家解释说没有第二部分她的小说根本就不存在，主人公的现实生活当然是她感兴趣的，但使她更加感兴趣的是他们的第二（或者第三愿意多少就多少！）方案。小说原来的名字是《到世界的第七方旅行》，但许多人不明白，总是要追问这个名字的含义，作者只得改变了小说题目。关于新题目乌利茨卡娅解释说特殊病例就是一个例子她想把库科茨基医生作为一个例子，讲述他这个人和他的命运。乌利茨卡娅觉得这个病例是我们当中每个人的病例任何一个人都是上帝手中的具体的例子。这一次是库科茨基，但他可能是每个认真审视生活、无畏而又诚实地看待世界的所有人的代表……

（侯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