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戏团之夜》Nights at the Circus

作者简介

安吉拉•卡特（Angela Carter，1940—1992）英国的小说家、剧作家、记者，同时又是一位评论家。她出生于英国索塞克斯郡的伊斯特伯恩，“二战”时期全家搬到了南约克郡的一个采煤村庄，她和哥哥在乡下度过了幸福的童年。战争结束后，他们全家又搬回了伦敦。安吉拉•卡特于1962年进入布里斯托大学主修英语及中世纪文学。在此期间她广泛阅读了心理学人类学、社会科学等方面的著作，为以后的创作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安吉拉•卡特的第一部小说《影子舞》（Shadow Dance）于1965年问世，这是一个发生在老古玩店里的谋杀故事，阴森恐怖具有哥特式小说的特点。之后，她又推出了《神奇的玩具店》（The Magic Toyshop，1967），讲述了少女米拉尼从无忧无虑的童年进入危险神秘的青春期的心理历程。小说沿继了魔术般变幻无穷的风格却更加着力于开拓人物的内心世界，后荣获了约翰•莱威林•里斯奖。安吉拉创作的第三部小说《若干领悟》（Several Perceptions，1969），因为“充满了生动神奇的想象”又赢得了萨默赛特•毛姆奖。

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安吉拉•卡特的生活发生了一些变化：她与出版商海涅曼关系破裂与丈夫的感情也出现了裂痕小说《英雄与恶棍》（Heroes and viillains，1969）是她与海涅曼合作的最后一本书。之后，她离开英国，作为访问学者在日本生活了两年。其间发表的作品《霍夫曼博士的罪恶欲望机》（The Infernal Desire Machinesof Doctor Hoffman：A Novel，1972）并未以日本为素材，但在稍后出版的短篇小说集《烟花》（Fireworks：Nine Profane Pieces，1974）中却可以找到一些她旅日生活的影子。

20世纪70年代后半期安吉拉•卡特任谢菲尔德大学创作研究员，随后又担任布朗大学写作专业客座教授。她这个阶段的主要作品包括：长篇小说《爱》（Love：A Novel，1971）、《平安夜激情》（The Passion of New Eve，19 7 7）、《马戏团之夜》（Nightsat the Circus，1984）、短篇小说集《血窟》（The Bloody Chamber and other stories，1979：获切尔顿汉姆文学成果奖）和《黑色维纳斯》（Black Venus’s Tale，1980）。进入90年代，安吉拉又创作了《聪明孩子》（Wise Children，1991）、《美国幽灵和旧世界奇迹》（American Ghost and Old World Wonder，1993）以及《燃烧你的小舟》（Buing Your Boat，1995）。她的作品是魔幻现实主义的代表，同时也是现代文学理论和女权主义结合的完美产物。

除了文学创作之外，安吉拉•卡特还从事过记者、编辑、影视编剧等工作，她编辑出版了短篇故事集《任性的姑娘和邪恶的女人》（Wayward Girls and Wicked Women：An Anthology of stories，1986）、《悍妇故事集》（The rago Book of Fairy Tales，1990）以及广播剧本《狼群》（The Company of Wolves，1984）。

1992年2月16日安吉拉•卡特因病去世年仅52岁。

代表作品

《马戏团之夜》是安吉拉•卡特最为出色的作品之一。故事发生在1899年，在个四处巡演的马戏团里充满了各式各样的怪异人物，比如会说话的猿猴、会念字表的猪和会跳舞的老虎等等。其中心人物是“伦敦东区的维纳斯”——菲弗尔斯时在伦敦和其他一些欧洲都市风靡一时。

菲弗尔斯的名气并不是靠美貌得来的实际上她看上去“与其说像个天使不如说像个拉货车的母马”。她身高6英尺她的脸是“宽宽的椭圆型，像个粗泥制的肉盘子工艺粗糙”睫毛有3英寸长，眼睛睁开时“像两支蓝色的雨伞”。但是拥有一对翅膀，“五颜六色的完全伸展开来有六英尺宽可以与健硕的老鹰、秃鹫信天翁媲美”。她精彩绝伦的高空特技表演，足以让她每天晚上被鲜花和掌声包围

菲弗尔斯所在的马戏团即将前往圣匹兹堡和东京再从那儿去美国演出。在她身之前，她接受了年轻的美国记者杰克•沃尔泽的采访，这位记者对这位空中女飞充满好奇，同时又非常怀疑她那双翅膀的真实性。

采访是在菲弗尔斯的更衣室内进行的“她的胳膊支在梳妆台上一瓶香槟酒就在她的肘边。这瓶咝咝冒气的香槟酒，随便地放在化妆水的瓶子之间冰桶中的冰肯定是鱼贩子用剩下的，因为冰块中夹杂着一两片闪亮的鱼鳞。难怪这个维纳斯的身散发出一股大海的味道。这股腥味与热烘烘的香水味、汗味、油彩味交织在一让人感到菲弗尔斯更衣室里的空气仿佛是一块一块的固体化合物”。

尽管菲弗尔斯当天晚上已经进行了一次表演她还是为沃尔泽又演了一次。她还向他讲述了她生活的故事；被孵化出来——在妓院被养大——第一次飞翔——叔瑞克夫人的雌性怪胎博物馆——遭绑架——逃脱——和马戏团签约。菲弗尔斯将故事叙述得津津有味，其养母兼服装师又在一旁纠正和补充了很多细节，而沃尔泽则在一旁听着，既充满好奇又总有些怀疑总是又不太相信她们所述说的事实。

沃尔泽远道而来，最初只是想亲眼看看菲弗尔斯翅膀的真假。如果是假的他就把她写进他的系列文章《世界大骗子》。然而沃尔泽爱上了菲弗尔斯；为了能够接近他的偶像沃尔泽作为一个小丑也加入了马戏团，并开始感受到一种“令人炫目的自由”。

马戏团的演出情况——正如菲弗尔斯承认的那样“这是一种流浪汉的生活”先是到圣匹兹堡“因为她的到来，筋疲力尽的俄罗斯大地稍稍激动了一下”然后穿过西伯利亚。在马戏团异彩纷呈的演出背后沃尔泽逐渐了解到这些在马戏团表演的女艺人虽然或为小丑或为畸形人内心中却也蕴藏着潜在的痛苦也有强烈要求被当作人看待的呼声。

最后沃尔泽一改其写作初衷，转而想通过他的笔，真实地记录下这段由那些默默无闻的或者很快被人忘却的女艺人演绎的历史，记录下她们活生生的人格、她们的悲哀和情怀。

《马戏团之夜》充满了丰富的意象和隐喻，其中最著名的意象是“菲弗尔斯的翅膀”。主人公菲弗尔斯像天鹅一样长着一对真正的翅膀。通过飞翔她不再受神话和历史的控制已经逃脱了被残害的命运她也因此被作者称为“新女性”。菲弗尔斯还预言，到20世纪末，所有被捆绑着手脚的女人，都将像她那样拥有一对翅膀，帮助她们飞离苦难、飞离牢笼。“翅膀”这一意象使小说中的女人不再是弱者的形象它象征着女性所具有的某种超乎常人的非凡能力如书中所说的那样，她们“既是奇迹又是奇迹的创造者”。马戏团中高空飞行的菲弗尔斯、会变魔术的丽兹、善用音乐驯兽的阿比西尼亚公主……这支女性组成的队伍在默默忍受的同时，也一直在谋求自身的解放并最终挣脱了男人们套在她们头上的枷锁使那些仅仅将她们作为畸形展览品的男人都对她们束手无策。文影响

纵观安吉拉•卡特的文学创作她热衷于形式技巧的实验不仅在时空转换方面设计新颖手法大胆在创造具有丰富象征意义的意象方面也不断有所创新使其作品既带有浓郁的魔幻现实主义气息又不乏科幻小说的某些创作技法。

同时安吉拉•卡特也显示出兼收并蓄的倾向她吸收了心理学、人类学、社会学等现代人文科学的研究成果，并善于在民间素材中发掘丰富的幻想和灵感的源泉。她到过不少边远地区收集了许多民间传说“很久以前的那些神话故事、谋杀事件以及诗人们的生活深深吸引了我”。在创作中她经常将这些传说置于现代社会氛围中予以重写，赋予了这些故事新的意义和生命。

在整体风格上，安吉拉•卡特的作品带有明显的哥特式小说的特点充满着奇异的意象、怪诞的情节、神秘的色彩和阴森的气氛同时词汇华丽、行文流畅，具有很大的可读性和娱乐性。然而，她又认为文学应该对现实生活有指导意义她不赞成文学仅仅是文学，而与真实的现实和历史无关的观点，她认为：“我的文学志向是18世纪启蒙主义的观点——写小说既是为了娱乐在某种意义上也是教育。”“对于我来说，写故事和揭示真理是一回事，是用文学的语言来表达某种观点。”基于这种文学思想，安吉拉•卡特充分运用象征、隐喻等手法，创作了一系列寓言式的小说和故事。

尽管如此安吉拉•卡特却不主张作者把自己的观点强加给读者。她认为一部作品一旦完成了，它就不再属于作者本人而是更多地属于阅读这部作品的读者；而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往往都要加入个人的历史背景和生活经历使作品在顺应个人阅读条件的过程中完成再创作。因此她的作品虽然在直觉上具有明显的娱乐性但其创作的真正用意却往往含而不露为读者留下了充分的阐释空间。

安吉拉•卡特的作品包含了多种文学样式的因素似乎总是游移在现实与幻想、传统与现代、道德与娱乐、改编与创作之间，自成一体。正如罗拉•萨吉所言：“很难为其作品定位。”詹姆斯•布洛克威在《书与写书人》中的一篇评论也表达了同样观点，他将安吉拉•卡特称为“我们的女艾德加•爱伦•坡……但她比艾德加•爱伦•坡更为出众。她的作品与所有真正的艺术一样冲破了一种艺术门类的限制，成功地扩展到了其他领域”。《马戏团之夜》正是体现了安吉拉•卡特鲜明的创作风格和手法在其漫长的创作生涯中占有重要的地位。

（许诗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