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Them

作者简介

乔伊斯•卡罗尔•欧茨（Joyce Carol Oates，1938—）是一位颇具争议的美国当代女作家。她著作等身，却被人认为是粗制滥造、重复而已：她屡获大奖，甚至被提名角逐诺贝尔文学奖却有人仍把她归为“通俗作家从文学角度不值得过分重视”；她容貌文弱秀丽说话慢条斯理，给人羞怯内向的印象但其作品却常常充满了血腥、暴力、凶兆、恐惧和混乱，她也因此被称之为“The Dark Lady of American Letters”（美国文学的黑夫人）。这样一位集诸多矛盾于一身的女作家，自然不容忽视。

欧茨出生于纽约州洛克波特镇她的父母没有受过很多教育但都有一些艺术天赋。欧茨是家族里第一个上大学的人17岁进了锡拉丘斯大学后，完全沉浸在书的海洋里。她对心理学、哲学和文学的兴趣引导她阅读了弗洛伊德、尼采和卡夫卡的大量作品。大学期间她不停地写小说。她的短篇小说《在过去的世界里》（In the Old World）获得《小姐》杂志大学生小说奖一等奖，这是她成功的起点。

1960年欧茨以第一名的优秀成绩在锡拉丘斯大学毕业一年后获得威斯康星大学英语硕士学位。在赖斯大学攻读博士学位时她偶然发现自己的一篇短篇小说被选入《美国最佳短篇小说集》里决定放弃学业专门从事写作。1962年，欧茨随夫迁居底特律后，开始了边写作边教书的生涯。底特律这座城市对她日后的创作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成为她许多作品的故事背景。这一时期，她还创作了短篇小说集《北边门》（By the North Gate，1963）和优秀长篇小说《人间乐园》（A Garden of Eahly Delights，1967）。

1968年，欧茨随丈夫去了加拿大安大略省温莎市，在温莎大学执教讲授文学创作、心理学及现代世界文学显示了她在这些领域的功底。这也是欧茨极其多产的时期，出版了27部书，其中包括短篇小说集《爱的轮盘》（Wheel of Love，1970）、长篇小说《他们》（Them，1969）、《奇境》（Wonderland，1971）和《暗杀者》（The Assassins，1975）等作品。

1978年欧茨夫妇回到美国，她在新泽西的普林斯顿大学继续教授文学创作，同年当选为美国文学艺术学院院士。回国后的欧茨继续发表了《不神圣的爱情》（UnholyLoves，1 979）、《光明天使》（Angle of Light，19 81）、《布勒兹摩传奇》（A BloodsmoorRomance，1982）、《请记住》（You Must Remember This，1987）、《蛇神》（Zombie，1995）、《疯狂的人》（Man Crazy，1997）、《金发》（Blonde，2000）和《难以捉摸的绿眼睛》（FreakyGreen Eyes，2003）等大量作品至今佳作叠出。

欧茨堪称美国当代最多产的作家之一至今已出版长篇小说、短篇小说集、诗集、散文集、剧本、评论等60部还有数百篇见诸众多杂志的文字尚未结集。在她所有体裁的著作中，当推小说类成就最高先后获美国全国图书奖（National Book Award）、美国文学艺术学院颁发的罗森塔尔奖（Rosenthal Award，National Institute of Arts andLetters）、欧•亨利短篇小说奖（o’Hen Prize for Continued Achievement in the shortSto）等。其中，集全美短篇小说一流之作的欧•亨利短篇小说奖获奖作品集中自1963年至1996年间，欧茨就有27篇作品入选其中获得一等奖两次，二等奖四次，特别小奖二次被誉为“作家中的作家”，“也许是自福克纳以来男女小说家中的佼佼者”。

代表作品

《他们》是欧茨早期最成功的作品。描述的是洛蕾塔一家在1937至1967年间的悲剧，揭示了个人与历史、社会及环境的斗争。书中主要人物包括洛蕾塔和她的一对儿女——朱尔斯和莫琳情节就是由她（他）们充满暴力和死亡的生活穿插交织而成。

洛蕾塔年轻时同一位青年相爱，但她哥哥把她的情人杀死后畏罪潜逃。洛曹塔迫于无奈和一名警官结婚，不久她丈夫因故被解职，一家人迫于生计迁至乡下居住。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她丈夫应征入伍。乡下生活的乏味，与婆婆关系的不睦使洛蕾塔带着孩子们返回城里。生活无着落时，她企图以卖淫为生却被警方拘留。

“二战”结束后全家终于得以团聚但是在一次事故中，丈夫被砸死，洛蕾塔带着孩子再嫁给一个失业司机。在她重新鼓起生活的希望时，丈夫又抛下她远走高飞了。

大女儿莫琳是个文静、柔顺的姑娘她不愿寄居继父家想离家出走。为了攒钱她当了暗娼，被继父发现后遭到毒打险些丧命，过了一年神志不清的生活。恢复健康后莫琳入院校学习她和一位有妇之夫相恋导致后者家庭破裂两人最终结婚。

儿子朱尔斯从小就不安分，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野性。他第一次出逃时年仅6岁、玩火时把谷仓烧得化为灰烬、上学考试总是不及格……整天逃学、胡混、偷东西。朱尔斯退学后干过各种低贱的工作甚至被人用作医学实验的对象。一个偶然的机会朱尔斯认识了一位黑道人物，做了他的司机并得以和他的侄女娜旦相遇。

朱尔斯英俊的外貌让娜旦无法自持他们私奔到美国南部。在南方，他们身无分文，朱尔斯只好去偷盗。后来他患病昏迷不醒，娜旦甩下他跑回家，嫁给一位富有的律师。朱尔斯侥幸未死，回到底特律为他的伯父开车与娜旦再次相遇，两人重续旧缘。在一家旅馆约会后，郁闷的娜旦开枪企图和情人同归于尽但朱尔斯再次侥幸活了下来。

后来，城里发生了暴乱在几个狂热分子的煽动影响下朱尔斯也抄起枪支参加骚动杀死一名追捕他的警察，暴乱后前往加州谋生。

欧茨在该书“作者的话”中告诉读者女主人公之一的莫琳是她夜校班的学生“这部描写‘他们’的小说，并非运用某些文学技巧向读者指出某人某事，而主要是根据莫琳的大量回忆撰写成的”。而且欧茨认为：“只有这样的小说才是真实的。”真实之一在于“他们”就是美国当代社会下层的活生生的人，是与她的生活有某种联系的人。更重要的也是欧茨想要向我们展示的，“他们”是被主宰、被支配、被摆布、被扭曲、被抛弃的对象，是被孤独、绝望、彷徨、愤怒、怨恨所折磨的对象。真实之二在于“他们”所经历的一切，是最不起眼的，也最具代表性。生活的艰辛、世态的炎凉、四伏的危机、莫名的恐惧等酿就了一个家庭的悲剧也是一个社会的悲剧。

唯有真实才能产生震撼这便是看似平淡甚至琐碎的《他们》为什么能让人一页页读下去最终掩卷扼腕的道理。在《他们》中以心理描写见长的欧茨不追求故事的惊天动地、情节的离奇曲折而是充分运用意识流的手法，通过对日常生活的细致描写，着力刻画人物的切身感受从而深入到人物的内心世界。更可贵的是欧茨对内心独白、自由联想等意识流技巧的运用把握的很好。她能把人物的内心活动有机地融入到现实主义的描述中使人物意识的流动与作者的客观描述浑然天成，不露斧凿痕迹。

欧茨在阅读《他们》的校样时曾表示她有“一种可笑的巴尔扎克式的野心想把整个世界都放进一本书里”。的确从《他们》中我们不仅可以看到美国社会的物质世界，更能领略美国劳动人民的心灵世界。

文学影响

欧茨的创作包括多种体裁，手法与风格也有颇多变化但总的来说她是一位坚持现实主义传统的社会小说家。她的创作指导思想是“小说应该反映现实世界的复杂性”。由于受成长环境和所处年代的影响，她的作品展现了自20世纪30年代以来美国社会历史变迁的生活画卷人物生活背景覆盖大萧条、二次大战、民权运动、妇女运动、肯尼迪遇刺等重大事件。她的创作内容极其宽泛，从家长里短到家族史从偏僻小村镇的苦日子到高等学府视觉焦点投向了生活在风云激荡、喧哗骚乱的现代社会中的普通人。这些人承受着命运的、社会的以及自身心理上的种种折磨。《纽约时报》曾载文评论欧茨说她“常常根据报纸标题构思故事，她把她的作品视为对美国生活的反映”。

在欧茨的早期作品中作品中的人物大多是游移不定生活失去控制的……他们经常处于无所适从的紧张状态因而很容易走向暴力。美国社会的暴力泛滥，是世人有目共睹的是任何有良知的正直作家都无法掩饰回避的。因此，在有人批评欧茨的作品充满暴力、凶杀细节过多时她的回答是：“只因为在生活中这种事太多了。”欧茨勇于直面暴力这一美国社会的重伤，表现出的是一种“民族批评精神”。

欧茨作品的另一个重要主题是妇女问题。她以一名女性的亲身体验、以女性作家特有的敏锐细腻来描写各种女性人物的生活和爱情遭遇。她尤其注重探索她们的复杂心理状态试图从更深的层面分析妇女种种悲剧的原因唤起广大女性的自省意识。

从创作手法上来说，欧茨在20世纪60年代以及70年代初期，主要以传统的现实主义为主。她尊重文学传统对巴尔扎克、狄更斯、德莱塞等人十分推崇，受影响颇深很多作品中场景与细节的刻画都颇有19世纪现实主义作家描绘现实场景的传统遗风。之后欧茨的创作风格与手法发生了一些变化。欧茨开始把重心由客观的物质世界和人物行为转移到人的精神世界上来。而欧茨正是公认的心理现实主义大师”，她在作品中使用内心独白和心理分析等“意识流”手法从不同的角度去描写人物的内心世界和彼此之间的看法；通过心理活动，成功地将人物灵魂深处的东西挖掘出来。

进入20世纪80年代以后，欧茨的作品从内容到形式都进行了创新实验。她吸收了现代派文学中的一些表现手法，将魔幻现实主义以及南方文学中描绘恐怖与怪诞事物的哥特派兼容并蓄，将现实主义的细节描绘与丰富的、有时是离奇诡谲的幻想交织在一起。创作基调渐渐从现实主义转向超现实主义，作品的实验性色彩也逐渐浓厚。

欧茨曾这样总结自己的创作：“我的每一本书都是一种试验，都是在某种意识与其形式上、美学上的表达之间的一种研究。”欧茨在创作上的勤于探索和勇于创新，充分表明了她严肃的创作态度同时证明一些惊愕于欧茨的多产进而怀疑她的创作态度、甚至认为她只不过是在不断重复自己的人是失之偏颇了。欧茨非常赞赏福楼拜关于作家必须爱护艺术作品的观点在她自己艰辛的创作生涯中也一直遵循着这一信条。

但不可否认的是欧茨的探索与实验常有极端之举，故其作品含有一些过于神秘、离奇、隐晦、过分突出主观臆想和艺术夸张这是她主观唯心主义等不良倾向的反映。

（朱蓝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