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拉》Tirra Lirraby the river

作者简介

杰西卡•安德森（Jessica Anderson，1925—）澳大利亚当代著名女作家，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两度荣获澳大利亚文学最高奖“富兰克林”奖（The Miles Franklin Award）她的小说文字质朴无华，构思新颖独特，擅长以内心活动刻画人物形象。她的作品在欧洲诸国有很高的知名度广受赞誉。

杰西卡•安德森出生于澳大利亚昆士兰省的首府布里斯班，除了年青时曾在英国伦敦游学其后一直居住在悉尼。她的文学生涯起步较晚一开始替报纸撰写一些短篇故事，后来又写了不少广播剧的脚本，直到1963年处女作《一次平常的疯癫》（An Ordinary Lunacy）发表她才引起文坛的关注。以后杰西卡•安德森先后创作了《最后一个人的脑袋》（The Last Man’s Heaad,1970）、《司令官》（The Comrnandant，1980）、《寻求庇护》（Taking shelter，1989）、《一只金合欢鸟》（One of the Wattle Birds，1994）等8部作品。1987年，她出版的短篇小说集《来自温暖地带的故事》（Stories from the Warm Zone）荣获了当年的“最佳短篇年度大奖”。

《来自温暖地带的故事》小说集中包括了《屋檐下》（Under the House）、《事物的表象》（The Appearance of Things）、《飞行员》（The Aviator）、《牛奶》（The Milk）、《户外的朋友》（Outdoor Friends）等8部短篇内容涉及到澳大利亚人当代家庭、工作、爱情、婚姻等各个不同方面，大多构思精巧、精雕细琢且语言幽默表现了作家对当代生活的思考和把握同时也展示了高超的艺术技巧。

在已经出版的8部长篇小说中《司令官》是根据澳大利亚历史上著名的摩根船长，在默雷顿海湾地区施行严厉的法制化管理这一史实而创作的作品对殖民思想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小说《一只金合欢鸟》则叙述了以女大学生西西莉和她的情人威尔为代表的当代青年，在面临考试、升学、就业等压力时所产生的困惑与迷茫，准确地把握并剖析了这一现象的社会历史根源。

小说《冒名者》的主人公塞尔维亚在阔别家乡20年后重回澳大利亚，却立刻被卷进了一场关于遗嘱的危机四伏、争端四起的旋涡里，无力摆脱。这部小说为杰西卡•安德森第二次赢得了澳大利亚的“富兰克林”奖评论家称这部小说通过充满同情与人道主义的笔触，准确细致地刻画出了当代澳大利亚的城市居民生活，因而被称为是一部“风俗喜剧”。

与前面几部小说相比在出版于1989年的《寻求庇护》中杰西卡•安德森将更多注意力集中到了女性的性意识方面。相对于少数极端的“女性主义”作家而言，杰西卡•安德森的思想可能更多属于传统或温和一派。《华盛顿邮报书评》称赞这部小说兼有“简•奥斯丁家庭描写的平实、爱丽丝•默克多双性同体的匀称和澳大利亚本土的热情奔放”。《寻求庇护》一问世，便入选当年的“全国图书委员会”大奖名单，也说明了澳大利亚文学界对它的认同。当然最能体现杰西卡•安德森创作思想和艺术才能的，便是为她第一次赢得“富兰克林”奖的小说《劳拉》（Tirra Lirra by the River，1978又译为《河边的蒂拉•莉拉》）

代表作品

小说《劳拉》的叙述者是年届70的劳拉•波特斯，通过她的回忆片断读者可大致了解她一生的生活轨迹及与之关联的人和事。劳拉出生在澳大利亚昆士兰的一个小城镇父亲原在土地部门当测量员，在她6岁时就不幸离开了人世，兄妹三人由母亲一手拉扯成人。哥哥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英勇牺牲，剩下劳拉与姐姐格瑞斯两人与母亲相依为命靠给人家做手工勉强生活。不久格瑞斯的未婚夫也在战场上战死后来她嫁给一个名叫卡斯特的开小差的士兵婚后生有阿奇和杰克两个儿子。

劳拉很早就开始做手工贴补家用，她喜爱文学并在一些妇女专栏上发表诗作和文章她整天陶醉在自我梦境里希望出现奇迹能逃开这单调乏味的生活。母亲非常实际，也非常武断她和劳拉由于生性不和而相互厌恶。很快，劳拉遇到了当时在新南威尔士当律师的柯林•波特斯。劳拉的母亲对柯林很有好感和敬意劳拉也想尽快摆脱母亲的束缚于是顺理成章地举行了婚礼。婚后他们来到悉尼却发现柯林哥哥一家都搬进了他母亲乌拉的房子里连一间空房也没给他们留下。

他们在悉尼的一幢老公寓里住下劳拉开始了家庭主妇的生活，空闲的时候，她就跟隔壁邻居伊达学习裁剪。不久，乌拉搬进来与她们一起居住老太婆对儿媳甚为挑剔。劳拉时常偷偷跑出去与一些艺术家交往这令柯林大为不满，不久他便在外勾搭了别的女人，回到家时对劳拉更加冷淡。劳拉则一边以学习法语为挡箭牌一边暗暗攒钱打算攒足钱后离家出走，争取真正的自由生活。终于有一天，柯林带回来一个叫做珀尔的女子，声称要和劳拉离婚，劳拉毫不犹豫地同意了。重获自由的劳拉立刻买了船票去往伦敦在船上，劳拉结识了同行的一位美国工程师，并与之发生了性关系很快发现自己怀孕了。

劳拉在伦敦安顿下来后，做了人工流产。劳拉用手术后剩下的钱作学费进了一所裁剪学校。由于经济日益窘迫，她不得不离开学校，在一家裁剪店找了个差使。劳拉心灵手巧，加上干活勤奋，深受大家的喜爱。很快她便攒足了钱创办了自己的裁剪店并且生意不错。但长期寄寓他乡的漂泊生活却使她产生了浓浓的思乡情，她甚至买了船票准备返回家乡。但突如其来的战争爆发以及随后的一场大病，使她的计划最终落空。

劳拉结识了女演员希尔达，希尔达饱经世故乐观开朗，两人很快成了好朋友。劳拉效仿希尔达去医院做了整容手术但手术极不成功劳拉无地自容试图用煤气自杀。希尔达前来探望劳拉两人决定搬到一起居住后来又加入了一位名叫莉莎的女友。莉莎有一位名叫佛莱德的邻居，房子很大于是三位朋友便一起住在那里。

佛莱德自小父母双亡，由祖母将他一手抚养成人祖母平时灌输的旧思想使他对普通女性产生了无法消除的恐惧，他所交往的朋友不是青年男子便是老年妇女。佛莱德虽然有些神经质，但对莉莎却很好，许多年一直不收她们的房钱。有一次佛莱德在晚上离家出走好久也没有回来，后来才知道是被送进了康瓦尔的疯人院。房子交由佛莱德的姐姐代管，后者立刻向她们索要房租，由于开价太高三人只好准备搬迁。在看房的过程中劳拉突如其来地决定停止漂泊的生活，立刻返回悉尼。

在悉尼的外甥彼德家里，劳拉听说了老家的情况后她决定立刻返回昆士兰老家去追寻她过去的足迹。到了老家后外甥杰克和外甥媳妇贝蒂对她关怀备至，给了她精神上极大的慰藉。在平淡如水的生活当中过去的一切有如电影画面般地浮现在她眼前。她意识到自己终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地盘上，心里有一种强烈的轻松感和终结感，她在平静之中等待着只是少了从前的“惶恐不安心慌意乱的感觉”取而代之的“乃是一种召之即来的闲情逸致”。

文学影响

小说的标题“Ttrra Lirrabythe River”直译为“河边的蒂拉•莉拉”，取自英国著名诗人丁尼生的名篇《夏洛特的淑女》（Lady of shalott，1832）。作品中骑士兰斯洛前往河边与情人约会时：“兰斯洛爵士一边驰骋，一边歌唱：‘蒂拉莉拉，蒂拉”。杰西卡•安德森用它作标题，以表现劳拉一生苦苦等待、寻觅，却始终不能拥有理想的爱情和婚姻的悲剧故事，显然是一种别有用心的反仿和引用。不明就里的读者看到这样古怪的标题和以上概括很可能会诧异这样一部絮絮叨叨内容平淡的小说怎会在英美文学界引起轰动并获得澳大利亚的最高文学奖项。原因在于上述的故事梗概只是读者在掩卷之余留在脑海里的一个简要轮廓而作家在叙述之时却用上了细密精妙的穿插功夫，不仅在时间上而且在空间上将上述所谓的故事与情节一一消除，全部打破。仿佛一串珍珠散落开来融化在这位老妇人的记忆里需要读者细细体会，才能发现它温润的底蕴与夺目的光彩。

小说主人公劳拉的一生似乎处在不断地“逃避”这一过程中，她的遭遇正是20世纪初渴望自由独立的女性不幸遭遇的一个缩影。劳拉从小不满于世故而专制的母亲，渴望从局促狭隘的乡村小镇逃离出去，去寻求梦想浪漫的生活；结婚后到了悉尼，又发现作为律师的丈夫刻板小气，毫无趣味使她产生了从平庸鄙琐的压抑生活中出逃，去呼吸新鲜空气的渴望；可是在“魅力的大小跟挣钱的多寡恰成正比”的伦敦孤立无援的劳拉依然不能找到自己理想的生活，虽然通过艰苦努力总算拥有了自己的店面，可是一场战争使得一切努力化为乌有，她重新陷入贫困的境地中，最终不得不怀着满腹的辛酸悲伤黯然返回故乡。

杰西卡•安德森在小说语言的运用上也有独到之处。在劳拉漫长的回忆过程中不停地穿插着这位饱经世故、历经沧桑的老妇人对人生、对婚姻的平静而犀利的看法，思想深刻语言老道，这种思想的睿智与语言的功底，相对于结构的精巧细致而言可能更是小说成功的关键。如在回忆母亲时，劳拉想“从前她（母亲）还没真正衰老时常爱说自己老了这是一种既想对‘老’字吹毛求疵，又不愿细加深究的心情”。形容劳拉最后对柯林的态度，“那时候，他只要沉默不语我就感到害怕不敢打破他的沉默以为这种沉默中充满了男性的神秘和深沉的暗示”。谈到在伦敦的生活，在上帝的土地上没有谁比英籍澳人更可怜，除了澳籍英人外等等。另外，作者往往能以轻松调侃的口吻，将一些生活中意义重大的事件避重就轻、轻描淡写，甚至以自我解嘲的笔调加以针砭。

《劳拉》一书自问世以来享誉欧美屡屡再版并被译为多种文字正是这一种诗意的简洁的风格才给了它永恒的打动人心的力量。

（杨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