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越的女人》Exellnt Women

作者简介

欧美现代派文学大师卡夫卡曾说过：在对一个人的评价上后世之人往往比他同时代的人更正确因为人已经作古，只有死后，在与世隔绝的状态下，一个人才显露其本色。因此，20世纪80年代初在英国文坛上曾被冷落十几年的女作家巴巴拉•皮姆（Barbara Pym，1913—1980）在其去世后不久，又重新受到推崇，也是理所当然的。

巴巴拉•皮姆1913年出生于英国夏诺普郡的奥斯维特里她是家中长女，父亲弗德利克•克兰姆普顿是位律师，母亲艾娜•托马斯•皮姆在教堂里弹奏风琴。由于家中经常有牧师朋友来作客因此在皮姆的很多小说里，英国教堂起着很重要的作用，这与她儿时成长的社会环境是分不开的。

1934年夏天皮姆就着手创作了第一部小说《驯服的瞪羚》（Some Tame Gazelle）。二战期间，她曾为英国皇家海军妇女服务队工作。从1946年到1974年她长期在伦敦国际非洲问题研究所担任《非洲》杂志及“非洲人种和语言调查”系列丛书的助理编辑。皮姆对非洲问题研究本身并无多大兴趣，但是那些去非洲考察的人类学家激发了她的灵感与想象，被她写进了小说。

1950年，凯普出版公司出版了她的初女作《驯服的瞪羚》（Some Tame Gazelle），此后，她接连出版了5部长篇小说，分别是：《卓越的女人》（Excellent Women，1952）、《简和普鲁登斯》（Jane and Prudence，1953）、《比天使略逊一筹》（Less Than Angles，1 955）、《一杯祝福》（A Glass of Blessing，1958）和《没有得到回报的爱情》（No Fond Returnof Love，1961）。

回顾当代英国小说发展史，现代主义与实验主义始终并存，在“严肃的50年代”现实主义明显占据了上风，较有成就的现实主义作品大致有三类：一类是“愤怒青年”派作品，一类是聚焦于中产阶级和伦敦都市生活的小说，另一类是以海外与殖民地为主题的小说其中最有影响力的现实主义群就是被称之为“愤怒”派的作家们，而巴巴拉•皮姆属于第二类。到了“动荡的60年代”实验主义又逐渐增强，因此皮姆创作的《一种不合适的依恋》（An Unsuitable Attachment）数次遭到出版商的拒绝然而她更顽强地用自己的风格坚持写作。

1961年以来，皮姆与英国诗人菲力浦•拉金一直保持着联系而他也一直极力推荐她的作品。1977年，《泰晤士报文学副刊》邀请一些著名作家、批评家就“在过去的75年中哪些作家曾被过高或过低地评价”发表见解只有巴巴拉•皮姆被提到了两次，诗人菲力浦•拉金和牛津大学教授、作家塞西尔一致认为皮姆是20世纪最被低估的作家之一，于是评论界的喝彩重新转向了她的作品不仅新作有了出路，而且曾遭拒绝的旧作和她不曾打算出版的作品甚至她的日记都得以出版一销而空。这些作品包括：《秋天的四重奏》（Quartet in Autumn，1977）、《温柔的鸽子死了》（ThesweetDove Died，1978）、《几片绿树叶》（A Few Green Leaves，1980）其中《秋天的四重奏》（Quartet in Autumn）是1977年布克奖的决赛作品（布克奖是用英文写作的最高文学奖）：《几片绿树叶》（A Few Green Leaves）在1980年被评为美国图书协会名作，可惜该书问世的那年，皮姆便因患癌症去世年轻时恋爱的失败使她孤独地过了一辈子终生未婚。

1982年，曾数次遭到拒绝的《一种不合适的依恋》（An Unsuitable Attachment）得以出版1984年，皮姆以日记和书信写成的自传《个人隐曲》（Very Private Eye：An Auto-biography in Diaries，Letters）也得以出版这是由她的妹妹希拉里•皮姆和她的生前好友、评论家海柔•霍尔特共同编辑的。1985年和1986又分别出版了《克兰普顿•霍德莱特》（Crampton Hodnet）、《一个学术性的问题》（An Academic Question），1988年又出版了由海柔•霍尔特编辑的小说集（她生前写过30多个短篇小说，其中只有一篇在她生前发表过）。后来，海柔•霍尔特又撰写了一本关于皮姆的传记：《许多要问的》（A Lot to Ask，1990）。

代表作品

在皮姆的诸多作品中，《卓越的女人》是她的代表作。《卓越的女人》是指20世纪40年代英国农村教区中那些帮助教会工作的老处女女主人公缪德莉便是其中之一故事情节主要集中在不摆架子的30多岁的处女缪德莉身上人们夸她沉着冷静、通情达理，她也确实如此不管在什么场合发生了事故，她都能应付自如甚至于一些人生的大事比如出生、嫁娶、死亡以及成功的义卖会，或者被暴风雨破坏了的游园会，她也能应付。她过着一种有教养的生活，有一间卧室、一间客厅、一间多余的房间可以让客人小住几日。她认为过这样清静的生活是一种乐趣但有时她也会伤感：未婚没有任何亲属仿佛一个多余的人，甚至死了也不会有谁真为自己伤心，尤其是当她想到自己不仅失去了结婚的经验，甚至连被爱而又被抛弃的那种更为“伟大”而“高尚”的体验都没有时，就感到无比的凄凉。

但缪德莉平淡无味的生活蓦然起了波澜新来的邻居——海伦娜和罗克汉姆•落基•内皮尔夫妻不和把她卷了进去丈夫内皮尔有点儿喜欢厮混在女人中间而妻子海伦娜是一位人类学家缪德莉待他们两个都如朋友一般，通过她的关心与调解最后内皮尔夫妇总算破镜重圆；牧师朱利安•马洛礼和他的未婚姐姐温妮费蕾德•马洛礼是小说中另外两个比较重要的人物朱利安和温妮费蕾德都是她非常重要的朋友尽管如此，她仍对他们的一些行为报以讥讽性的话语。

小说里，缪德莉讲述着她与内皮尔夫妇和马洛礼姐弟的关系。但更重要的是读者从中可发现更多关于缪德莉自己的情况并能知道她所认为的有关“卓越的女人”的一些观念。在这部小说中巴巴拉•皮姆着墨不多但却揭示了缪德莉是一个具有魅力的女子：她既使人愉快又显得暗自忧伤。皮姆是一位喜剧作家，具有敏锐的双眼她用非常深刻明晰的词句描绘了“卓越的女人”的世界：同时，她也描绘了一个孤寂禁欲的世界，这里的阴郁之气又被一种对美好未来的强烈的希望所冲淡因此作者就把女主人公平淡无奇的生活写成了机智的喜剧。难怪美国当代小说家厄普代克读完这部小说后，不得不认为孤寂也可成为小说的主题围绕它也能写出生动的故事！

“卓越的女人”是个关键词它将圣•玛丽教区的缪德莉和其他女子勾勒出来，她们由于自己的选择或不受她们控制的环境所迫而未婚。正是由于皮姆含蓄的文学技巧、轻描淡写的陈述和对一些社会问题看法的保留，形成了自己关于“卓越的女人”的主题：“即缪德莉是如何适应这样的生活的”这个问题给读者提供了一个反思的机会；书中对婚姻的现状、婚姻的前景以及对男人一般品德的关注形成了小说的基本框架。

例如当缪德莉与多拉参加一所学校的聚会时她们的谈话内容也是猜测谁已经结婚，或那位丈夫属于什么社会类型，猜测是机智诙谐的但是，忧郁的成分同样存在。这种介于喜与悲的矛盾状态允许皮姆通过她的女主人公告诉读者这样一种状况：不是“卓越的女人”结了婚，而是像那些缝纫不精的爱曹歌拉、衣碗不洗的海伦娜等人结了婚。缪德莉因为未婚受到忽视而心情不好，她对自己在生活中的位置时常带着喜忧参半的想法，但她依旧勇敢地生活下去。

皮姆使用了“卓越的女人”这个术语也有宗教因素，例如牧师马洛礼宣布和格雷夫人订婚也要到缪德莉面前，因为缪德莉是牧师的女儿而且活跃在圣•玛丽教堂的事务中，文中显然暗示着缪德莉和其他非凡的女子事实上几乎都是修女！然而，缪德莉有一股强烈的社会意识和知识促使她成为一名“卓越的女人”。

皮姆一般只写一个小范围内的社会阶层和类型但是她在作品中所表现的高超写作技能和深刻的洞察力，则为我们揭示了一个宽广的世界，《卓越的女人》可称为这样的典型作品。书中的女主人公——缪德莉观察社会形势的变化，随时做出判断当有求助时便提供解决问题的办法（即使有时没有求助时也主动如此）结果，读者可从中判断一个人的基本人道精神而在现实生活中，她们也许会与我们擦肩而过我们却从未注意过他们。

《卓越的女人》是一部关于英国中产阶级的小说。其中情节既不强烈暴力也不复杂麻烦但那平静的语调却掩饰不了缪德莉的深深伤感。她的叙述与她所受的教育和生活经历相当，有着完美的道义标准和水晶般清晰的辨别能力。从缪德莉的角度，读者可感知到生活中潜在的孤独、无意的自哀自怜，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小心谨慎以及一个人在生活中稍微的无可责备的放松。缪德莉具有丰富的心理洞察力她有能力理解人们的弱点并宽恕他们——因为她是正直诚实的，不管是她的思想还是她的行为。

有两个场景可说明这部小说的格调与质量。第一个场景是缪德莉和朋友多拉的哥哥一起，参加一年一度的午餐会。午餐会的构想起源于那时多拉但也许是威廉认为通过午餐会，某些事情可能会有些进展。尽管如此缪德莉却说：“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的关系变得偷快而无趣了。”于是话题便转向了朋友、婚姻和一般的生活，接着缪德莉却在内心抛弃了她也许会与圣•玛丽教堂的牧师朱利安结婚的想法这样缪德莉自如地从描绘一种社会状态，迅速转向了她内心的感受。

文学影响

巴巴拉•皮姆以表现中产阶级的生活和情感著称她的作品表现了介于劳工阶层和贵族阶层之间的中产阶级的喜怒哀乐。皮姆在50年代末及60年代初创作的小说在风格和主题上都极为相似“它们多以中产阶级的生活和情感为中心，以女性特有的细腻笔触来描写人物的一举一动及所见所闻并细致地剖析人物的心理状态”。她的作品探讨人类永恒的主题：“爱”。它们展示了爱的两面性以及人类面对这种既“美”又“恶”的爱时的两难窘境：在风格上结合了讽刺笔法，使作品具有一定的喜剧效果；这些作品讽刺伦敦郊区的有教养的独身女子、教会的牧师和人类学家写得机智幽默给她带来了“20世纪的简•奥斯丁”的声誉甚至《纽约时报》上曾有这样的评价：“简•奥斯丁的作品可供消遣但是……巴巴拉•皮姆更风趣。”

皮姆的创作背景和简•奥斯丁一样范围虽小但却深刻具有穿透力；她的主题是男人和女人以及他们彼此之间的经历，时常是男人反应迟钝，呆头呆脑，对他们行为的后果也是模糊不清。皮姆原谅他们也原谅与他们有关的女人着重强调共同的人性并且着力表现人的生活环境中喜剧的一面她探究普通人的生活经历可进一步细看却不普通。由于自我的选择或环境因素皮姆的作品并没有涉及到在英美国家反响很大的妇女解放运动带来的思想上的斗争，而是营造了一个特定的气氛，创作了一系列引人注目的小说比如《卓越的女人》和许多令人难忘的人比如缪德莉，一个非凡的女人。正如奥斯丁一样，皮姆代表的也是一个逝去的世界就像皮姆的好友菲力浦•拉金在《去了去了》诗中所写

英国的这一切都将过去，

树阴、草坪、小路，

会馆、雕刻在教堂上的唱诗班。

将要留下的是书；它将在各种画廊里

流连；但现在为我们所留下的

将是混凝土和轮胎。

是的，这过去了的一切都将成为永久的怀念。英国青年作家A . N.威尔逊评论皮姆的自传时说：“她是一种安慰人的声音，在现已昔日不再的英国，使人们回想到过去较为安定的世界，那时人们还是可以对生活中见到的种种人的小小怪癖感到有意思，也可以从精读名诗或去安立甘教会做礼拜而获得力量，（用但尼丁的诗句来说）‘勇往直前地去迎接生活中的斗争”。“《卓越的女人》所反映的一切也正是如此，无论从文学作品本身来看，还是从正在兴起的生态文学批评角度来看，都有其特有的魅力。”

皮姆的作品无论在描绘外在场景、人物行为方面还是在揭示人物心理状态方面都极为成功。她的每部作品都有完整的结构和富有感染力的中心人物，细节描写与人物对话也极为细腻、准确。皮姆堪称一位严谨的现实主义作家她的名作《卓越的女人》也使她成了文学界真正“卓越的女人”。

（万雪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