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性》Le Deuxiemesexe

作者简介

西蒙•波娃（Simone de Beauvoir，1908—1986），又译西蒙娜•德•波伏瓦20世纪法国最具影响力的女权主义者，享誉世界的存在主义学者、作家。她的名字在20世纪法国甚至全世界文化界都具有明显的象征意义。因为谈到她人们就不能不联想起20世纪对人类思想产生过重大影响的两大思想运动——存在主义和女权主义运动。她的存在主义的女权理论对当时及后世的西方思想和社会习俗都产生了巨大影响。

波娃出生在巴黎一个律师家庭她从小性格倔强，聪颖好学意志坚强具有旺盛的生命力和强烈的好奇心。19岁时波娃发表了一项个人“独立宣言”宣称“我绝不让我的生命屈从于他人的意志”。波娃在她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穷教师时就开始发奋写作，决心成为一位名作家并因此终身不懈地努力。21岁时，她和法国著名哲学大师、存在主义创始人之一萨特结识，这是她一生中重要的转折点。在萨特存在主义思想的熏染和启发下，她最终成为存在主义的代表性人物、女权主义运动的先驱。她与萨特在一起生活了50年，是他的终身伴侣，但她拒绝婚姻，并认为“按照我们的信念行事认可这种非正式的婚姻状态，是合乎道德的”。

西蒙•波娃一生写了许多作品，包括小说、戏剧、游记与学术著作等。1943年波娃发表了第一部有影响的长篇小说《女宾》（L’Invitee）； 1945年，她发表了以反法西斯战争为主题的小说《他人的血》（The Blood of Others），引起巨大轰动。她还与萨特合作了《关于暧昧的道德》（The Ethics of Ambiguity，1947）一书并出版了《西蒙•波娃的美国纪行》（America Day by Day，1 9 4 8）。1 9 5 4年，波娃以《名士风流》（Le Mandarins）一举夺得该年的法国最高文学奖——龚古尔文学奖从此奠定了她在法国文坛的地位。《名士风流》是一部描写知识分子命运的巨著。作者以遒劲有力的笔触，深刻地展现了“二战”后法国知识分子苦闷彷徨、求索奋进的众生相。这里有历经磨难而坚守生活信念的作家有鄙视功名而始终不甘寂寞的精神分析专家，也有锐意进取而终于落拓的哲学家等。作者以其敏锐的观察力和洞察力，深刻描写了他们的追求与幻灭、希望与失望、沉沦与奋起的心路历程，使本书成为研究那一时代知识分子心态与命运的一面镜子。1968年波娃出版了《堕落的女人》（The Woman Destroyed）等三部短篇小说。之后，她开始关注起社会的另一问题——老人问题，并在作品《老年》（Old Age，1972）一书进行探讨，再度引领世界思想潮流。

虽然在文学创作上，波娃已取得了举世注目的成就，但真正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还要算她的女权主义理论经典《第二性》（Thesecondsex，1949）。“二战”结束后波娃开始潜心研究妇女问题，并历时3年创作了这部作品。《第二性》在法国出版后，便立即在整个西方世界引起轰动，成为西方妇女的必读之书。它以涵盖哲学、历史、文学、生物学、古代神话和风俗的文化内容为背景，全面思考女性议题，纵论从原始社会到现代社会的历史演变中妇女的处境、地位和权利的实际情况探讨了女性个体发展史所显示的性别差异。《第二性》可以称得上是一部俯瞰整个女性世界的百科全书揭开了妇女文化运动向历史久远的性别歧视开战的序幕。

波娃于1986年4月在巴黎病逝享年78岁。法国前总统密特朗盛赞她是法国和全世界的最杰出作家，法国现任总统希拉克则在一次演讲中说：“她介入文学，代表了某种思想运动在一个时期标志着我们社会的特点。她的无可置疑的才华，使她成为一个在法国文学史上最有地位的作家。”

代表作品

《第二性》分上下两卷。第一卷为《事实与神话》，包括三个部分：命运、历史、神话。该卷思想丰富、理论艰深内容涵盖面广。作者主要以女性群体为着眼点，分别从生物学、哲学、历史和神话等多个角度，详细阐述关于妇女的各种观点探讨妇女问题。

作者首先从生物学的角度力图破解“雄性决定论”的论调，在对单细胞动物一直到复杂的哺乳动物雌雄两性交媾、繁殖的分析中，揭示了动物界中出现的雌雄分体、雌雄同体、雌雄嵌体的有趣现象详细论述了生物界存在着单性生殖和有性生殖的现象。而这一切对生命的延续起着同等重要的作用，驳斥了将女性等同于“子宫”或“卵巢”的错误观点。并认为即使在高级动物的有性生殖中，“两种配子在根本上起着同等的作用；它们共同创造了生命体而在生命体中它们都既丧失又超越了自身”。

之后波娃转向了哲学和历史的角度。她首先对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的妇女观提出质疑。并尖锐地指出，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完全以男人为中心整个建立在男性模式上；他的妇女观只是把女性的生理、心理和处境归结为“性”的性一元论”而所谓“恋父情结”，也是他根据以男性模式得出的“恋母情结”的简单炮制，缺乏理论依据。在她看来历史唯物主义理论在妇女问题上揭示出一些十分重要的真理，她肯定马克思主义的妇女观是对妇女理论发展的重大贡献尤其是私有制或世袭财产私有制的出现是妇女受压迫的根本性原因的观点。也就是说，妇女经济上受压迫的地位决定了她们在社会中处于被征服者的地位而被征服者的地位转而形成了妇女在经济上永远得不到解放的局面。波娃认为，从经济的角度研究妇女问题是历史的一大进步，社会主义制度终将消灭男女不平等现象。但她同时又指出“经济一元论”的观点也有它的局限性，因为从哲学的角度上看，弗洛伊德的观点只是在于正视生存者的身体，而马克思、恩格斯的观点在于正视身体在历史环境中的重要性。由此波娃试图建构一种令人信服的关于女性的存在主义观点，这也是她创作《第二性》的初衷。她认为：“身体、性生活以及技术资源只有从人的生存全方位去认识，对他才是具体存在的。”萨特的存在主义哲学观在女性问题上又一次得以体现。

接着作者又从神话的角度讨论妇女的地位与权利。指出对处女的崇拜是私有制出现后的产物，是男性为了确保世袭的财产能沿袭父系的血统继承下去而确立的而妇女因此逐渐沦为生产继承人的工具。而在私有制出现以前的远古时期人们反而认为处女是“邪恶的”、“不吉利的”。作者还以蒙特朗、D. H，劳伦斯、司汤达等5位作家笔下的女性人物形象为例着重探讨西方文学对妇女的态度。在他们的笔下，女人都无一例外地处于“被限制的存在”中，“通过被动性布施获得和谐”，若她拒绝担任这种角色她就被视为“女妖”和“祸水”。

第二卷以《当代女性》为题分成四个部分：女性形成、处境、生存之辩和走向解放。作者首先详细地叙述了女婴得以长成少女乃至结婚为人母的全过程。在该卷开篇她就提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观点：“女人不是生就的而宁可说是逐渐形成的。在生理、心理或经济上没有任何命运能决定人类女性在社会的表现形象。”并认为女性的“阴柔特质”是社会文化的产物。波娃还指出女孩的性别意识是随着身体的成熟在特定的心理环境和社会环境中逐渐加深的。女人从来就没有构成封闭而独立的社会，她们不像“工人阶级”、犹太人或黑人等，她们遍布在社会的各个角落，承担着各种家庭与社会责任。她还竭尽全力地为女人正名：说女人墨守成规是因为在当今社会配置下，“时间并没有给她们带来任何新鲜的成分”；说女人脆弱，是因为她们不具有可以表明自己是超越时间延续的自由的主体。说女人“平庸、懒散、轻浮和奴性”，是因为她们一直被男人禁锢在一个小圈子里，她们对现实世界不够信任。

随后，作者又以现实生活中形形色色的妇女为对象其中包括女同性恋者、妓女、恋爱中的女人或情妇、神秘主义的女人或修女、独立的女人或职业妇女，探讨女性的个体发展史。尤其探讨了各类女性在不同的年龄段生理、心理及处境的变化并得出结论：女人要想做真正的女人成为两性当中平等的一极，就只有行动起来向历史挑战跳出历史所确定的所谓“永恒的真理”。

在卷尾的《结论》里她意味深长地引用了马克思的一段话：“人与人之间的直接的、自然的、必然的关系是男女之间的关系……从这种关系的性质就可以看出人在何种程度上成为并把自己理解为类存在物、人；男女之间的关系是人和人之间最自然的关系。因此这种关系表明了人的自然的行为在何种程度上成了人的行为，或人的本质在何种程度上对他来说成了自然。”她因此认为女人要想获得解放，取得最大的胜利就必须正视自己同男性的自然差异，同男人建立起手足关系。

文学影响

西蒙•波娃作为一个独立、自由、智慧的女性，为全世界妇女和西方女权主义运动写下的这部闻名世界的宏篇巨著《第二性》，无疑是她对当代以及后世做出的最大贡献。虽然《第二性》在问世之初，法国及西方评论界对此褒贬不一，甚至还有尖锐的批评和攻击。有人说她老调重弹拾人牙慧有人说她提倡女权已无必要，男女早已平等；还有人说她只是在遵循她的男人（萨特）的道德和哲学；甚至还有人攻击她是“花痴”、“性饥渴”。然而，无论贬也好褒也好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没有人不由衷地叹服她的“诚实、勇气和博学”。因此，1952年，当《第二性》的英译本在美国出版时，再次轰动了西方成为当时最畅销的书，并被誉为“有史以来讨论妇女的最健全、最理智、最充满智慧的一本书”甚至被尊为西方女权运动的《圣经》。

纵观波娃的女权思想，其实是与她的人权思想密不可分的也是建立在她的伦理意识基础之上的即通过行动去创建一个消灭了不平等的世界。她一直把自由当作最根本的东西，她认为自由以外的其余问题都是次要的。《第二性》的精辟见解挑战了传统的各种哲学偏见以及本质论的女权主义，被视为女权主义运动的理论资源。西蒙•波娃仿佛就是自由女神降生，她所倡导的女权主义思想成了一种信仰、改革与世界观，为千千万万女性提供了自我觉醒、自我解放的勇气和力量。而波娃本人既是女性的楷模，又令她们感到困惑不解，特别是她与萨特的关系不结婚、不生育的宣言更让女人惊诧、让男人恐惧，却相当程度地变成新性感典范和女性主义者的样板。

在《第二性》中波娃指出了社会造成的男女差别是妇女处于从属地位的主要原因：男女之间被认为是合乎自然和情理的差别都是有史以来对女性加以束缚和奴役的结果。她因而提出了“第二性”的概念指出在父权制度下女性处于次等人的地位，是有别于男人的根本不同的第二性。这无疑是对近代以来的女权主义运动和理论的一个总结。她积极倡导男女平等并寄希望于社会主义可以为妇女争得正义与平等。她相信“妇女只有在社会主义制度下才能获得与男人平等的权利但这远远不够，一些陈规旧俗依然束缚着妇女。世代相传的男女之间的不平等使女性具有卑下情结而男人则有着高贵的优势、良好的感觉。尽管在社会主义国家，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取得长足的进步”。后来，她又认识到要真正使妇女获得解放，直接地实现妇女的平等权利必须通过不懈的斗争这是她思想深刻、果敢睿智的又一体现。

无论从思想内容还是从表现形式上来看，《第二性》都是一部传世佳作。身为作家的西蒙•波娃其文体风格一向为人所称道。全书洋洋洒洒数十万言文笔清新自然、真切流畅，让人读来总是兴味盎然，不觉疲倦。书中旁征博引例证精彩，妙语连篇令人信服。虽然我们或许可以责怪波娃思想的局限性，说她过于遵从萨特的道德和哲学，但我们绝对不可以忽视波娃作为风格独特小说家和散文家在法国文坛的地位以及她作为女性先驱为现代女权主义运动所做出的巨大贡献。

（刘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