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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世界:西方女性文学百部名著赏析
1.56 《吕蓓卡》Rebecca

《吕蓓卡》Rebecca

作者简介

达芬妮•杜穆里埃(Daphne du Maurier,1907—1989)英国当代著名小说家、剧作家,其祖父乔其•杜穆里埃(George du Maurier)是一位歌唱家同时也是一位通俗小说作家他创作的《特里比式毡帽》(Trilby,1894)曾风靡一时:其父亲杰拉尔德•杜穆里埃是位出色的演员经纪人。生长在这样一个艺术氛围浓郁的家庭杜穆里埃自然对艺术有着超凡的感悟力。

她幼时在巴黎接受私人教育,很小就对写作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回到英国以后,她长期居住在远离都市的康沃尔郡因此她的不少作品都以康沃尔郡的社会习俗和风土人情为主题或背景康沃尔海滩荒凉的景色和神秘的气氛,更是常常出现在她的作品中,因此她的作品有“康沃尔小说”之称。达芬妮•杜穆里埃因她的“康沃尔小说”而名扬四海“康沃尔”也因达芬妮•杜穆里埃而闻名遐迩。

1925年她的第一部作品短篇小说集《苹果树》(The Apple Tree)问世。而她的长篇小说处女作则是1931年出版的《钟爱》(The Lovingspirit)。在该书中杜穆里埃已经充分显示出其作品的哥特式小说风格,充满了浓郁的浪漫色彩与神秘气息。1936年《牙买加旅店》(Jamaica Inn)的问世,使杜穆里埃的声名大噪,该小说以走私者的冒险生活为题材不久又被改编为同名电影轰动一时。

两年后杜穆里埃又推出了《吕蓓卡》(Rebecca,1938),小说集哥特式小说的神秘恐怖与言情小说的缠绵悱恻于一体具有非凡的感染力,并以巧妙的构思和优美的文笔成为杜穆里埃最优秀的作品。作品深受广大读者的青睐,首次发售就销出45000册重印40次之多并被翻译成20多种文字广为流传。由这部小说改编的同名电影也久演不衰,著名英国电影导演希区柯克凭借这部电影成功地进军好莱坞。《吕蓓卡》中文版通常译作《蝴蝶梦》这一优美的译名充分体现了小说酣畅舒怀、荡气回肠的魅力。

继《吕蓓卡》之后杜穆里埃又创作了一系列情节诡秘、恐怖凄凉的小说如《国王的将军》(The King’s General,1946)、《我的表妹雷切尔》(My Cousin Rachel,1951)、《替罪羊》(Thescapegoat,1957)、《吹玻璃工》(The Glass Blowers,1962)、《海滨住宅》(The House on thestrand,1969)等。除了小说创作之外,杜穆里埃还创作了剧本《时隔六年》(Thesix Years Between,1944)、《九月潮》(September Tide,1948)以及为她父亲所写的传记《杰拉尔德的写照》(Gerald:A Portrait,1934)。

1952年杜穆里埃被接纳为英国皇家文学会会员:1969年她又被授予英国女爵士勋位;1977年她荣获美国神秘小说作家大师奖。

1989年4月19日,杜穆里埃在康沃尔逝世,享年82岁。

代表作品

小说《吕蓓卡》以第一人称展开,伴随着曼陀丽庄园的诡异之密被一步步揭开,叙述了一个曲折传奇的爱情故事。小说开篇的第一句话经常被人引用:“昨晚我梦见自己又回到了曼陀丽庄园。”这句话不仅确立了该小说第一人称的叙述角度,而且暗示接下来的故事将是对悲惨往事的回忆。然而故事的叙述者并不急于讲述过去的事情而是描写虽然“我”和丈夫不得不远离家乡在外生活感情却非常融洽,同时“我”还通过数次提及标题人物吕蓓卡以及丹弗斯太太,以进一步激发起读者的好奇心然后才从容地展开故事。

尽管小说按时间顺序发展,叙述者还是经常使用类似的手法来暗示即将发生的事件,从而使读者始终保持一种高度的悬念。比如在第三章中,“我”曾想到:“如果范•霍珀夫人不是个势利鬼我真不知道今天我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很快读者就了解到正是因为这个在蒙特卡洛度假的有钱的美国女人想结交一些社会名流才使得身为侍女的“我”与贵族迈克西姆相识进而相爱。当范•霍珀夫人决定立即动身去纽约时,刚刚丧妻的迈克西姆不愿失去他年轻的伙伴,向“我”求婚,他的这一举动大大出乎范•霍珀夫人的预料。

在这个简短的开头之后,小说的场景移到了曼陀丽庄园——那座位于海边的著名大宅子。“我”一见到曼陀丽庄园,就有一种不安全感,因为庄园中四处弥漫着迈克西姆前妻吕蓓卡的影子。作为一个害羞又缺乏社交经验的女孩“我”十分不适应英国上流社会的生活,总是担心自己达不到已故女主人吕蓓卡的标准。在我的想象中,吕蓓卡不仅精明强干,善于交际还拥有惊人的美貌。女管家丹弗斯太太十分崇拜吕蓓卡,总是处心积虑地强化“我”的这种自卑感利用一切机会来让新任女主人感到自己是一位不受欢迎的入侵者。

迈克西姆虽然深爱着我,却不大过问“我”的忧虑,更拒绝和“我”谈论吕蓓卡。“我”备感孤单,只能从迈克西姆善良的姐姐比阿特丽斯以及庄园总管弗兰克•克劳利那儿得到一点温暖。没有人告诉“我”任何真相,“我”只能盲目地前进,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丈夫迈克西姆高兴,又惟恐做错什么事惹他生气。当“我”打碎了一件珍贵的饰品时,丹弗斯太太大惊小怪,迈克西姆却认为这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但他不让“我”去吕蓓卡用过的船库当他得知吕蓓卡的表兄杰克•费弗尔曾在曼陀丽露面之后他大发雷霆。但是直到那次化装舞会“我”才算是真正经历了迈克西姆的愤怒。

当迈克西姆看到“我”穿上了丹弗斯建议“我”穿的那件白色礼服时勃然大怒。他并没有向“我”作出任何解释只是命令“我”立即换下礼服,然后整个晚上都对“我”非常冷淡,甚至没有回卧室过夜。丹弗斯夫人利用“我”和迈克西姆之间的隔阂用尖刻的语言把“我”折磨得心力交瘁精神恍惚,差点投海自杀。幸运的是,标志着航行事故的信号弹恰在此刻响起,骤然间“我”重又恢复了理智。

虽然这次偶发事件最终促成了“我”和迈克西姆之间的真正团圆其直接后果却是迈克西姆不得不为自己的谋杀嫌疑进行辩护。当迈克西姆得知潜水者已经在沉船上找到了吕蓓卡的尸体他终于向“我”吐露了真情。在他与吕蓓卡的整个婚姻生活中吕蓓卡始终花天酒地、胡作非为;当她告诉迈克西姆她已经怀上了别人的孩子并打算让这个孩子继承曼陀丽庄园,迈克西姆开枪打死了她将她的尸体装入一艘船一并沉入水中。迈克西姆绝望地说,吕蓓卡赢了。“我”告诉迈克西姆“我”并没有打算离开他,很显然最后真正获得胜利的不是吕蓓卡而是真挚的爱情。

全书的最后一部分描述了案件的调查及审理结果。尽管杰克•费弗尔和丹弗斯太太极力控告迈克西姆还是被官方排除了谋杀嫌疑。法官朱利安上校虽然已经看出了真相但是出于对迈克西姆遭遇的同情和对费弗尔讹诈企图的反感他还是将此案定为自杀。在从伦敦取证回家的路上,迈克西姆和“我”看见了天空中的火光丹弗斯太太和杰克•费弗尔已经放火烧毁了曼陀丽庄园,庄园中曾经扑朔迷离的一切最终都被浓烟烈火吞没了。

文学影响

从总体风格上看《吕蓓卡》带有明显的19世纪哥特小说影响的痕迹,情节惊险曲折成为其作品的主要特色。故事以“虚”“实”相间的手法,围绕着两位女性的生活展示了充满神秘色彩的故事情节。“虚”的人物是吕蓓卡她在小说开篇即已死去,只是在追述和回忆中隐隐约约地出现。然而她却时时处处音容宛在冥冥之中操纵着曼陀丽庄园的一切直至将整个庄园烧毁。“实”的人物即小说的叙述者“我”虽是喜怒哀乐俱全的活人实际却起着烘托吕蓓卡的作用。读者跟随着“我”将吕蓓卡的神秘面纱一层一层地撩开,直至真相大白。随着情节的展开,吕蓓卡由一个漂亮威严的女主人慢慢暴露出她生活放荡、性格怪僻的另一面而“我”则由一个单纯的女孩慢慢成熟起来,找到了自己在生活和婚姻中的位置,最终驱走了吕蓓卡萦绕着她的阴影。作者这种以“实有陪衬虚无”的手法颇为新颖别致。

《吕蓓卡》反映了一个经典文学作品中经常出现的“失乐园”的主题。当小说主人公在第一章中提到她的悲哀时其焦点并不是曼陀丽本身,而是那片被称作幸福谷的地方。只有幸福谷才被他们视为真正的乐园。当迈克西姆把“我”带到这儿时,“我”看出了他的开心同时发现自己也从这个庄园带给“我”的压抑感中解脱出来。即使在迈克西姆和“我”不得不被逐出曼陀丽,而远离幸福谷这个乐园时我们,在流亡的过程中还是能够感受到在幸福谷所获得的幸福与爱意。幸福谷在庄园被烧毁之后依然存在这一事实进一步表现了该小说的主题善良最终能够战胜邪恶。

和《吕蓓卡》“失乐园”主题紧密相关的另一主题是天真的丧失。杜穆里埃选择一个从天真逐渐走向成熟的女性形象作为小说的主人公,这沿袭了哥特式小说的一贯传统。但是,通过让叙述人在讲故事时仍然扮演她早期天真的角色杜穆里埃显示了天真有可能导致致命的错误。从表面上看“我”的几近崩溃是由丹弗斯太太引起的而实际上,真正将“我”一步步推向危险境地的是“我”自己偏执的幻想。自从“我”入住曼陀丽以后,“我”总觉得自己在任何方面都无法与吕蓓卡相比,直到迈克西姆向“我”坦白了一切之后,“我”才明白曾经的一切想象都十分荒谬。杜穆里埃借此想表现另一个经典主题即在现实世界,天真有可能是危险甚至致命的惟有经验和知识才能使人生存下来。

杜穆里埃把自己优美的文笔与大自然的美妙风光结合起来,加之对人物心理的细腻刻画其作品在惊险恐怖之外又带有言情小说那种抒情和浪漫色彩。实际上,作者正是通过这种情景交融的手法成功地渲染了两种气氛;一方面是缠绵悱恻的怀乡忆旧,另一方面是阴森压抑的绝望恐怖。两种气氛互相交叠渗透,在优美的文笔和环境中叙述阴森恐怖的故事,在冷漠绝望的人群中展开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从而使得整个故事悬念迭起,引人入胜犹如一瓶味浓性烈的酒,在品尝中给人以强烈的刺激。

(许诗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