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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世界:西方女性文学百部名著赏析
1.55 《寂静的春天》Silentspring

《寂静的春天》Silentspring

作者简介

曹切尔•卡逊(Rachel Carson,1907—1964)的传记作家林达•利尔在研究这位生态运动的女杰时,也采用了生态批评的理念。作为环境史学家,林达•利尔深知地理的支撑点往往成为人精神的支撑点也就是说地域对一个人观念的形成非常重要。所以她在追溯卡逊的童年时说:“要了解一个人的生活,就要了解他居住的环境。”

曹切尔•卡逊出生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泉溪镇那是一个有优美的田园风光、但也正缓慢地受到工业污染的社区。卡逊的父亲拥有大片地产,虽然没有什么丰富的农产品,但景色却很宜人。卡逊太太热爱自然。从卡逊一岁开始,母亲就越来越多地带她到野外去在树林和果园里散步,寻找泉水,给花鸟和昆虫起名。母亲的自然观对她的灌注是非常明显的。我国的生态文艺学家鲁枢元说,在一个文学艺术家的个体发育中在其童年生活环境中,“往往有两个因素在发挥着重大作用一是自然一是女性”。这一观点用于解释卡逊的成长是十分有效的。

卡逊在童年时期阅读的刊物也使她更加认识到与大自然和平共处的美德。她终日沉浸在书籍、农场的动物、她的狗以及户外活动中。同时,卡逊也显露了出色的文学才华11岁时便发表了短篇小说,在其稚嫩的作品中表现了对人与自然的热爱。当她18岁考入宾夕法尼亚女子学院时她在第一篇作文中写道:“我爱大自然的一切美好的事物,野生动物是我的朋友。”在大学里卡逊不仅继续写作还对生物学发生了浓厚的兴趣,生物课为她揭示了另一条热爱大自然的途径。

卡逊后来主修的就是生物学,她的专业知识、她对自然界的感情使她很自然地形成了先进的生态思想。她的恩师斯金克也是有敏锐观察力的自然科学工作者卡逊的传记作家写道:“对于野花、鸟类和动物已经深有理解的蕾切尔对斯金克保护自然资源的热情极有同感。斯金克无需唤醒蕾切尔的生态保护意识她只需加深她的这一意识。”

1938年她开始关注野生生物资源保护的问题这些问题成为她日后写作的主旋律。她说:“我们忙于抽干沼泽、砍伐林木、翻犁覆盖茫茫大草原的草被,自然平衡横遭破坏,野生生物正面临灭顶之灾。但是,野生生物的家园也正是我们的家园呀。”

蕾切尔•卡逊在创作其早期的畅销书《海风之下》(Under thesea- Wind,1941)时,就决定回避大多数有关海洋的“人类的偏见”意识到海洋本身应该是中心角色这无疑是我们今天生态哲学对人类中心主义的反拨的先声。之后,她又创作了《我们周围的海》(Thesea Around Us,19 51)等几部生物生态学的畅销书。但是,她最重要的成就是为世人留下了这部《寂静的春天》(Silentspring,1962)。

卡逊在1964年4月一个寂静的春天里,将她所有的生命力耗尽在写作与探索真理上后,溘然长逝。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卡逊正是死于乳腺癌,而研究证明这种病与有毒化学品的暴露有着必然联系。所以,美国前副总统戈尔在《寂静的春天》的前言写道:从某种意义上说卡逊确确实实是在为她的生命而写作。”

代表作品

蕾切尔•卡逊在阐述其创作《寂静的春天》时曾说过:“我写这本书,是因为我认为我们的下一代也许没有机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大自然了这是很危险的——如果我们不保护大自然,所造成的毁坏将是无法弥补的。”

在《寂静的春天》中,卡逊以悲天悯人的情怀控诉了“DDT”等农药,对各种生灵进行海陆空全方位毒杀把一个有声有色的春天变成了荒凉死寂的人间地狱。西方人在认识了核武器的威力后,又一次领教到科学的恐怖和丑恶。

这部长篇报告文学对现实的尖锐揭露一开始使很多人都无法接受不少人尤其是经济利益受到重创的化学公司,甚至恶毒地诋毁该书和卡逊本人。我们今天对有毒农药的危害都有所了解,可20世纪60年代的人们还沉浸在人类征服自然的喜悦之中还为虫子终究逃不过人的掌握而洋洋得意,“DDT”的发明者还因此获得了诺贝尔奖。

了解了这些背景,就知道卡逊当年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顶着多么大的压力仗义执言的。这是一本关于人毫无准备地,自以为是地与自然作战的书因为人是无法游离出自然的所以这也是一个人类戕害自己的悲剧。

随着时间的推移《寂静的春天》越来越焕发出强大的魅力,引起越来越多的人的共鸣。《寂静的春天》引起的轰动,终于促使关于剧毒农药使用的白宫听证会的举行。当时的参议员阿伯拉罕•利比科夫Abraham Ribicof模仿100年前亚伯拉罕•林肯(Abraham Lincoln)对《汤姆叔叔的小屋》的作者说的话对卡逊讲道:“你就是起始这一切的女士”。“DDT”等剧毒农药因此而寿终正寝。

在文学界,《寂静的春天》还成为西方当代生态文学的发轫之作。卡逊把如此复杂的题材运用科学的理解与文学技巧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该书的第一章《明天的寓言》还以其优美的语言、真挚的情感和发人深省的警告,而被选入了中国大学英语专业的教科书。

综观《寂静的春天》,似乎卡逊没有对科学显示出任何好感,她甚至写道:“我们长期以来一直行驶的这条道路,使人容易错认为是一条舒适的、平坦的超级公路,我们能在上面高速前进。实际上在这条路的终点却有灾难等着。”“她在书中反复指出的是貌似强大的化学技术,始终不能把人从虫害与污染的轮番侵害的怪圈中解救出来。”

不过另一方面我们又看到,卡逊不仅是作家,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科学家。她在著名的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系统学习了解剖学、遗传学和生态学。在大学时代,她在写作和生物学上的兴趣就是并进的。科学的训练和人文的情怀造就了她宽广的跨学科视野。事实上,《寂静的春天》的叙述是在极为严密而扎实的科学研究和深入的实地调查基础上进行的。读者为她掌握的大量统计数字、案例所折服。不仅如此,她给我们的启示是:科学是人的工具,科学本身没有破坏自然的意向。批评科学,首先应该批评人的文化,是人放纵了科技,使之超越了人的认识水平。

文学影响

和许多环保运动的先驱,如亨利•梭罗(Henry David Thoreau,1817—1862)、玛丽•奥斯丁(Mary Austin,1868—1934)一样蕾切尔•卡逊在去世之后才逐渐获得越来越多的尊敬;她留下的文学作品在她生前遭到众多的诋毁更不要说进入经典的行列了。然而我们很难说卡逊是含恨离开的,因为她全身心地爱过这个世界,是她促使了一系列环保法律的诞生。她还留下了意义深远的《寂静的春天》(Silentspring,1962)。更重要的是她给我们留下跨越时代、国界和学科的精神遗产。今天我们说她是可以和伽利略、达尔文比肩的人物并不算过分——他们都是在人类文明处于转折路口时,点燃了火炬的引路人。

随着写作的日益成熟蕾切尔•卡逊越来越展现出自己独特的风格:“集科学的精确性和富有诗意的洞悉力和想象力于一身令人信服地捕捉大自然的循环、韵律和关系。”她批评将科学和文学截然分割的观点,认为自然科学的物质就是生活本身的物质。自然科学是现实生活的一部分:它回答我们生活经验中所有的“是什么、怎么样和为什么”的问题。对人的理解不可能离开对人的生活环境及塑造人的精神和躯体的自然力的理解。换句话说,卡逊把文学和自然科学都视为发现和解说真理的方法二者殊途同归。如果文学关心对人的理解的话,那么卡逊把人的考察置入了人所栖息的生态圈中而不是沿袭以往的文明、自然二元对立的模式。用科学阐释文学、用人文精神引领科学这反映的不仅是她宽阔的跨学科视野,还有先进的生态哲学思想。

蕾切尔•卡逊和所有在生态写作领域里的女作家一样,以富于感情的笔触展现了自身作为自然的呵护者的形象。童年生活的艰辛和母亲的教育使她很早就认识到知识和自我尊重远比物质占有或社会认同更为重要,这一观念的树立为她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学识与勇气过人、敢于和社会抗争的杰出女性提供了力量的源泉。女性和自然是有着天然联盟的——她们都受着男权中心的压迫,也都顽强地表现着感性力量、非线性思维的优越和魅力。卡逊在主要由男子统治的领域里获得了成功,并用诗人的感性目光、科学家的精确头脑和女人的直觉向世界提出疑问。卡逊的形象是足以体现女性与自然的交相辉映的。

美国艺术及文学协会在她去世前吸收她为会员当时该会只有50名会员卡逊入会时女会员仅有3名。协会理事长在赞扬卡逊的道德领导作用和科学研究成果时说:“卡逊是位文学风格和伽利略、布丰相似的科学家。她用科学的眼光和道义的感情唤醒了我们对自然环境的意识并提醒我们,眼光短浅的技术性征服有可能破坏我们赖以生存的自然资源。”

最后,不妨再引用卡逊的一段优雅而富有哲理的文字,它体现了作者在自然面前特有的谦逊以及对自然和生命的敬畏:

“站在大海生成的一片新的领地上我不由得感动万分。尽管我们的学识不准我们有这样的想法,我还是相信我们对地球形成和生命进化的深层态度,是在无限久远之前发生的一种感觉。现在我理解了这种感觉。……水、风和沙是建造者,只有海鸥和我在这里亲眼目睹了这一造物的行为。”

(韦清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