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The Good Earth

作者简介

赛珍珠（Pearls.Buck，1892 —1973）出生于美国西弗吉尼亚州的希尔斯伯勒。还在襁褓的时候，她就随身为美国基督教长老会传教士的父母远涉重洋来到中国，在这个被她称为“父国”的国度生活、工作了30多年深受中国文化的熏陶。

1917年赛珍珠与美国农学专家约翰•布克结婚。随后，她便与丈夫同去安徽宿县（南徐州）就此进入了一个中国农民的天地。期间赛珍珠到过许多地方，结交了很多农民朋友。她“走进白人不曾到过的家庭，访问千百年来一直住在僻远城镇的名门望族坐在女人堆里从她们的聊天中熟悉她们的生活”。赛珍珠在那里的时间越长她就越了解中国农民真实的生活情况。她深切地感到：“穷人们承受着生活的重压钱挣得最少，活干得最多。他们活得最真实最接近土地，最接近生和死，最接近欢笑和泪水。”最后赛珍珠把走访农家视为她寻求生活真实的途径她感觉自己找到了人类最纯真的感情。

1921年，母亲的去世成为赛珍珠开始文学创作的契机赛珍珠撰写了怀念母亲的传记《流放》（The Exile，1936）。同年她创作了第一部长篇小说《东风•西风》（East Wind，West Wind，1930）。之后，赛珍珠随丈夫赴南京，在金陵大学教授英语语言文学。

赛珍珠最早的一些关于中国题材的随笔，发表在当时的美国杂志上。1930年，《东风•西风》出版后，被美国《星期日纽约论坛》誉为“第一部成功地用英语写中国的小说”。1931年，《大地》三部曲的首部《大地》（The Good Earth）问世，立即成为当年的畅销书之一，并于次年获得普利策文学奖。续篇《儿子们》（Sons，1932）和《分家》（A House Divided，1935）也相继出版。在此期间赛珍珠发表了《母亲》（The Mother，1934），这部作品旨在塑造带有普遍意义的母亲的不朽形象。赛珍珠关于她父母的两部传记《战斗的天使》（The Fighting Angel）和《流放》（Exile），则在1936年问世。

赛珍珠的作品在美国普通人中备受青睐《大地》三部曲更是成为他们了解中国的基础读物。1938年，赛珍珠由于“对中国农民生活所作的真切而取材丰富的史诗般的描述以及她传记方面的杰作”而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这一世界级殊荣。

此后，赛珍珠同时创作中国题材小说和有关美国生活的作品，包括《这颗骄傲的心》（This Proud Heart，1938）、《爱国者》（The Patriot，1939）、《诺言》（The Promise，1943）等小说。1941年，赛珍珠创立“东西方文化协会”致力于东西方文化之间的交流和沟通工作。此前她翻译了中国四大名著之一的《水浒传》（Shui Hu Chuan）译名为《四海之内皆兄弟》（All Men Are Brothers）并于1933年出版。

新中国成立后中美两国处于冷战状态出于对新中国的隔膜和恐惧赛珍珠写过诸如《梁太太的三个女儿》（Three Daughters of Madame Liang，1969）等作品暴露出她对新中国的敌意。20世纪50年代美国麦卡锡主义横行赛珍珠被迫发表过“反对共产主义”的声明，但她也营救过在美的进步人士谢和赓、王莹夫妇并希望制止那种疯狂的反共浪潮。1972年赛珍珠不顾八旬高龄决定主持美国国家广播公司的专题节目“重新看中国”，准备随尼克松总统访华可惜申请未被批准。赛珍珠精神上受到强烈的刺激结果一病不起于翌年去世。尼克松总统在悼词中称她为“一座沟通东西方文明的人桥”、“一位伟大的艺术家一位敏感而富于同情心的人”。

赛珍珠是一位多产的作家一生作品多达百余部，最具影响的代表作是《大地》三部曲、《母亲》、《战斗的天使》和《流放》，其中《大地》在世界各国广为流传影响最大。这正如海伦•斯诺所说的那样“赛珍珠在《大地》上开辟了新的田地，在从未有人涉足的土地上留下了深深的犁沟”。

代表作品

《大地》以中国安徽和江苏南京为背景，描写了中国农民的生活。故事叙述的是普通农民王龙为获得土地这个使自己幸福的命根子辛勤劳作终于从农民变为地主的过程。王龙出身贫贱老实巴交但十分朴实勤快。他从黄姓地主家娶了厨房丫头阿兰为妻，阿兰虽然不漂亮但她勤劳而善良，孝顺公公，操持家务，与王龙一同起早贪黑家里田头辛勤劳作一家人节衣缩食，攒下每一个铜板购置田地。

黄家由于经营不善，渐渐败落下来。王龙便买进他家的一块好地，他们一家人的生活进入了新的阶段。可时运不佳适逢旱灾荒年，王龙只得扶老携幼一路艰辛逃荒至南方城市（南京）。一家人在城墙边搭了个棚子王龙拉黄包车，阿兰和孩子们乞讨，全家勉强糊口。兵荒马乱中，他们意外地卷入了一场抢大户的暴动，夫妻俩得到了许多洋钱、珠宝首饰发了笔横财一家人返回故里。阿兰只留下两颗珍珠，把其他所有的珠宝换了大宗田地，雇了长工王龙做起了财主。

家境发达后，王龙变得游手好闲、讲究饮食、注重穿着，继而嫖妓纳妾，整天与小妾荷花厮守在一起疏远了他曾视为命根子的田地。而阿兰辛辛苦苦为王龙操劳了一辈子，生儿育女任劳任怨与王龙共苦，王龙却未能与之同甘。这时她人老珠黄、心力交瘁身患重病不久于人世。虽然这时王龙已认识到自己的错，对阿兰怀有深深的负疚感，愿意倾其所有治好阿兰的病可惜为时已晚。她在亲眼看到长子成亲后，离开了这个并没有带给她多少欢乐的世界。这时，王龙才幡然醒悟重新意识到阿兰和土地对他的重要。阿兰死后王龙带领子女搬进了黄家大院。他的三个儿子都已长大成人，各有前程。老大读书做官老二成了商人老三则从军。兄弟仨都想保住家业但是，他们都不像王龙那样视土地为生命都不具有王龙那样充沛的精力和韧性。

垂暮的王龙又爱上了荷花的使女梨花但两人间更多的是父女般相互间的关爱与陪伴而非他与荷花间的那种男欢女爱。此时的王龙还留着一种情结，他始终离不开田地，每年春天一到他就要来到地间田头他觉得他的根在田里他要感觉一下根的存在。所以，王龙临死前仍一再告诫儿子，田地是一家人的血肉，万万卖不得。

赛珍珠创作的《大地》三部曲是一部史诗这部史诗作为一部家世小说，记录了王家几代人的沉浮，展示出一个家族在走向财富和影响力的道路上的发展。在这部包括《大地》、《儿子们》和《分家》的80万字的长篇巨著中，“描绘了王龙从普通农民变成地主、其儿子王虎从绿林枭雄变成草莽司令、孙子王源从留洋学生变成眷恋故土的知识分子的曲折过程反映了王氏家族三代人的生活沉浮对待人生、爱情、家庭的不同态度揭示了悠久中国文化熏陶出来的各种人物形形色色的心态历程。”（中译本简介）

赛珍珠不仅以形象而生动的文笔，描写了她所见到的以及她所理解的中国农民形象她还抓住了中国农民与土地之间须臾不可离的关系，成功地描写了中国农民独特的性格和命运。

土地是中国封建社会的支柱之一，对中国农民来说，土地有着一种非常特殊的意义。文学作品中所写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民形象与其说是一种艺术创造，毋宁说是中国农民生活的一个真实写照。王龙和阿兰勤劳、善良他们有着朴实的农本思想和执著的土地意识。在王龙眼里，土地是一家人的命根子，即使是在旱灾危及生命的时候，王龙还硬是坚持不变卖土地而宁可背井离乡在南方城市靠卖苦力和乞讨为生。在城里，王龙对土地的眷念之情时时涌上心头抢到一笔意外之财后，他赶紧带家人回到家乡买进一块块好田，终于做起地主来。王龙对土地的热爱在他变成地主之后仍然有增无减，尽管他年事已高，却依然要回到田头去劳作和察看。小说写到他与小妾荷花吵架后，突然想到要去田里干活时，赛珍珠有这么一段议论：

这样干活，纯粹是为了其中的乐趣，因为这并不是他非干不可的事。他累了的时候就躺在土地上睡一觉。土壤的养分渗透到他的肌肤里，使他的创伤得到愈合。王龙对土地的挚爱于此可见一斑。

王龙虽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物，但却是极为可信的。赛珍珠对这一形象的成功刻画，有赖于作者对王龙性格上的多层次与追求上的矛盾性的开掘。乍一看王龙是个头脑简单的乡巴佬但细瞧一下人们看到的是一个富有生命力的、正常的、真实的人物。保罗•A•多伊尔认为：“尽管他始终被对土地强烈的热爱所支配，然而他首先是人，是一个具有幻想、感情、怪癖、反复无常和自相矛盾的心态的人。”

文学影响

赛珍珠生在美国却长在中国：她用英文进行文学创作，却依靠中国题材的小说创作而荣获诺贝尔文学奖。大体说来赛珍珠通过《大地》的创作，是希望向西方人说明，我们在对某人，某物或某种文化作出判断和阐释之前，至少应当先了解对方而要真实地表现中国人，展示中国，人们就更要小心谨慎。原因很简单作为一个国家中国幅员辽阔，民族众多、风俗各异。赛珍珠说下面这段话的时候心里很可能就是考虑到这层因素了：

“问题是没有一个人对什么东西的阐释是充分的或者是完全正确的，甚至一群人的阐释也一样。达到准确的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把所有的阐释都汇拢到一起努力寻找出共同的观点并讨论差异的意义所在。”

赛珍珠对跨文化阐释中存在的巨大的、不同的困难有非常清醒的认识，所以，她自己特别小心。赛珍珠被认为是继马可•波罗以来，描写中国的最有影响的西方作家。但是。她本人非常讨厌人们称她为中国阐释者这既有趣也颇发人深省。赛珍珠认为：“阐释与理解是异名同义在我们向任何其他民族阐释另外一个民族之前，我们首先必须理解和欣赏所有民族所具有的基本人性。”也许赛珍珠不自觉地在暗示像她这样在中国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都难以解释中国何况其他人。就异质文化相处而言做到互相宽容、互相接受是一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的事情。因此，赛珍珠更是一个不同凡响的特例。

这不是赛珍珠专横或者霸道在中国问题上，也并非只有她才有发言权。她所强调的是，了解和理解一个国家和人民是任何阐释和评价的必要前提。她本人所描写的像王龙及其邻居秦这样的中国农民形象之所以可信，原因就在于她非常了解这样的人物，同时她又是以一种饱含同情的笔调把她的这种了解表达出来。

对于赛珍珠来讲，中国农民世界是一个富有人性的世界。这里的人们善良坚毅他们倾尽全力与天灾人祸抗争着。也许他们的生活态度是原始的、保守的和落后的但是他们照样努力寻求生存、幸福和自由的机会。赛珍珠感兴趣的是作为人类共同成员的普通的中国人她没有像此前那么多西方作家那样蔑视中国农民相反，她只想写下自己对他们的爱戴和敬重。

在《大地》三部曲以及其他中国题材的作品中，赛珍珠对其笔下人物表现出极大的同情心。她的杰出的作品使人类的同情心克服了种族的、文化的距离而表达了一个基本意愿，即西方人应该用更深的人性洞察力去了解一个陌生而遥远的世界：中国。

（姚君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