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藻海》The Wildsargassosea

作者简介

吉恩•瑞斯（Jean Rhys，1890—1979）英国著名小说家，原名爱拉•格温德琳•里斯•威廉斯出生于地处西印度群岛的多米尼加的罗索岛上。她的父亲是一位医生，威尔士人母亲则来自苏格兰的一个望族。他们居住在多米尼加多年，并且在1834年废奴法令颁布以前，一直拥有大批奴隶。1907年瑞斯17岁时离开岛国来到英格兰打算学习舞台艺术。

瑞斯先在一所戏剧学院学习，不久加入一个名为“我们的吉布斯小姐”的合唱团四处巡回演出，并在此过程中结识了她生命中的第一个情人——莱斯利•史密斯。恋情只维系了短短18个月在瑞斯的心里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恒久印象，这段经历在她后来创作的多部小说中都有所涉及。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吉恩•瑞斯去了巴黎并在那里和荷兰记者吉恩•兰莱结婚。婚后，夫妇两人偕行，开始在欧洲大陆游历。在此期间，瑞斯结识了当时的著名作家福德，福德从她的处女作《左岸：狂放艺术家们的今日之巴黎》（The Left Bankand Otherstories，1927）当中看出了瑞斯的“创作天才和技巧”。从此福德对她的作品青睐有加并陆续在他主编的《跨洋评论》杂志上给予发表。

吉恩•瑞斯的早期作品还包括《姿态》（Postures，1928）、《离开麦肯齐先生之后》（After Leaving Mr. Mackenzie，1930）和《黑暗的旅程》（Voyage in the Dark，1934）等。《姿态》在美国出版时改名为《巴黎四重奏》，描写一位名叫玛雅的青年女子的故事。瑞斯以简洁明快的笔调，不蔓不枝，娓娓道来，这也成为此后她主要作品的共同的创作特色。

后来瑞斯陷入了一连串的不幸中：丈夫因金融犯罪而入狱母亲也去世了。这时她又遇到了莱斯利•史密斯并在1934年与之结婚。婚后，吉恩•瑞斯的文学创作日趋成熟，她的主要作品《早安午夜》（Good Morning，Midnight，1939）就在这一时期完成。1945年丈夫莱斯利•史密斯去世后瑞斯本人也悄然隐退默默无闻地居住在英国西部的偏僻地区。

一个偶然的机缘英国一家广播公司想购买小说《早安，午夜》的版权，便出广告寻找小说作者，瑞斯重新走入了公众视野之中评论家弗朗西斯•温德海姆以出版社的名义向她约稿。7年以后经过瑞斯本人的反复推敲和修改《茫茫藻海》（The ldSargassosea，1966）终于问世，并获得评论家和读者的一致好评。而这时距她上一部小说的出版，时间已过去了整整27年。

小说的出版为瑞斯赢得了巨大的声誉，她先后获得了“皇家文学会奖”（The RoyalSocie of Literature Award）和“史密斯文学奖”（W.H.smith Award），并确保了在此后经济方面的稳定收入尽管它们在小说家本人看来“已然太迟”。为了纠正关于她本人的若干传闻，瑞斯后来又开始了自传《请微笑》（Smile Please，1979）的写作，该书由于作者的健康原因未能完稿。

1979年5月14日吉恩•瑞斯以85岁高龄，病逝于英格兰的德文郡。

代表作品

故事发生在加勒比海地区的牙买加一个名为西班牙小镇的地方女主人公安托内特和她的母亲及弟弟皮埃尔生活在一起，她母亲的祖先是英国人，在此居住多年并拥有田庄和大批黑人奴隶。父亲病死以后母亲带着两个孩子改嫁给了从英国来的梅森先生梅森很快成了这一片产业的新主人。

轰轰烈烈的废奴运动兴起之后，安托内特的家庭日益败落她自幼在充满种族压迫和种族仇恨的环境中过着孤独、恐惧的生活，饱尝了白人邻里的冷眼敌视和周围黑人的恶意骚扰。母亲不堪重压屡屡要求梅森带着全家人避居他处可梅森贪恋这一片家产，总是不以为然。与梅森对待安托内特母子冷漠无情的态度不同安托内特的婶婶考拉和黑人女仆克里斯托芬对她却关怀备至，使得她幼小的心灵稍稍得到了一些慰藉。

一个夜晚当地黑人纵火烧毁了安托内特一家所在的庄园。年幼多病的弟弟皮埃尔在大火中受伤，一家人在克里斯托芬等人的帮助下仓皇出逃。皮埃尔在到达库利布里后不久便死去母亲受了这样的刺激和打击精神有些失常，时常责怪是梅森先生对她们的安全毫不在意导致了这样的恶果。气急败坏的梅森终于下令将她关进了一所孤寂的房子里，并下令任何人不准接近她。在这样的状态下她最终真的发了疯连安托内特偷偷去医院看她也被她惊吓得逃了回来。

不久，梅森先生病死由他和前妻所生的儿子理查继承了大部分家产，其余则由安托内特继承。理查急于将安托内特赶出家门于是不顾她婶婶考拉的强烈反对轻率地决定将安托内特嫁给从英国来到这里的罗彻斯特先生。罗彻斯特是家中的次子，按照英国的法律无法享有继承权在他的家人和理查的合谋下，终于成就了这桩建立在贪欲基础上毫无爱情可言的婚姻。在两人结婚前夕，考拉婶婶与理查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她在给安托内特留下几件首饰以备不时之需后，愤然离去。

起先，罗彻斯特对安托内特的美貌贪恋不已安托内特对他也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但不久，罗彻斯特狂傲自负、猜疑嫉妒的本性便渐渐暴露出来。恶棍但尼尔（安托内特生父的私生子）写来的一封诽谤信，他在信中声称安托内特家族有精神病史，她的母亲、弟弟及祖先都曾染此疾，另外，她还曾经和当地一位奴隶主的儿子过从甚密。不顾安托内特的辩解和说明罗彻斯特对她日益疏远并开始公然与一名女仆阿美莉偷情。克里斯托芬对罗彻斯特卑劣无耻的行径气愤不过与之争吵最终也被专断的罗彻斯特赶出了家门在附近山区找了间房子安顿下来。

罗彻斯特对安托内特的凌辱日益加剧，安托内特被限制了行动的自由，每日只得以朗姆酒排遣孤寂忧愁。在孤独绝望中她偷偷跑去向克里斯托芬求助，希望她能够施展“巫术”，重新召回罗彻斯特当初对她的爱恋。克里斯托芬禁不住她的一再哀求终于答应给了她一种药剂虽然知道这不会有什么效果。

当天夜里，满心喜悦的安托内特让罗彻斯特饮下了事先调制好的朗姆酒。可奇迹并没有出现半夜罗彻斯特觉得头昏脑胀，生性多疑的他猜到安托内特在酒里下了毒药他派人找来了克里斯托芬以行使“巫术”为名将她责骂一顿，并且威胁要将她交给当地的警察。对于安托内特他则益发厌恶憎恨。

在精神肉体的双重折磨下，安托内特终于也和她可怜的母亲一样，在罗彻斯特回到英国以后，被当作“疯子”关在一间阁楼上。唯一陪伴着她的是女仆格曹丝•普尔。在故事结尾处理查假惺惺地过来看望安托内特不料后者却拿起斧头向他穷追猛砍，吓得他落荒而逃。在恍惚迷离的幻梦之中，安托内特梦见自己手持蜡烛，满怀仇恨，想把这一间禁锢她肉体和精神的阁楼化为灰烬……

文学影响

20世纪20年代正是西方女权主义运动风起云涌的年代，以霍尔、伍尔夫、韦斯特为代表的一批知识女性勇敢地站出来揭露女性长期被压迫、被奴役的事实，并号召广大妇女为争取平等自由权利而斗争。在这样的背景下，吉恩•瑞斯选择了19世纪文学经典《简•爱》为突破口，抓住原著中罗彻斯特与“疯女人”伯莎之间一段暧昧关系的“破绽”，以全新的女性主义视角，对这部名著进行了深入的挖掘和解构。

原著中的疯女人伯莎是一个疯癫失常、令人厌恶的形象是罗彻斯特与简•爱美满姻缘的绊脚石。可在《茫茫藻海》中我们看到的却是安托内特这样一个凄婉、柔弱、饱受欺凌折磨的令人同情的女性形象。她的生父荒淫无耻与黑人女奴苟合生下了若干孩子，加上所从事的罪恶勾当，使得她们一家饱受白人的冷眼和黑人的仇视。继父梅森先生看中的只是她们家族的财产，对她们母女二人毫无同情怜悯之心。自私、固执、猜忌阴冷的罗彻斯特也纯粹为了金钱权欲而与之结合在听信了别人的谣传以后对安托内特横加凌辱，逼着她们母女走上了同样的“发疯”的道路。这也反映了20世纪以前没有人身自由、经济无法独立的广大妇女的共同命运——她们要么甘当“男主人”的奴隶（包括性奴隶），要么被逼发疯。

与原著中由简•爱的视角和口吻一路叙述到底的方法不同，在本书中，瑞斯采用了多角度的叙述手法，同一件事情如安托内特母亲的发疯，由但尼尔、克里斯托芬和安托内特本人做出了不同的解释和说明交叉影响，互为补充，至于谁更切实可信，则惟有读者用心去仔细体味，才有可能发现答案。小说的第一部分由童年安托内特的视角展开，交代了她的家庭背景及主要人物的性格特征。第二部分改由罗彻斯特口吻进行叙述，通过罗彻斯特与他人的谈话及其他试图查询“事情真相的种种努力”将过去发生的事件换一个角度重新描述一遍。第三部分较短，改由安托内特以内心独白的方式进行叙说，细致刻画了她在遭囚禁直至发疯整个过程的心理活动使得整部小说结构错落有致笔墨浓淡适宜具有极强的艺术感染力。

当然，小说最大的成功还在于作家那一种简洁流畅的语言风格，对整个事件进行了从容不迫、客观冷静的描述，特别是对加勒比海地区异国情调的风景刻画，着墨不多而感人尤深。这种寓情于景的方式，不仅使得整部小说自始至终充溢着一种评论家所言的“加勒比的哥特式”的瑰奇色彩，也使得人物形象相形之下愈发鲜明突出。

吉恩•瑞斯在《茫茫藻海》中运用高超的笔法和凝练的文笔不仅揭示了殖民主义给广大黑人和普通白人所带来的痛苦、愤恨和人格的扭曲更控诉了资本主义婚姻关系和道德伦理对广大妇女的摧残。因此，这部小说被称为20世纪女性主义文学作品的经典之作是当之无愧的。

（杨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