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深渊》The Well of Goneliness

作者简介

拉德克利夫•霍尔（Radclie Hall，1880—1943），本名玛格丽特•拉德克利夫•霍尔（Marguerite Radclie Hall），出生于英格兰南部的汉普郡沿海西克利夫附近。她的祖父是当时的名医和结核病专家，她的父亲则是典型的花花公子。由于婚后父母感情不和，玛格丽特出生才几个月便宣告离异，霍尔跟随其母迁至伦敦。

霍尔的生父去世后，留下遗嘱使她成为遗产的主要继承人。21岁时，霍尔依法正式继承了全部应得的财产成为经济上的“自由人”开始独自居住陪伴她的惟有自从孩提时代就一直照料她、抚养她的外祖母。

从20岁开始秉承了父亲文艺方面天赋的霍尔开始走上了文学之路，陆续发表了5部诗歌集，包括《尘世与星空之间》（Twixt Earth andstars，1906）、《诗札》（Asheafof Verses，1908）《今昔之诗》（Poems of the Past ＆ Present，1910）、《三郡之歌及其他》（Poems of Three Counties and Other Poems，1913）以及《遗忘之岛》（The Forgotten Island，1915）。她的诗歌往往以爱情为题材，抒发作者对美好爱情的向往与渴望，以及在爱情尚未来临之际所面临的那一种孤独、困惑与忧伤。作品感情真挚，音韵流畅，意象优美很多还被谱成歌曲，广为流传。

霍尔在发表诗歌的时候，使用的是本名玛格丽特可创作小说时改成了颇具男性化的拉德克利夫。在日常生活中霍尔喜爱骑马、运动，不仅参加了当地的狩猎俱乐部还要求旁人以地道的男性用名“约翰”称呼她。由于她的长相原本酷似其生父更加上后来挽起秀发、穿著男装、昂首阔步所以很像是一位翩翩美少年她自己更公开承认是天生的性倒错者。

随着霍尔在文艺圈的崭露头角，她很快就结识比她年长23岁的社交名媛蕾蒂。两人一见钟情，不顾旁人反对，很快就开始了长达近10年之久的同居关系。蕾蒂的艺术鉴赏及生活情趣弥补了霍尔早年家庭教育之不足。之后霍尔的生活中又闯入了女雕刻家尤娜，在蕾蒂去世后不久，尤娜便与丈夫正式离婚转而与霍尔同居从此成为她终生的伴侣，并成为她文学事业上的最佳支持者与助手。

自20世纪20年代以后，霍尔就停止了诗歌的写作转而创作小说继续创作了《未燃之灯》（The Unlit Lamp，1924）、《锻炼》（The Forge，1924）、《周六生活》（Saturday Life，1925）、《亚当的后代》（Adam’s Bread，1926）、《孤寂深渊》（The Well of Loneliness，1928）、《房屋的主人》（The Master of the House，1932）、《第六福祉》（Thesixth Beatitude，1936）以及一部短篇小说集《奥格威小姐找到了自我》（Miss Ogilvy Finds Herself，1934）。霍尔的小说既秉承了奥斯汀一贯的现实主义传统又吸收了当时文坛以伍尔夫为代表的心理分析的手法重在刻画人物心理反映家庭“社会伦理道德及孤独个体之间的心灵碰撞，往往富于哲理和浓厚的宗教色彩”。其中1926年出版的《亚当的后代》（Adam’sBreed）同时获得了“妇女幸福生活奖”和“布莱克纪念奖”。

小说《孤寂深渊》在英国本土遭禁，反使霍尔在国际上的名声大噪。此时，霍尔结识了当时著名的女作家如梅•辛克莱、吕贝卡•韦斯特、埃维•康普顿•伯内特和法国的著名女作家茜多妮•柯莱特等，并成为英国笔会会员。

1944年霍尔发现自己已身患癌症不久便逝世她留下遗嘱将价值10万磅的遗产及版权全部留给尤娜。1966年尤娜去世后，又将这笔财产全部捐献给教会的慈善机构。1975年传记作家洛维特•狄更森受尤娜生前之托撰写了霍尔的第一部传记《拉德克利夫•霍尔在孤寂深渊》。

代表作品

英格兰乡村的莫顿庄园主人是典型的英国绅士菲力浦•戈登爵士与貌美优雅的安娜小姐成婚后生活平静而幸福。夫妇俩一直盼望着能拥有一个男性的继承人并给“他”取名为“斯蒂芬”。然而生下来的却是长相酷似其父的女儿她生来就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男性化倾向母女之间也生出了一种相互排斥的感觉。7岁的时候斯蒂芬便对女仆柯林斯产生了莫名其妙的眷恋之情，当她得知柯林斯与家中一位男仆发生恋情时，她怒不可遏马上抓起破花盆向他砸去，结果两人都被逐出了莫顿庄园。

在孤寂之中斯蒂芬拼命练习马术参加了当地的马术比赛并获得众人的夸奖。她应邀去邻家做客，因为不堪忍受邻家男孩罗杰的凌辱而奋起抗争，从此留下了性别歧视的仇恨。菲力浦爵士想把女儿培养成知书达礼、学问渊博的人，为她请来了法国的家庭女教师迪福小姐。迪福小姐天性善良对斯蒂芬放纵多于管束，此时的斯蒂芬除了法语日益精进外，骑马和击剑也取得了相当的成绩父亲送她的小马拉夫特里也成了她心爱的好朋友。

菲力浦爵士不满足女儿在法语学习方面取得的成绩在斯蒂芬14岁的时候又为她请了希腊拉丁文的女教师帕德小姐。帕德小姐学识丰富要求也相当严格在她的管束和引导下斯蒂芬对文学艺术的趣味和鉴赏力也日益提高，加上先天遗传的禀赋这一些都为日后她在文学领域大展身手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在乡村聚会上，斯蒂芬结识了从加拿大来的青年马丁他对她身上表露出的男性化的气质非常倾慕并很快堕入了情网。但马丁鼓足勇气向斯蒂芬求爱时，却遭到了毫无原由地拒绝，马丁黯然离去，母亲安娜气急败坏地与丈夫大吵一场宁静的莫顿庄园由此失却了往日的平静与安宁。在一次意外事故中菲力浦爵士被倒下的雪松树砸死失去了一贯理解自己，甚至袒护自己的父亲斯蒂芬悲痛欲绝，她与母亲的裂痕也在悄无声息中日益加大。

庄园附近搬来了商人拉尔夫和安吉拉一家在外出的路上，斯蒂芬邂逅安吉拉并成了好朋友。安吉拉本为大都会名伶，结婚后来此隐居婚后的安吉拉颇多不满，与斯蒂芬的相识暂时排解了她的愤与失望。随着两人感情的急遽升华，斯蒂芬不顾家人与亲友的规劝花费大量钱财为安吉拉购置礼品。斯蒂芬甚至想要向她的丈夫拉尔夫摊牌可懦弱而自私的安吉拉却坚执不允。安吉拉与斯蒂芬幼年的“仇敌”罗杰偷情，她和斯蒂芬的关系日益疏远斯蒂芬冲动之下连夜闯进了安吉拉家中却绝望地窥透了她与罗杰的隐情。安吉拉害怕斯蒂芬向其夫告密，抢先一步将斯蒂芬写给她的信件交给拉尔夫，声言自己是迫不得已，后者更将此信交给安娜，这导致了母女二人的彻底决裂。

斯蒂芬在家庭教师、忠心耿耿的帕德小姐的陪伴下来到伦敦。旧日的恋情已在她心底死亡她剪了短发，抽起了香烟，开始没日没夜地从事写作，以此来疗治心灵的创痛。心爱的老马病重斯蒂芬狠心将它枪杀从此莫顿庄园便成了她心底永恒的回忆。在同是性倒错者的天才剧作家布罗克特劝说下她前往巴黎结识了那里的风头人物瓦莱里夫人，并得到了后者的热心帮助，她的文学创作此时也取得了极大的成功。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斯蒂芬返回英国参加了救护队，由于表现勇敢并受伤而获军功奖章。救护队的另一名年青女子玛丽对她敬佩不已，两人逐渐生出恋情。随后两人一道重返巴黎公开同居，斯蒂芬继续写作，并希冀凭借文学上的成就换来人们对玛丽的接纳与认同。可在她埋首写作之时，玛丽的百无聊赖、孤独寂寞又使她心生愧疚。这时候，她昔日的朋友马丁突然造访玛丽与之一见倾心。发现这一真相后斯蒂芬痛苦异常在经历了内心激烈的争斗以后她终于决定做出自我牺牲，将玛丽让给马丁，自己决心继续在孤寂的深渊里苦苦挣扎，直到那个她一直信奉不疑的上帝，“在全世界面前承认我们。也把我们生存的权利给我们！”

文学影响

英国文学史上描写女同性恋的两部小说——拉德克利夫•霍尔的《孤寂深渊》、弗吉尼亚•伍尔夫的《奥兰多》（Orndo）——几乎是同时出版的，前后仅仅相距数月，而霍尔的这一部更以其恢弘悲壮的气势，给普通读者的心灵带来强烈的震撼。长期受此问题困扰的女同性恋者受书中人物鼓舞，纷纷袒露心胸公开身份，过上了正常生活。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一惊世骇俗的小说长期以来被奉为女同性恋者的《圣经》，是一点也不过分的。

时至今日性倒错者先天使然而非后天人力所为的科学结论仍不能为大多数人所接受。当初这一结论正是霍尔理直气壮地拟定《孤寂深渊》主题时的理论依据。而此前唯美派作家、诗人奥斯卡•王尔德以“诽谤罪”（实为“有伤风化罪”）被控并被判两年监禁的遭遇可能也正是导致女作家写作这部为同性恋者呐喊疾呼、争取平等权利的小说的创作灵感。

《孤寂深渊》长达40万字作为一部自传性很强的小说它在主题思想、人物形象、艺术构思及创作手法各方面都有所突破可以说是集中表露了女作家创作思想和才情的一部代表作。它的主题思想，正如作家在小说结尾所宣言的那样无疑是为了争取获得社会正常人所拥有的生存权、自由权与平等权。在斯蒂芬最后的幻境中她仿佛听到了他们受苦受难的哭喊：“我们来了，斯蒂芬—我们还要不断地来，而我们的名字是军团——你不敢不和我们认同！”他们徒然地叫嚷着争取他们获救的权利他们首先转向上帝，再转向世人痛苦地哀嚎：“我们一直要求着面包你们会给我们一块石头吗？”

在人物形象塑造方面，小说也取得了极大的成功。这里不仅有热情奔放、敢作敢为的女主人公斯蒂芬也有学识渊博、人情通达、目光深邃的菲力浦爵士，以及浅薄冷酷、愚顽自私几乎不近人情的安娜夫人。其他如迪福小姐的善良平和帕德小姐的忠心耿耿布罗克特的谈吐机锋以及侍女阿德尔的纯情天真，都刻画得栩栩如生，使得这部作品感人至深。

在小说的谋篇布局方面作者采用了传统小说以时间、地点转换而推动故事进展的手法。将主人公生活、成长的五个重要阶段，由出生到离家独立，由流落巴黎到奔赴战场最后重返巴黎安排得错落有致，波澜起伏，显示了作家高超的驾驭题材的能力。可以说除了第四章节描摹战争场景稍嫌粗略而外，其余各章无论写人状物，摹景抒情或议论说理都显示了女作家非凡的创作天才和极富感染性的表现力。

这部小说虽然采用传统的叙事手法，可霍尔本人对当时所谓先锋派的小说惯用的意识流、内心独白以及电影的蒙太奇手法都有所借鉴。甚至小说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拉夫特里（马）、大卫（狗）也都有自己的思想能够与主人公进行情感的对话与交流，这不能不说是小说家天才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的表现。

女作家对莎士比亚、济慈等名人著作内容的引用，以及大量对于希腊罗马神话传说和《圣经》故事的援引也充分表现了女作家的学识与才华。文中屡屡出现的象征、拟人、排比和警句使得这一部气势宏大、底蕴深沉的现代小说具有了某种“史诗”一般的气度和魅力。没有全身心地投入，显然不能够成就这样的史诗。

从这个意义上说，《孤寂深渊》这部书正如古今的所有伟大作品一样也是女作家用全部心血铸造出来的。

（杨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