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斯自传》Autobiography of Alice B. Toklas

作者简介

格特鲁德•斯泰因（Gertrudestein，1874—1946），出生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一户富裕的德裔犹太人家庭。身为家中的幼女，斯泰因自小便受到父母、兄弟的宠爱，衣食无忧，生活快乐。因为父亲的一句话“要把孩子们带去欧洲好让他们受益于欧洲”，使得幼年时期的斯泰因曾经随家人侨居欧洲，在维也纳住到3岁左右又迁居巴黎。格特鲁德童年时期侨居巴黎的经历给她留下了极其美好的印象，终其一生，她都深爱着巴黎甚至在德军占领法国期间，有犹太血统的斯泰因也没有离开那里。

1893年斯泰因就读于哈佛大学拉德克利夫女子学院。学习期间，斯泰因曾经进行心理学方面的研究，并在美国心理学家雨果•蒙斯特伯格的指导下，进行一系列无意识写作方面的实验。斯泰因将自己的实验结果在《哈佛心理学评论》（HarvardPsychological Review，1896，113—114）上刊载。这篇名为“Normal Motor Automaticism，”（《无意识主义的常规动力》）的文章，成为斯泰因正式发表的第一个作品却也导致了她以后文学创作的缺陷——文学评论家如爱狄斯•斯德威尔等人指责她风格奇特的文学创作类似于毫无目的的自动写作。

1897年斯泰因本科毕业在老师威廉•詹姆斯的建议之下考进约翰•霍普金斯学院就读医学专业的研究生。但在医学院的最后两年中她发现自己对病理心理学越来越不感兴趣，对人脑解剖学越来越厌烦最终于1902年放弃了在约翰•霍普金斯学院的学业，前往欧洲和哥哥利奥一起住在巴黎从此，开始了她生命中的华彩乐章。

斯泰因的哥哥利奥是一位艺术爱好者，他酷爱绘画，尤其喜欢东方绘画和日本版画。在利奥的影响下，斯泰因和哥哥一起出入巴黎的各家画廊，购买了许多当时尚不为人认可的现代派绘画作品成为毕加索、马蒂斯、布拉克等现代派画家的赞助人，并与他们结下了不解之缘。很快斯泰因和哥哥居住的花园大街27号高朋满座成了现代艺术的中心，也成了激发艺术家创作灵感的“圣地”。

在与现代派画家交往的过程中，斯泰因有意识地把绘画技巧应用到她的文学创作之中。继两部默默无闻的作品《情况如此》（Things as They Are，1902）和《美国人才成长》（The Making of Americans，1908年完成1825年出版）之后1909年斯泰因发表了小说《三个女人》（Three Lives）并获得很大反响。其时，斯泰因正在翻译福楼拜的《三故事》作为文学练笔，因此《三个女人》带有明显的福楼拜的风格——语言简明、朴实准确。

继《三个女人》的成功之后，斯泰因再接再厉继续把观赏绘画的心得应用到文学创作之中先后完成了颇具立体主义绘画风格的文学素描《毕加索》（Picasso，1938）等三篇散文又完成了具有明显立体主义色彩的《软纽扣》（Tender Buttons，1914），因而被称为文学中的立体主义。后来斯泰因又写了歌剧《三幕剧中四圣人》（Foursaintsin Three Acts，1929）、《美国的地理历史：或人性与人类精神的关系》（The GeographicalHisto of America，1936）、自传体小说《艾丽斯B，托克拉斯自传》（Autobiography ofAlice B. Toklas，1933）、纪实文学《我所经历的战争》（Wars I Haveseen，1945）以及文学论著《如何写作》（How to Write，1927—1931）、《在美国的讲座》（Lectures in America，1934）和《什么是杰作》（What Is Remembered，1922—1936）等类别各异、风格独特的大量作品。

斯泰因生活在风云多变的20世纪上半叶身处各种文艺流派的发源地巴黎，集时代风气于一身，却又超然于一切流派之上独树一帜，成为20世纪的文学大师之一。她以个人魅力与文学成就使文艺的各个领域均产生了程度不同的影响，无论是在现代派文艺还是后现代派文艺的思潮中都留有着她的印迹，她也被评论界誉为“是被广泛承认的现代主义文学运动的巨人之一”。

代表作品

《艾丽斯，B、托克拉斯自传》是斯泰因借用女秘书、终身伴侣艾丽斯的真名而写的自传体小说涵盖了作者和托克拉斯小姐在巴黎30多年的生活经历。全书共分7个章节。

第一章“我到巴黎之前”，概述了“我”——艾丽斯•托克拉斯小姐的生活简历。“我”出生在加利福尼亚的旧金山家境富裕，我的童年和青年时代过的是我这个阶层和我这类人过的那种极有教养的生活。我生活中朋友多、文娱活动多，兴趣也多生活充实得合理适度．我喜欢这种生活，但却不大热衷于这种生活。直到斯泰因的哥哥与嫂子来到旧金山，并带我来到了巴黎，介绍我认识了斯泰因，我的生活从此改变了。

在第二章“我到巴黎”中托克拉斯小姐交代了与斯泰因的相识过程：1907年托克拉斯小姐被聘为斯泰因的秘书帮助校对斯泰因自费出版的《三个女人》的校样，以此为契机托克拉斯小姐与斯泰因结下了30多年的情谊。

第三章“格特鲁德•斯泰因在巴黎1903 — 1907”回忆了斯泰因初到巴黎意气风发的流金岁月，讲述了斯泰因在巴黎的住所是如何成为众星会聚的中心描绘了毕加索、马蒂斯、阿波利奈尔、海明威、庞德和艾略特等一大批名人形象。书中对马蒂斯的描写充满了同情，对毕加索充满了亲切，对阿波利奈尔充满了赞赏而对海明威则充满了善意的讽刺。对大诗人庞德和艾略特的描写则是冷静而无奈的，因为他们对创作和语言的认识太不一致，可是在世人的眼里，他们是同属一类的现代派艺术家。

随后的章节“格特鲁德•斯泰因来巴黎之前”则简单交代了斯泰因来巴黎之前的生活。其中，对斯泰因大学生活的描写非常有趣：“她享受生活之乐也过得非常愉快她是哲学社的干事，跟各种各样的人接触觉得非常有意思。”

第五章“1907—1914”是第三章的续篇，接着叙述斯泰因和托克拉斯小姐1907年至1914年在巴黎的生活。第六章没有标题主要讲述了发生在欧洲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如何干扰了斯泰因等人的正常生活。最后一章“战后”描写了1919年到1932期间斯泰因等人的生活。

总体而言，《艾丽斯自传》是一部富有启发性而又颇具魅力的小说其中描绘欧洲爆发战争之前的那些篇章，也许是书中最有趣的部分，集中体现了巴黎在20世纪初期那多姿多彩、令人向往的艺术生活。斯泰因回忆了她是如何发现塞尚、马蒂斯和毕加索，追忆了这几位画家在成名以前的生活，记述了作者与他们之间的友谊、谈话甚至是争执，阐发了作者自己关于文学实验的想法。但该书的后半部分则不太有趣这也许与欧洲当时战事欲发、前途黯淡的现实生活有关。

《艾丽斯自传》平易晓畅，语言生动准确远比斯泰因其他具有明显主观色彩的作品容易阅读，因此，《艾丽斯自传》通常被视为“进入斯泰因的文字世界的一把入门钥匙。它会使读者对斯泰因其人产生具体而实在的理解，而后再去读她的其他作品自会容易得多”。当然，热衷于文学实验的斯泰因还是采用了一些实验手法，其中较为明显的是被斯泰因本人称作“绵延的现在时”的手法，以强调表现对象的心理体验在时间轴上某一点的延续而不是在流动的意识中呈现为线性的一段时间。作者在叙述故事时有意淡化事件的时空背景，使叙述显得十分随意；在句子的写作过程中，斯泰因尽可能多地采用进行时态，力图表现在过去的时间背景下当时正在发生的瞬间动作。这样，她的句子又蕴涵着未来可能的发展趋势一个普通的句子则既包含着过去的种种，又蕴蓄着未来的种种充分表现了“绵延的现在”（the continuous present）或“延长的现在”（the prolonged present）。

文学影响

斯泰因除了自己创作大量的文学作品之外，还悉心指点，提携了一批青年作家其中就有舍伍德•安得森、费茨杰拉尔德和海明威。“斯泰因深谙创作的基准，因而她的忠告和批评对她的所有朋友都很宝贵。”她曾经告诫许多年轻作家说：观察和构想造就想象力。她也曾忠告海明威：评论不是文学，并建议海明威进行小说创作时要浓缩、要言简意赅。只可惜“年轻人把能了解的都了解了之后常常责备她过于傲慢”。海明威也许在这方面表现得最为明显：他在成名以后断然否认斯泰因对他的影响并对斯泰因文学创作中经常使用的重复手法加以戏谑的嘲讽。但同样曾经受惠于她的舍伍德•安得森却非常坦率地承认：“斯泰因是伟大的，因为她释放了自己的才能。她也是一个探路者，对其他作者极具影响，因为她敢于面对嘲弄和误解，敢于唤醒我们所有为求新意而写词的人她做到了。”

与同行们对斯泰因所持的态度相类似，评论家们对她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早期的评论家们面对她一反传统、奇异独特的文学风格惊诧不已，不理解之余只能嘲弄她的创作实验否定她崭新的文学式样。例如斯德威尔（Edithsitwell）和斯嵌纳（B. F.Skinner）曾分别在1923年和1934年的论文中，称斯泰因的创作是不可理喻的操作。威尔逊（Edmund Wilson）则是第一个肯定斯泰因创作手法的评论家，他在1933年的论文中把《艾丽斯自传》称为“颇具魅力的小说”，并称斯泰因为“她那一时代的杰出女性之一。即使不是在英语文学中唯一的一位，起码也是最富创造性的一位。”

身为一个特立独行的奇女子斯泰因对评论家和同行们褒贬不一的评价毫不在意。她十分自信地认为：“爱因斯坦是当代富有创见的哲学大师，我则一直是当代富有创见的文学大师。”她相信20世纪只有3位天才他们是毕加索、阿弗雷德•特海和斯泰因本人。甚至在她临终之际斯泰因也显得不同凡人。据传斯泰因在临终前曾向守候在她周围的人问道“答案是什么？”见无人应答，她又紧接着问道：“问题是什么？”“真不愧是达达之母”

72岁的斯泰因甚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愿墨守陈规而是一如既往，打破传统的逻辑结构，以先提答案、后提问题的方式完成了对生命的最后诘问。

斯泰因生前曾经断言：“真正创作现代作品的人自然只有在他们已尽天年以后才具重要意义。”从1946年斯泰因去世至今，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斯泰因的作品从受人嘲笑、遭人曲解、被人遗忘的境况逐渐地被人理解，为更多的人所接受。尤其是从20世纪70年代以来，美国学者们在经过了现代语言学的洗礼，经受了解构主义大潮的冲刷之后渐渐意识到并开始欣赏斯泰因创作中流露出的极强的“先锋意识”和超前意识。进入90年代以来，美国学者则愈发为斯泰因对传统语言观念的冲击和“她对世界思想所作的贡献而肃然起敬”。（格兰恩语）1999年12月29日，在斯泰因诞辰125周年之际，美国现代语言协会在芝加哥还专门举办了斯泰因及其作品研讨会，讨论的范围涉及斯泰因作品中的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种族主义女性主义以及女同性恋等诸多因素。可以预见，“这位女先师的魅力和影响还将在相当重要的层次上继续下去”。

（舒笑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