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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世界:西方女性文学百部名著赏析
1.30 《我的安东妮亚》My Antonia

《我的安东妮亚》My Antonia

作者简介

威拉•凯瑟(Willa Cather,1873—1947)生于美国弗吉尼亚州的伯克•克里克是家中7个孩子的老大。在凯瑟的童年生活中,有两位女性起过相当重要的作用:一位是她的外婆里查•勃克,她是一个自我独立的典范38岁时守寡独立抚养5个孩子长大成人并帮着带大凯瑟。另一位是玛丽•安•安德森她是一位山地妇女经常到凯瑟家串门聊天;她的那些关于边远地区兰脊山的传说,常常令凯瑟心驰神往。

1883年凯瑟一家迁居美国中西部的内布拉斯加州。当时那里还是一片有待开垦的荒漠从欧洲来的移民与荒凉辽阔的大草原为伴,同恶劣的环境作斗争创建自己的家园。他们的艰苦生活,他们的开拓精神,都成了凯瑟创作的主要素材。她的几部以西部为背景创作的小说,奠定了她在美国文坛上的地位。

凯瑟曾从事过记者、编辑和教师等职业,她一生写作颇丰但主要以小说闻名。她的主要作品有诗集《四月的黄昏》(April Twiligths,1903)、短篇小说集《青春和美丽的美杜莎》(Youth and the Bright Medusa,1920)、小说《亚历山大的桥》(Alexander’sBridge,1912)、《啊,拓荒者》(O,Pioneers,1913)、《云雀之歌》(Thesong of the Lark,1915)、《我的安东妮亚》(My Antonia,1918)、《我们中的一个》(One of Ours,1922)、《迷途的女人》(A Lost Lady,1923)、《教授的房子》(The Professor’s House,1925)、《我致命的敌人》(My Mortal Enemy,1926)和《露西•盖伊哈特》(Lucy Gayheart,1935)。另外,她还创作了大量的书信、评论和散文。

在凯瑟的一生中,还有两位女性对她影响重大:一位是伊莎贝尔•麦克伦,她们之间保持了终身的友谊;另一位是伊迪丝•刘易斯作为作家的忠实伙伴、朋友和助手她们共同生活了近40年,这也许是有些评论家认为凯瑟是个女同性恋作家的原因。凯瑟一生未嫁,潜心写作为读者留下了一部部难以忘怀的作品。1947年4月24日,她因脑溢血逝世。

凯瑟在美国现代文学史上占有特殊的地位。1931年普林斯顿大学打破184年的传统,授予她文学博士学位她是第一个获此殊荣的女性。另外内布拉斯加大学、耶鲁大学、加州大学、史密斯学院、密歇根大学、哥伦比亚大学等也都先后授予她同样学位。凯瑟于1923年获普利策文学奖1930年获美国文学院威廉•豪威尔斯奖、1933年获美国杰出妇女奖,1944年获美国艺术文学院金奖此外,她还是杜克大学出版的《十六位美国现代作家》一书中唯一的女性作表作家。

代表作品

《我的安东妮亚》是凯瑟最著名的小说,于1918年发表后就获得了广泛认同。小说以吉姆•伯丹对往事的回忆串连起来的。吉姆是一家大铁路公司的法律顾问但他一直回想起童年的欢乐及友情,对大草原有着深深的眷念之情。

吉姆10岁的时候因父母先后去世而被送到内布拉斯加州的祖父母家。在同行的火车上,恰好有一家北欧来的移民也去黑鹰镇而且成了吉姆祖父的邻居。这家移民中有个比吉姆略大几岁的小姑娘叫安东妮亚。火车到达黑鹰镇已是夜半时分了,吉姆他们又坐了20英里的马车,才到达他祖父的农场。祖母是个身强力壮、非常能吃苦耐劳的人。小吉姆很快就适应了新的环境和生活并喜欢上了大草原。

一个周末,吉姆一家去访问新来的邻居,他们带上许多吃的东西作为礼品。由于他们的新邻居是这个地区唯一的波希米亚人,语言不通,举目无亲买的土地又花了冤枉钱,因此吉姆一家的来访送来了问候、关怀和友情吉姆和漂亮的安东妮亚立刻就成了好朋友。

吉姆经常骑着小马同安东妮亚一起在大草原上游玩、探险他们有时去南边拜访他们的德国邻居,或去北边大土拨鼠集中的地方看黄昏,或到大草原上轰吓野兔,追赶鹌鹑。

安东妮亚一家的生活非常艰难12月初下了第一场大雪后安东妮亚一家人还穿着棉布单衣;装粮食的两只大桶里一只装着一些冻坏腐烂的马铃薯,另一只里只有一小堆面粉。祖母又准备了一大篮子的食物给安东妮亚一家送去。不久,一场10年不遇的大风雪降临了,安东妮亚的父亲却因思乡情切和绝望饮弹自杀以求解脱,他的死使安东妮亚一家的生活雪上加霜。

严寒的冬天过去了,春天又来了。在乡邻的帮助下,安东妮亚一家住进了新建的木头房子,并赊款购买了一座新的风车,有了一个鸡棚买了奶牛,一切又呈现生机勃勃的样子。

安东妮亚现在已成了一个身强力壮的大姑娘,她整天把袖子高高卷起两臂和脖子像水手似的晒得黑黑的能像个男子汉那样干活了,她要帮忙把这块土地变成一个好农场。七月来了它那使人透不过气来的炎热,使堪萨斯和内布拉斯加两州成为世界上最好的玉米产地,男人们在田里拼命工作在整个收获季节,安东妮亚都是愉快地像男人一样劳动着。

吉姆在祖父家住了将近3年之后随祖父家搬到了黑鹰镇并在那里上学。不久,安东妮亚和其他许多乡下姑娘也陆续到镇上做帮佣打工。安东妮亚也先后在几家做帮工,深得房东的赏识在吉姆的眼中安东妮亚像童话故事里的白雪公主依然是姑娘们当中最出色的。在黑鹰镇的舞会上安东妮亚遇见了自己的意中人拉里,他是一位客车上的列车员。

不久吉姆中学毕业了,并到外地上大学。他与安东妮亚之间也因通信不便而失去了联系。只是在上学期间,从其他朋友的口中或从家书中,零星得知一点安东妮亚的消息但他仍时常回想起那美好的大草原。安东妮亚的生活并不尽如人意:她原先的意中人拉里并没像许诺的那样娶她而是弃她远去。安东妮亚只有带着羞愧悄然回到乡下家中,不久产下一个女儿。

那年夏天的假期中,吉姆从学校返回家乡黑鹰镇听说了安东妮亚的近况,忍不住去探望少时的朋友。安东妮亚仍然在农场像个男帮工那样干活,收割完又打场还帮家中放牛。她遭了那样的打击,还是那么不声不响。当安东妮亚与吉姆相会时她涕泪涟涟,便咽无语。不过吉姆看出她面容的庄重中有一种新的力量,从她的脸色看起来,她仍然健康和热情。

两人分手之后,一别就是20年。这期间他们各自成家,吉姆已是一个成功的铁路律师时常出差在外。有一次,吉姆专门去看望了老朋友安东妮亚,她已嫁给了一位朴实的农民婚姻美满幸福儿女成群。当吉姆再次见到安东妮亚时她已是一个皮肤晒得黑黑的女人,胸部扁平褐色的卷发有点花白了。可是吉姆知道,很多妇女保留了她所失去的一切可是她们内心的光彩消逝了。安东妮亚则不管失去了什么,她生命之火没有失去,她是一个丰富的生命矿藏。

第二天吉姆带着几份怀旧的感伤、几分无奈的满足,告别了安东妮亚。

女性的作用、女性的最终意义是小说《我的安东妮亚》的主题。强有力的女性人物贯穿着整个小说,男性则显得温顺冷淡、不起眼。书中的妇女能够冲破旧习,离开象征着迟钝守旧的黑鹰镇,去大都市创建自己的事业,尽管她们的生活比那些受制于黑鹰镇的妇女们要好得多但她们似乎更加艰苦、孤独、不被人理解。通过对这些女性形象的塑造凯瑟大声疾呼妇女应得到她们盼望的生活方式并能和男人一样平等地竞争。

在写这本书的时候,凯瑟作为一个职业作家住在东部都市她羡慕那些回到土地上去的拓荒姑娘们。正是这些妇女们,即凯瑟在《我的安东妮亚》中塑造出的妇女形象她们最能发掘自己的潜力养育成群的儿女,支撑自己的农场,创建自己的家园。她们被证明是最好的典范最完美的女人而安东妮亚正是她们当中的杰出代表和象征凯瑟赋予她神话般的形象。在小说的结尾她是一个新的、强壮的民族的母亲是生命的缔造者;她也代表了大地的善良和多产,安东妮亚变成了大地母神的文学原型。

文学影响

威拉•凯瑟的青少年时代几乎是在内布拉斯加的大草原上度过的,《我的安东妮亚》的大部分内容即取材于这段时间的生活。她所熟悉的一个波希米亚姑娘就是安东妮亚的原型。书中的许多人物和事件也都取自于她的生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本小说不仅是关于历史的记载而且大部分是作家本人的自传。凯瑟不仅通过事实,而且通过浓郁的思乡情怀揭示了这一点。然而《我的安东妮亚》首先是一部小说凯瑟将自己的过去变成了一个具有浪漫色彩的故事,将经历发展成具有更深意义的小说。

在《我的安东妮亚》中凯瑟赋予土地极其重要的意义,这部小说描写了大草原描写了辽阔的天地正等着人们去探寻开垦。虽然大草原有时是严酷的、危险的,尤其是在冬季。但凯瑟却通过吉姆的视角回忆出仁慈的大地在生长季节中的美丽,那具有伊甸园般的色彩尤其是当它被开垦之后那壮观的景象,是耕种使它崇高。这是一个古老的主题一个田园风光般的故事土地像花园,耕种是理想的生活。凯瑟通过作为一个开拓者同时又是大地母神的安东妮亚,塑造了一个崭新的、开垦大地的女性形象。

安东妮亚和她的女性朋友们都是移民这一安排设计显然具有重要意义。凯瑟的创作处于一个特殊时期:许多出生在美国的美国人要求移民应该顺从美国的文化,否则的话就要被排除出这个国家。但是,凯瑟却相信,移民的文化传统非常重要,他们给美国、给像黑鹰镇一样的社会带来活力和生气,并使之丰富充满生机。安东妮亚和其他移民们在开垦新的边疆的同时给古老的国土带来了新的生机。

虽然在小说结尾处凯瑟使安东妮亚生活美满,但移民的下一代正不可避免地变得美国化,而失去了其特殊的品质。凯瑟也深知1918年时已没有边疆需要开垦,家庭农业也可能到了终结的边缘,她认为安东妮亚的内布拉斯加正和安东妮亚一起在逐渐消失。

凯瑟以不寻常的方式构建这个小说。人物在故事中出现并消失一段时间之后又重新出现,看起来次要的小角色常常比那些大角色具有更重要的意义。叙述也常常因插叙而中止有些插曲与情节有关,而有些则毫不相干但最终汇集到一起使得这些故事变得极有张力。当小说变得太伤感的时候,凯瑟便接上一小段具有暴力色彩的传说其中有些极令人恐惧:如一个流浪汉跳入打谷机,一个家庭内谋杀般的自杀,一起未遂的强奸……这些插曲使读者迅速返回到现实世界当中。当事件变得残酷时,较柔和的事件或抒情的环境描写又出现,重建更加浪漫的情调。凯瑟使用原型、真实的细节、隐喻和象征等手法,有时平铺直叙有时弯曲迂回,极富变化。

小说以吉姆的回忆为线索任人感到岁月的易逝、生活的艰辛。当他回到阔别20年的家乡去看望故友时就如同去寻找一个逝去的乐园带着几分怀旧感伤的眷恋和对现实生活无奈的感慨。

在小说中,威拉•凯瑟有意识地将东西部的文化、价值、生存观进行对比。她本人反对现代文明带来的物质化现象认为现代城市充满着堕落、颓废和混乱,是现代文明对人精神侵袭的象征。她崇尚纯朴自然的生活强调平凡世界中富于人性的一面认为人的欲望、激情、生存的基本因素才构成真正的生活,艺术只有表现这一切才能获得生命力,达到永恒。但凯瑟又无法解决本能与理智、自然与文化之间的矛盾。她既渴望在西部获得人类原始的美德又难以割舍在东部得到的精神与文化生活。《我的安东妮亚》中的吉姆和安东妮亚实际上象征凯瑟的两个自我。吉姆在东部事业有成当他回到西部看望安东妮亚时,更多地带有一种凭吊往昔,追忆过去的情怀。虽然感叹却无意再恢复当初的生活。

《我的安东妮亚》是凯瑟对美国妇女小说最重要的贡献它出现于维多利亚式的生活方式和道德标准正被打破、有关妇女的权利和尊严正被激烈争辩的时期。凯瑟表明妇女有权自由选择生活方式她也明确提出妇女优于男性。凯瑟因她所创建的强壮的有支配作用的妇女形象而成为著名的女权主义者但神化般的安东妮亚代表了凯瑟最完美、最卓越的女性形象。

(周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