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壁纸》The Yellow Wallpaper

作者简介

夏洛蒂•帕金斯•吉尔曼（Charlotte Perkins Gilman，1860—1935）美国小说家、散文家、自传作家出生于美国康乃狄克州首府哈特福特。父亲弗里德利克•比切尔•帕金斯是著名的图书馆馆长和杂志编辑，指导了吉尔曼的早期教育特别强调学习科学和历史的重要性。吉尔曼经常和母亲的亲戚生活在一起，这使她有机会接触了具有独立和革新意识的姨婆：废奴主义者、《汤姆叔叔的小屋》（Uncle Tom’s Cabin，1852）的作者哈里特•比彻•斯托：“杰出的家庭女权主义”拥护者凯瑟琳•比彻尔；妇女参政选举权的积极支持者伊莎贝拉•比彻尔•胡克。在她们及母亲的影响下，吉尔曼形成了女权主义思想和社会改革的理想。

吉尔曼在少女时期就表现出高度的自主，曾经声明终身不婚，但她却在24岁那年嫁给一位年轻的画家。随着女儿的出世，她变得越来越消沉产生了强烈的产后忧郁症。为此，她咨询了费城著名的心理医生S.威尔米歇尔。医生为她开了著名的“休息疗法”处方：即完全卧床休息限制脑力劳动。吉尔曼认为这种疗法几乎使她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于是她放弃该疗法离开丈夫带着女儿移居美国的西海岸加利福尼亚，以讲演和写作为生。

1892年吉尔曼创作了《黄色壁纸》（The Yellow Wallpaper，1892）这篇自传式小说，几乎就是作者本身的写照，作品对当时妇女所受的畸形社会压力和痛苦遭遇，进行了强烈的控诉。由于是她首创女性书写先例，从此就被认定为女性主义的鼻祖。

在加利福尼亚生活期间，吉尔曼帮助编辑了女权主义的出版物参加了1894和1895年的加利福尼亚妇女议会，为妇女和平党的成立助了一臂之力。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她辗转英美各地，以妇女权利和劳动改革为主题作演讲。她于1900年再婚婚后继续从事各种工作。

1915年吉尔曼创作了《她乡》（Herland），这本书以寓言题材为主，来叙述女性乌托邦式的情结，说明三名男性误闯全是女性所组成的女儿国——她乡所发生的故事，这部小说同样是女性主义的典型作品，它试图扭转以男性为主的价值观。

吉尔曼一生共出版了18部作品，包括诗歌、散文、自传等，除了《黄色壁纸》以外，其他的重要作品包括：散文《妇女与经济》（Woman and Economics，1898）、《关于孩子》（Concerning Children，1900）、《人类作品》（Human Work，1904）和《男性世界》（The Man-Made World，1911）。但吉尔曼另一个最重要的成就是创办了月刊《先驱者》（1909—1916），并使该刊成为宣传进步社会思想的工具。因此《先驱者》被称为吉尔曼“个人的最高成就”。

1935年，吉尔曼得知自己患有癌症时，她以自杀结束了她纷纷扰扰的一生享年75岁在最后的留言中，她写道：“当一个人被明确告知死亡即将到来且不可避免，她有权选择简便易行的死亡方式，而不是在漫长的等待中痛苦地死去。”

代表作品

《黄色壁纸》是吉尔曼公认的代表作，小说以日记形式写成，以第一人称妻子的口吻，叙述其夏天避居一宅邸由产后休养到精神崩溃的过程。但这部作品和作者一起被埋没了50年，直到20世纪70年代妇女运动兴起，吉尔曼和《黄色壁纸》才被重新挖掘出来。由于《黄色壁纸》中精彩的心理和戏剧性描写，威廉姆，J.豪威尔斯在1920年称之为一部“让我们血液冻结”的小说。

文中的女主人公因患神经衰弱症而被丈夫带到乡村治疗，遵照医生的“休息疗法”，她被丈夫安置在大宅子的阁楼里要求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但她极力想告诉每个人，她非常希望去工作，去写作。她本来希望住在楼下的房间里但是在1890年，用弗吉尼亚•沃尔夫的话说，妇女是没有权利选择“一间自己的屋子”的，因此，她被迫接受阁楼上的房间。尽管这个房间宽大明亮而且通风，但窗户用横木封死了，墙里似乎还有某些东西在活动。

在某种程度上叙述者的房间反映了她在家庭中的地位。她被撇在楼上远离家庭活动她被安置在孩子的卧室和活动室正好反映了她在婚姻中孩子般的身份。这一房间和整栋宅子的关系也反映了她的精神状态她被封锁在大脑的“阁楼”里，与主要活动区域隔开。她希望写作，依靠神秘的无意识冲动通过与周围的人建立联系而保持活力但是阁楼囚禁使她遭到精神屠杀，使一切都成为不可能。

在孤独与疲劳中她开始注意房间的壁纸。那黄色的壁纸在日光照射下，壁纸上图案甚至还会变动开始呈现混乱的景象。她每天都盯着黄色壁纸瞧她幻想的情境愈清晰，她的精神状态就愈糟糕，对黄色壁纸着迷的程度也逐渐加深。在疯狂与清醒之中女主人公已经看到了妇女的处境。她想勒死壁纸后的妇女——因为这个妇女是社会的悲剧性产物当然也代表了女主人公自己——由此可以释放另一个妇女即隐藏在她身上的渴望自由的妇女。但唯一可行的方式是自杀，因此她只好发疯发疯是她唯一的自由。

《黄色壁纸》的结尾模棱两可令人费解因为女主人公最后的声音，既是胜利的欢呼又是恐怖的喊叫。“发疯”在故事中既有肯定意义又有否定意义：一方面发疯反叛现实挑战父权。女主人公置“暂时性的神经衰弱”这一诊断于不顾对发疯有自己的逻辑、理解和计划。发疯是一种超凡的精神健全和黄色壁纸共同构成了禁止的工作——写作。但是另一方面，“发疯”导致的必然结果是强度更大的药物治疗也许她将被送到丈夫提及的可怕的威尔•米歇尔医生那儿去治疗。男权统治只是暂时地投降，毕竟她的丈夫只是晕倒而不会死去他醒来后无疑会加强对她的控制。

在《黄色壁纸》中吉尔曼不露声色地设计了壁纸的象征意义，除了对它详尽的描写壁纸一直是一个神秘、不确定和视觉模糊的形象。19世纪的读者把女主人公当作一个悲惨的神经衰弱病例来看待，也有人认为女主人公的发疯是个人心理作用的结果；女权主义的阅读则强调妇女的社会和经济地位使女主人公陷入发疯的境地。因此黄色壁纸代表了叙述者自己的思想状态，她的无意识以及妇女因其社会经济的依附地位而沦为家庭奴隶的社会现实壁纸也就成为父权的象征。壁纸里的女人则代表发了疯的女主人公，她的无意识以及全体受压迫的妇女。从女性话语角度来分析，黄色壁纸还可以看作是女性写作和女性话语的象征壁纸后的女人则是那些获得了言说权利而存在的妇女。

《黄色壁纸》的女主人公竭尽全力与丈夫、兄弟、医生，甚至与女性伙伴（例如她丈夫的妹妹）与那个时代的社会和医学法规抗争，以保持自己的精神正常和个性独立，但是她势单力薄精疲力竭最终以疯狂为逃离父权之唯一方法。在整篇文章的治疗过程叙事当中，其实要强调的并不是休息治疗而是父权主义对于女性的压迫控诉读者可以在小说中看见一个充满潜力的女性在不被认同的过程当中被要求放弃阅读与写作甚至被剥夺了想象空间才导致叙事者移情至房里的黄色壁纸上。

《黄色壁纸》叙事简洁每段往往只有一至两句组成，表现出叙述者处于紧张发狂的精神状态。

文学影响

《黄色壁纸》在吉尔曼诸多作品中独树一帜，她的其他短篇小说和诗歌都不如这部作品的表达直接有力想象真实可信。故事开始时，女主人公曾用牙咬噬房间里那张钉死的床，这是她极为痛苦的被囚禁感的明证。妇女是囚徒、孩子或瘸子……这些形象充满了吉尔曼的小说。如果说这些形象表现了男性对女性的看法同时也是女性对自身的观点。

除了《黄色壁纸》的艺术成就，作为美国早期的女权主义作品之一该故事是少有的几部由19世纪的女性创作、直接揭示夫妻关系中性别政治的作品。在那个时代鲜有作家愿意涉及性别政治的话题，即使有也没有吉尔曼这样坦率。《黄色壁纸》的出版好比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人警告吉尔曼说这样的故事是“危险的东西”这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妇女应该呆在她该呆的地方除了保持沉默隐匿问题，什么也不用做。而对于那些认为作品描绘细致的人也只是从医学的角度把它当成最“详尽的早期精神错乱记录”。似乎没有人把精神错乱和主人公的性别角色联系起来也没有人去发掘小说暗示的19世纪男女性别关系问题。

在《黄色壁纸》中吉尔曼进一步阐述了她的经济观点：妇女对男‘性的长期经济依附（作为生活来源）在两性之间形成了错误的关系导致了两性之间有别于其他动物的夸大而有害的区别。由于男性主宰分配权，形成了一种扭曲的人际关系和地位，妇女由于在相当长的时期内对男性的经济依附已经过度性别化了。所以当她们能自己自足时，她们就会领导人类回归到简朴的生活和简单的人际关系中去。“不是性别关系而是两性的经济关系搅乱了人类生活。”新的秩序就是建立“一种整个世界渴望已久但未实现的两性联合”。在书中的一些章节里，作者给出了改进生活的详细建议包括取消私人厨房。在她的其他散文作品中吉尔曼建议妇女应该外出工作，为社会和自己充分发挥聪明才智。她提出取消家庭中煮饭、洗衣、带孩子之类的事务而在社区里由专业人员从事这类家务。

吉尔曼关于女性和经济的一些观点其灵感来自于她对达尔文进化论和莱斯特•富兰克•沃德作品的研读。从对动物和人类的行为类比，吉尔曼认为人类是动物世界的一部分。事实上她的所有论点都是建立在生物进化论的基础之上妇女的新角色是社会进化的自然结果。沃德认为：妇女即种族只有妇女被提升了整个种族才会提升。“真正的科学教导我们妇女地位的提高是人类进步的唯一正确道路。”她认为妇女在社会中的从属地位，特别是在经济上对男性的依附，不是因为其生物学上的低人一等，而是文化强制的结果。在有关两性之间是否存在基本的能力差异的问题上，吉尔曼并没有提出新的观点。但是，正如卡尔N德格勒所说：“在那个时代，没有人像她那样对这一问题给予如此敏锐的关注和如此清晰有力的表述。”

随着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战后美国社会的变化，吉尔曼的经济理论显得不再激进受到的关注也越来越少。但是随着妇女社会地位的提高，她的社会研究非传统的家务和孩子管理方式得到了社会的认可。很多现代女权主义散文作品都反映了吉尔曼思想的影响读者们也重新发现了吉尔曼思想中许多与当代社会问题相关的理论。

（焦静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