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教区的孩子》The Municipality Chhild

作者简介

玛丽•冯•埃布纳一埃申巴赫男爵夫人（Marie Von Ebner-eschenbach，1830 —1916）被誉为奥地利文学史上用德语写作的最杰出的女作家。奥地利著名历史学家埃里希•策尔那在其著作《奥地利史》中宣称：“本时期（19世纪中期至20世纪初期）最主要的女作家无疑是玛丽•冯•埃布纳一埃申巴赫……她的作品语言完美，叙事有力有明显的社会感这保证她在奥地利文学中永远享有杰出的地位。”

玛丽•冯•埃布纳一埃申巴赫出生于捷克摩拉维亚克雷姆西尔附近的茨迪斯拉维庄园其父杜布斯基男爵是维也纳宫廷的侍从官，出身贵族的母亲在生下埃布纳后不久便逝世。埃布纳10岁时父亲娶了一位富于文学鉴赏力的妻子是她培养并挖掘了埃布纳身上潜在的文学特质和创作才能。11岁时，埃布纳便开始阅读席勒的剧作并为之痴迷，后来又进一步接触了19世纪初奥地利著名剧作家格里尔帕策及赖德蒙的作品并且深受前者的古典主义和后者的批判现实主义创作方法的影响，立志要当一名伟大的作家。

1848年18岁的玛丽•冯小姐同贵族出身时任军校教授兼工程师的莫里茨•冯•埃布纳一埃申巴赫男爵成婚。男爵是她的表兄才华出众，后来一直做到陆军副元帅并当选为皇家科学院院士。丈夫对她的文学创作活动非常支持夫妇俩相敬如宾，共同生活了50年。1898年，玛丽•冯•埃布纳一埃申巴赫女士荣获奥地利文学界最高荣誉“文学艺术十字勋章”。在她72岁诞辰之际又荣获维也纳大学授予的荣誉博士。1916年，这位卓越的女作家在维也纳逝世葬于故乡茨迪拉斯维的家族墓地。

玛丽•冯•埃布纳一埃申巴赫自幼酷爱文学自1860年发表第一部剧作《苏格兰的玛丽亚•斯图尔特》（Mariastuart inschottland）起直至逝世前一年发表最后一部短篇小说集在文坛辛勤耕耘50多个春秋可谓硕果累累，著作等身。作家身后出版于1928年的文集多至12卷在德奥诸国及英美都产生了广泛的影响。1986年，著名文学翻译家赫尔加•哈里曼（Helga H. Harriman）将女作家的7部中长篇小说整理、翻译成英文《七故事》（Sevenstories）出版在英语文学界又一次激起了对这位19世纪女作家的研究热潮。

作家毕生的创作道路并非一帆风顺从处女作《苏格兰的玛丽亚•斯图尔特》开始，无论是1861年发表的喜剧《紫罗兰》（Die Veilchen）还是1867年发表的悲剧《玛丽•罗兰》（Marie Roland），所有这些诗和剧作都未引起广泛的瞩目。只有1888年创作的独幕喜剧《没有爱情》（Ohne Liebe）冲破了重重阻碍在“自由舞台”成功上演。其时，作者已凭借小说《乡村教区的孩子》（The Municipality Child，1887）而享誉文坛了。

玛丽•冯的小说创作是在她43岁时才开始的，据说是受了俄罗斯著名作家屠格涅夫的影响。1876年发表的中篇小说《博彻娜》（Bozena）塑造了一个勤劳善良不乏正义感的劳动妇女形象：中篇《格珊佩兰男爵一家》（Die Freiherren von Gemperlein，1880）则被誉为奥地利批评讽刺作品的杰出代表。在其他的作品如《乡村与宫廷故事》（Dorf-undschloβgeschichten 1883）和长篇小说《罪不可赎》（Unsuhnbart，1890）中，显示了女作家对普通下层民众生活的关注与同情，及对贵族专制残酷的丑恶本性的痛恨与抨击。身为贵族的女作家能够站在下层人民一边毅然决然地向着她本阶级的阵营反戈一击，这种勇气无疑是值得钦佩而仰慕的。

代表作品

《乡村教区的孩子》是最能体现女作家创作思想和精神的长篇小说。故事发生在玛丽•冯的故乡摩拉维亚一个名为库诺维茨的教区村，制砖工马丁•霍卢普夫妇及两个孩子——13岁的男孩帕维尔和10岁的女孩米娜达从外地迁居来此。马丁整日游手好闲，常常酗酒而家庭生计全靠他妻子和儿子维持他们不分昼夜地苦干，这就引起了教区神甫的反感；当神甫赶来制止这一种“渎神”的举动时与醉醺醺的马丁发生争斗。几天以后，神甫被谋杀，逃跑中的马丁夫妇被抓获而送上了法庭。庭审时马丁的妻子坚决不肯为自己辩护，被判处10年监禁马丁本人则被执行死刑。两个孩子被乡里收养。乡长将男孩送到牧羊人维吉尔家里寄养，女孩则由当地著名的慈善家男爵夫人收养。

维吉尔夫妇将帕维尔当童工使唤，他们的女儿文丝卡是个爱慕虚荣、诡计多端的女孩子，正和乡长家的儿子彼得打得火热，时常威逼帕维尔为她卖力。帕维尔在当地学校遇见了善良的教师哈布雷希。在他坚持上了7天学以后送给他一双新靴子作奖励。夜里这件珍贵的礼物却被文丝卡偷走帕维尔的满心希望立刻被浇灭，在维吉尔一家的唆使之下，他很快走上了偷窃、斗殴、无恶不作的邪路闹得乡里鸡犬不宁众人对他深恶痛绝，又恨又怕。

文丝卡让帕维尔去偷男爵夫人家孔雀身上的羽毛，帕维尔为她偷回羽毛，自己却被送到男爵夫人那里接受惩罚。由于教师哈布雷希从中调解免除了对他的惩罚并允诺只要他改邪归正还让他去修道院探望已被男爵夫人送去作“圣徒”的米娜达。在修道院门口，苦苦哀求的帕维尔终于和久别的妹妹会面。临别时米娜达拿出积攒的私房钱交给哥哥，让他回去攒钱买地盖房，等待母亲释放后一家人的团聚。

帕维尔决意重新做人每天外出伐木打工，晚上则跟着教师识字读书。可维吉尔夫妇却让帕维尔再次堕落。乡长生病维吉尔的老婆让帕维尔带着她自制的药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送到乡长家乡长服药后不久便死去。帕维尔作为投毒嫌疑犯被押往法庭，一路上被众人嘲骂，但他坚守着对文丝卡的承诺没有说出真相。尸体解剖的结果却证明乡长是病死的，与所服药物无关。帕维尔才无罪释放。可此后众人却越发离他远远地。他用攒下的钱买了地皮和木料自制土砖准备盖房。老维吉尔幡然醒悟自愿帮助帕维尔看守房屋。文丝卡与彼得在乡长死后不久成婚，可吝啬的女婿却让文丝卡的生活很不如意。

不久传来了教师即将调离此地的消息临行前他与帕维尔进行了一番长谈勉励他忘掉过去的一切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乡民，等待母亲获释归来。教师离去后，帕维尔更加努力地干活，乡民们对他的印象也渐渐地有所改变。男爵夫人一次偶然经过村头看到了帕维尔盖的新房心里开始对自强不息走上正道的帕维尔产生了同情和怜悯。

帕维尔征得男爵夫人的同意，再一次去修道院见到面容憔悴的米娜达想带她回家。米娜达却说她的身体已奉献给耶酥基督让帕维尔安心回家等待母亲归来，她每天都在上帝面前为他们的平安幸福而祈祷。从修道院回来，帕维尔请示男爵夫人减轻米娜达在修道院繁重的劳务活，男爵夫人虽然对米娜达充满慈爱却不便干涉修道院事务。但她决定在遗嘱中将挨着帕维尔住处的一块多达三公顷的田地赠予帕维尔。

教师在去维也纳的途中与帕维尔又进行了一次长谈，并将一些书籍赠给他，教导他要培养正直无私的品行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赢得人们的尊敬。在他的鼓励帮助下帕维尔凭自己的才干和努力彻底消除了人们对他的偏见成了乡里深孚众望的头面人物。

不久，米娜达去世帕维尔哀痛欲绝，同样爱怜米娜达的男爵夫人也哀痛气绝。帕维尔回到家中，与获释的母亲团聚帕维尔终于知道母亲是无辜的她所以不为自己辩护是因为她在结婚的圣坛旁起誓，对她的丈夫永远恭顺和忠诚。满怀对母亲的敬意，帕维尔跪下来请求母亲与他住在一起并将用自己的全部力量补偿她所忍受的一切痛苦。

长篇小说《乡村教区的孩子》以其鲜明的主题思想和纯真细腻的感情刻画赢得了好评并成为奥地利文学史上的经典作品。享有国际声誉的瑞士著名的文豪戈特弗里德•凯勒对此书的评价相当高，德国著名的文学评论家保尔•弗里德兰德尔更称赞玛丽•冯•埃布纳一埃申巴赫是“一位冲破贵族藩篱，生活中充满人道主义精神的女作家”。

一开始女作家对主人公帕维尔就充满了同情之心。这个13岁的男孩由于父亲酗酒成性而过早地挑起了家庭的重担，可父亲的死刑和母亲的入狱却让他陷入了无依无靠境地。他渐渐沾染种种恶习。可是作者却没有让他在罪恶的歧途上越走越远，由于善良的教师，古板而不乏善心的男爵夫人特别是纯洁的妹妹米娜达的感染和鼓励，凭着他坚强的自制力和坚忍不拔的奋斗精神他终于克服了周围的恶劣环境弃恶从善，赢得了乡民们的尊敬。这样的人生历程和结局显然是作家对所谓“环境决定论”、“血统论”之类世俗偏见的有力反驳与挑战。在这里，作家宣扬的是人人生而平等的思想。

玛丽•冯在1905年出版的自传《我的童年时代》（Meine Kinderjahre）里说，她自小对领主向农民强制收租及虐待雇工等现象深为不满。后来受到同是出身贵族家庭、却坚决反对农奴制的屠格涅夫的巨大影响，更促使她将目光从狭隘的戏剧舞台中走出来开始描写贵族生活的腐朽没落和他们的骄奢淫逸，猛烈抨击这种极度的社会不公正现象。从这个意义上说，不少评论家将她归为批判现实主义一派是有一定道理的。

然而，玛丽•冯的这一种批判现实主义又并不完全等同于巴尔扎克、狄更斯的那一种现实主义而是一种富于浪漫主义色彩的“诗性”的现实主义。体现在小说《乡村教区的孩子》中，几乎所有一开始出现的反派人物，如劣迹斑斑的牧羊人维吉尔爱慕虚荣、心胸狭隘的文丝卡严酷古板的男爵夫人，最终都为帕维尔正直无私的行为而感化，纷纷给予他帮助和慰藉；甚至牧羊人之妻贪婪阴险的维吉洛娃，最后也表示了悔恨之意。这里虽然不免乌托邦的幻想和说教之嫌但也是女作家竭力要求改变社会现状彻底消除社会不公现象的善良意愿。

整部小说风格凝练，文字简洁，感情真挚感人至深。如同一切伟大的文学作品一样，作者对人类处境的深切关怀和同情使得这一部作品可以跨越时空界限成为名垂青史的不朽杰作。也使得这位“不仅记述和描写”生活中发生的一切“而且也想通过自己的著作对社会状况产生广泛影响”的女作家在奥地利文学史及世界文学史上“永远享有杰出的地位”。

（杨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