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巧姑娘》Thfe Clever Woman of the Family

作者简介

夏绿蒂•扬（Charlotte Yonge，1823—1901），出生于英格兰汉普郡奥特本一个富裕的教会家庭。父亲曾是一名英国军官，教她学习数学、拉丁文、法语、西班牙语、德语、意大利语、希腊语和绘画。尽管家教甚严，扬的童年生活非常幸福。她生性羞涩只喜欢和家人在一起，很少离开家乡。奥特本环境优美给了扬无穷的创作灵感她15岁时就开始发表作品，一生共出版250部作品。创作之余，扬每天都在乡村学校教书或忙于看望周边地区的穷人和病人。她终生未嫁，将一生奉献给了写作和慈善事业。

扬写作范围颇广包括长篇小说、传记、历史、短篇小说、回忆录和宗教教义无一不精。她为孩子们撰写的历史读物风行一时后人很少能及。此外，她还独自创办了一本少女杂志《每月杂谈》（The Monthly Packet）持续40年之久她的许多佳作就连载在杂志上。扬的创作生涯离不开约翰•吉普尔和她父亲他们不仅给扬灌输了浓重的基督教义，影响了她的写作题材和风格，更是她作品的第一读者和评判者。

自1853年起的10年间是夏绿蒂•扬的创作顶峰时期。1853年扬发表了她最著名的小说《莱德克里夫庄园的继承人》（The Heir of Redclyffe），这部小说通过两兄弟迥然不同的人生态度，描写了善恶之争生动展现了扬所处年代的生活习俗、礼节、着装习惯和家庭生活状况。扬创作的其他小说还包括《心头牵挂》（Heartsease，1854）、《雏菊花环》（The Daisy Chain，1856）、《希望与恐惧》（Hopes and Fears，1860）、《考验》（TheTrial，1864）、《家里的巧姑娘》（The Clever Woman of the Family，1865）、《家族之栋梁》（ThePillars of the House，1873）和《两个贫穷的公主》（Two Penniless Princesses，1891）等。

扬长于描写家庭生活她作品中的主人公往往出身于中上阶层，恪守节操受过良好的教育，笃信宗教。扬的作品真实纪录了牛津运动（其理想是恢复17世纪末的高教会派）对人们生活的影响，倡导基督教的伦理道德标准帮助扩大了该运动的影响。她的作品还有一定的文献价值，读者可从中了解到19世纪中叶的家庭和社区生活风貌。夏绿蒂•扬于1901年去世葬于奥特本公墓。

代表作品

《家里的巧姑娘》是扬的代表作之一记述了女主人公雷切尔由“社会改革家”转变为贤妻良母的历程。故事发生在19世纪60年代英国的一个海边小镇埃文茅斯。当时英国处于维多利亚中期，刚刚平息了印度暴动事件。雷切尔•柯蒂斯是镇上的“巧姑娘”。她聪明过人但又刚愎自用试图扮演一个社会改革家的角色。在这个闭塞的小镇25年来她智者的地位无可动摇家人和邻居们对她既敬佩又畏惧。但是，雷切尔的表姐——温柔的范妮•谭普尔到来后她的地位第一次发生了动摇。

刚刚失去丈夫的范妮带来七个孩子雷切尔自告奋勇地要求当他们的家庭教师，可这些孩子并不接受她的管束，在和这些“傲慢无礼”的孩子的较量中雷切尔逐渐认识到自身的缺陷。更可笑的是，雷切尔对曾经担任谭普尔将军的助手、深得孩子们信任的科林•基斯上校无端猜疑后来又对将军的另一随从阿利克也同样不信任却轻易受阿利克狡猾的妹妹蓓茜的怂恿，信任偶然认识的马多克。他鼓动她设立一所学校将她的社会改革由理论上升为实践，结果却是一败涂地。在阿利克和叔叔克莱尔先生帮助下，雷切尔放弃了“理想”，和阿利克结婚并生下一女成了一个幸福的家庭主妇。

雷切尔的“改革”过程中穿插着科林•基斯上校和厄米尼•威廉姆斯之间曲折的爱情故事。厄米尼在一场大火中受重伤落下终身残疾辗转来到埃文茅斯，靠妹妹艾莉森做家庭女教师维持生活；而基斯上校远赴印度战场参加平息印度暴动事件的战争。这对恋人失去联络12年后，意外在埃文茅斯相逢历尽艰难后终成眷属。

这部小说文笔轻松、幽默，对白简练，人物刻画尤为细腻可读性很强。扬擅长刻画人物形象，她笔下的人物亲切自然，宛如近邻，这可能得益于扬对家庭生活和亲族关系有着独到的观察。《家里的巧姑娘》中的人物也同属于一个大家庭，个个性格鲜明，特别是三个女性形象——雷切尔、厄米尼和蓓茜有着各自的聪明之处。从小说的开始部分看雷切尔似乎是标题中的巧姑娘。她有理想、有抱负，认为妇女不该局限于家庭还应该在社会生活中占有一席之地。但她办学的社会理想最终给孩子们带来的是更大的悲剧。厄米尼是小说中的理想化人物集人性一切美好品质于一身。她身患残疾，但她微笑着面对命运的打击，她感激爱情给她带来的甜蜜回忆不愿意因为自己让恋人对婚姻有一丝一毫的遗憾。而蓓茜有着很强的外形魅力，但她又是邪恶的化身，聪明、自私而狡猾，是厄米尼和雷切尔的衬托。

随着小说的深入读者比雷切尔更早认识到第二女主人公厄米尼才是扬所称颂的真正的巧姑娘。这个来自英国上层社会的女性集处女、妻子和养母等多重身份于一体没有沾染上贵族社会的坏习气，也没有因为生活所迫而自降身份符合扬所提倡的温驯的女性形象。男性人物在小说中处于次要地位但他们的作用丝毫不可忽视。书中的理想化男性形象是基斯上校和阿利克。基斯上校对爱情忠贞不渝，是谭普尔将军最为信任的助手、将军孩子的“监护人”，又是小亚历山大的养父胜任男性所能承担的所有角色：阿利克宽容大度，在雷切尔最无助的时候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是扬为雷切尔设计的保护神。

扬在小说中刻画的人物形象贴近生活，被读者广为认可但她对小说某些情节的处理则似欠考虑。《家里的巧姑娘》里有一个广为争议的情节：蓓茜绊倒在槌球铁环上，产下一个健康的男婴，自己却送了命。蓓茜似乎罪有应得，她自私、狡猾，生活不检点而且由于她的疏于照料，基斯男爵撒手人寰。然而，扬安排蓓茜突然去世并不仅仅因为她品性恶劣蓓茜的死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只有在她消失后大家才能皆大欢喜所有的矛盾才能迎刃而解。小亚历山大一出生便无父无母雷切尔因而有了赎罪的机会暂时承担起抚养婴儿的义务母性意识得以萌发。厄米尼亦从这个偶发事件获益：因为没有生育能力，她一直不愿嫁给基斯上校。蓓茜的死给基斯家族留下了香火，“圆满”地弥补了这一缺憾厄米尼终于可以放心地和基斯上校成婚。为了小说主要人物的道德发展需要，蓓茜只能死。但扬如此安排情节过于突兀，令人质疑。即便是女主人公雷切尔在小说中也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雷切尔在小说中受尽折磨几尽疯狂，尽管最后终成正果但她的转变又过于突然，似乎她先前所受的苦全然不值得。可见扬在设计故事情节方面仍欠火候，也削弱了小说的美学价值。

文学影响

《家里的巧姑娘》是扬最为保守的小说之一宣扬了高教会派的道德伦理标准，表现了男权至上的思想。19世纪60年代早期，英国女性的人数大大超过男性，不是每个女性都能找到如意郎君，实现传统的女性角色，因而引发了一场关于妇女地位与作用的大讨论。当时不少英国女性已经开始具有朦胧的自我意识，希望能实现自己的社会理想。《家里的巧姑娘》也表现和反映了这种朦胧意识。

早期的雷切尔认定自己肩负使命她认为妇女除了选择婚姻之路外，也可以投身于社会生活中。刚刚嫁给阿利克时她非常不甘心，觉得那是一种沉沦。可惜的是这种意识很快便屈服于社会压力了，雷切尔心悦诚服地过上了相夫教子的生活。生活在维多利亚时期的扬本身就是女性被严父和家教压抑的典型深受男性是一家之主观念的影响，她作品中的女性角色虽然在温婉贤良的背后也隐约闪烁着女权主义思想，但往往只能扮演传统的角色。小说中，雷切尔的“使命”屡遭打击。她最初想充当表姐范妮的保护者这个“男性”角色但最终发现她所适合的角色是充当阿利克的妻子和女儿尤纳的保护者。她在追求理想的过程中可谓出尽洋相她自以为是地向厄米尼讲授如何写作不料对方是一个职业作家；她向阿利克讲授战场上的英雄行为，不想他正是故事中的主人公。她对洛夫迪的死深感自责，在对马多克的审判后更是无地自容，一度失去了归属感。在阿利克和他叔叔克莱尔的帮助下才重新找回了“自我”。她不再自以为是，开始相信丈夫相信上帝接受了女性应该信任男人的智慧女性发挥作用的地方是家庭的思想，而这正是维多利亚时期占统治地位的思想。在这部”道德寓言中，扬无情地打击了雷切尔的社会理想将她改造成具有传统意识的女性。她让她的改革失败再通过小亚历山大和尤纳让洛夫迪早逝的生命得以延续以驱除雷切尔心中的阴影并给她一个赎罪的机会。

此外，扬还在书中不遗余力地宣扬家庭教育和监护的作用。厄米尼是扬向雷切尔和读者所竭力推崇的理想女性典型她近乎完美和雷切尔完全不同，可为了宣扬男性在家庭中的地位和教化的作用扬却能找出她俩的共同点。基斯上校抱怨雷切尔是过去的厄米尼的翻版，而厄米尼也表示同意“若没有爸爸和哥哥，我会和雷切尔一模一样”。尽管小尤纳聪明异常正如当年的蓓茜和雷切尔，但有了“父亲”和“哥哥”的监护雷切尔相信这个聪明、早熟的“小女巫”定会走上正轨。洛夫迪出事后，阿利克没有责怪雷切尔而是责怪自己；他还为自己作为兄长，却没有管教好蓓茜而自责，因为他潜意识里认为男性应该承担起照顾和监护女性的角色而这正是扬所大力倡导的。扬并没有否认人的善恶天性的作用但是她更强调家庭教育在调养人的性情方面的作用。

《家里的巧姑娘》说教色彩浓重，曾经受到女权主义者的猛烈抨击。但作为一名生活在维多利亚时期的女性扬生活在局限的圈子内深受家庭浓厚宗教氛围的影响，这部小说无可避免地会沾上说教色彩。尽管如此小说丰满的人物形象和简练的对话仍然为扬赢得了众多的少女读者，得到了当时的名作家如丁尼生、金斯莱和罗塞蒂的赞许。20世纪以来随着妇女研究和妇女文学的兴起，扬的作品再次受到关注。人们不再完全以批评的目光看待这部作品不少妇女文学研究者开始将目光投向作品中透露出来的女性意识，重新审视这部作品。

（曹洪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