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10 运筹帷幄

10 运筹帷幄

前面说道:“桃桃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她没想到探长的工作做得这样细,这样绝。”探长到底做了什么让桃桃这样惊叹?

原来在“钓鱼行动”开始前,陈潜飞就跟老朋友“中国北京达飞中俄贸易有限公司”中方总经理唐尔刚进行了沟通,要借他的名字和他的公司的招牌一用,因为是为了打假破案,唐尔刚当然不会拒绝,并且还做了相应的安排。陈潜飞盼着光头司令能去调查,这一调查,更为“钓鱼行动”增添了信任度,香香的大大的鱼饵把光头司令钓得更牢更实了。

光头司令对那头制假黑窝的地点极端保密,除了他和他的老婆之外,谁也不知道,连他最信任的军师“肿眼泡”也不知道。

为什么他要如此讳莫如深?这是上面总供货黑窝定下的制度:单线联系,各把一摊。把全国分成几大片,各片有一个总代理人对总供货黑窝负责,各片总代理人再在自己的辖区内,分成若干小片,这些若干小片再各找出批发代理人,这些批发代理人直接向大片总代理人负责。从这项严密的制度中,我们不难看出:如果不打开“小尖脑袋”的缺口,就无法找到他的上线光头司令;如果不打开光头司令的缺口,也就无法直接找到他的上线总供货黑窝了!

在和玛格丽特谈判时,这个光头司令为什么会同意带他们去那头的制假黑窝取货呢?难道他不怕这个叫娜塔莎的俄方总经理挖了他的“地沟”,这一把买卖跟他做了,下一把人家就不找他了?光头司令当然知道这一点。不过在谈判前他跟那头通了电话,那头急需打通俄罗斯的批发渠道,生怕这笔买卖跑了。那头答应他这事过后让他在那头设立办事处,只要是东北地区和俄罗斯的主顾,不管找谁,统统由他这个办事处办理。有了这个底,光头司令才敢接受了这个俄罗斯娜塔莎总经理的要求。回到新阳本部,刘士旭交给探长一个号码,说是刚才光头司令和那头主儿联系的绝密电话号码。

“你怎么知道的?”玛格丽特惊奇地问,“是那个光头告诉你的吗?”

刘士旭摇了摇头。

“是你偷看了他的电话本子?”玛格丽特又问。

刘士旭微笑着又摇了摇头。

“你有特异功能?”

刘士旭仍旧笑着摇头。

“我不相信!”玛格丽特好奇地非要打破砂锅璺(问)到底地追问不已,“你一定是看了他的电话本子!”

“No! No!”陈潜飞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笑着说,“怎么说呢?反正是不管他怎么跟你说你都是不会相信的。这样吧,玛格丽特小姐,让刘士旭站在门外,你在这儿拨电话,看他能不能知道你拨的号码?”

“No!那是不可能的!”玛格丽特说。

陈潜飞和刘士旭一块走到门外,屋门只留出一条缝,然后说:“你拨号吧!拨什么号码都行!”

放电话的桌子离门有七八米远,玛格丽特一连拨了十一二个号码。

门开了,探长和刘士旭走进来,刘士旭把刚才记下号码的纸条递到她的手里。

陈潜飞和刘士旭肩搭肩微笑地看着她。

玛格丽特看了看纸上的号码,惊得舌头在嘴里打转,死死地盯着他俩。

“我的上帝啊!”她惊叫一声,“你是怎么猜到我这么多号码的?”

“不是猜,是看!”陈潜飞说,“是看你手指在电话键盘上的移动,感觉出来的!”

她信服了。

光头司令让“肿眼泡”往北京去电话,调查“中国北京达飞中俄贸易有限公司”的真伪。现在陈潜飞有了光头司令和那头主儿联系的绝密电话号码,也在调查这个主儿的姓名地址。

通过协作关系,陈潜飞很快查清这是E市松树岭镇茅草沟一个绰号叫“黑瞎子”的家庭电话。

这个协作关系还告诉他:茅草沟原来只是一个有十多户农民的穷山沟,五年前黑瞎子领着一些人进驻这里,很快发展成E市松树岭镇远近闻名的制假黑窝点。这个协作关系还警告他说:不要轻率行动,这里进来容易,出去可不那么容易了。一再提醒他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看来问题十分严重,陈潜飞立即向邓局长、孙局长和杨副院长做了汇报,得到了这三方面组成的联合打假打黑领导小组的支持。

他们决定派出包括杨副院长在内的打假队伍,并共同制定了远伐茅草沟、抓捕黑瞎子的行动方案。

按照行动计划,陈潜飞带领玛格丽特和他这个私人侦探事务所的部分探员,并会同包括杨副院长在内的四名检察官、两名工商干部先行一步到E市,刘士旭和大胖通知海柳的光头司令到新阳,然后陪同他次日到达E市。

刘士旭计划想在海柳“钓鱼行动”之后赶去G市看看涓子,现在任务紧急,只好作罢,等到了E市再给她去电话吧,也免得她成天提心吊胆。

这个行动计划却兴奋了玛格丽特,她现在又可以和探长陈潜飞在一起了。于是,她匆匆赶回公司,向中方总经理张文渔交代了工作,马上赶回本部,跟陈潜飞一行人等乘上了去E市的特快列车。

这趟特快列车离站之后,另一列特快列车正风驰电掣地向新阳驶来。

车厢中部坐着光头司令和“肿眼泡”。

今天新阳方面来了电话:让他速来新阳,他们要马上正式取货。

一听正式取货,光头司令哪能不去?他让军师“肿眼泡”跟着他,一块跳上了这列开向新阳的特快列车。

作为东北地区铁路枢纽的新阳车站,每天旅客吞吐量高达近百万人次,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光头司令和“肿眼泡”在地下通道里不能自己,随着往外拥挤的人群随波逐流。虽然已是午夜,地下通道仍然明亮如昼。各式各样的霓虹灯,争相斗艳;各式各样的广告灯箱,令人眼花缭乱。虽然挤些、累些,但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那位漂亮的外国女人,光头司令顿时来了精神。

出了出站口,光头司令的心就凉了半截:那个漂亮的外国娘们儿不在,只有刘士旭和一个胖子站在那儿接站。

“你们的俄方总经理呢?”光头司令一见刘士旭劈头就问。

刘士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笑着把大胖介绍给了他们,接着又向大胖介绍了光头司令和“肿眼泡”,然后非常客气地陪他俩住进了铁路大厦宾馆。

光头司令一直阴沉着脸。

“兄弟,”他瓮声瓮气地说,“怎么回事?怎么就你两个人?你们的俄方总经理呢?不见她我向谁交货?”

“啊,刚才在车站我没告诉你,那里人多说话不方便。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我们的俄方总经理娜塔莎小姐和中方总经理唐尔刚先生在E市等着二位。昨天特派小弟和这位兄弟在这里恭候,负责把二位接送到那里会合。”刘士旭说。

光头司令没话了,他拉了拉“肿眼泡”走进自己的房间。

漆黑的夜晚,像是浸透过的墨汁。热得烫人的风,吹过喧嚣的车站广场,吹过站台上焦灼不安地等车的旅客,又吹进这座巍峨的铁路大厦。它轻轻地掀开塑钢窗上的白色纱帘,窥觑着屋里的一切。

大胖半躺在床上睡觉,刘士旭却焦灼不安地在窗前踱来踱去。

他觉得肩膀上的分量越来越重了。从光头司令和“肿眼泡”不满和无奈的表情看,要把这两位安全地送到E市也不是件易事,稍有不慎,引起怀疑,就会前功尽弃。大胖这个家伙,怎么像没事一样睡得着呢?现在离开车还有一个多小时了,但愿在这一个多小时里不要出事。

房门猛地被撞开了。大胖反应机敏,刷地从床上跳下来:“谁?”“是我!”光头司令嘟囔着猪肝脸,闷里闷气地一屁股坐在大胖的床上。

像子弹猛然射进心里,刘士旭头一个强烈的反应是:坏了,要出事!

“大哥,怎么了?”刘士旭问。

随后跟进来的“肿眼泡”脸拉得挺长。他白了大胖和刘士旭一眼,说:“二位兄弟,你们见多识广,不过也不能当土老冒儿唬我们啊!”

大胖一怔:“这,这话怎讲?我们咋唬你们啦?”

刘士旭吓了一跳:“兄弟年轻,有什么话请明说。”

“肿眼泡”白了他一眼,说:“你们这儿,我俩算是信着了。但是,我们做买卖的也不能不防着点。按原先讲好了的,五万元定金现在总该给我们了吧?不然你们到了地点,一甩袖子说不要了,我们有什么办法?再说,你们老板还不知道咋厉害呢,我们也不敢起刺,这不明摆着吃亏吗?”

刘士旭一听,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刘士旭大声地笑着说:“噢,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为的是那五万块钱啊!说实在的,五万也不是什么大数目,但是我们公司的俄方总经理和中方总经理因为在E市还有别的业务,先走了一步。钱都在他们那儿,只留下几千块旅差费,明天就到E市了,到那里给你总不算迟吧?”

光头司令和“肿眼泡”虽然不大满意,但也只能这样了。

终算躲过了这一关,刘士旭惊出了一身冷汗。

凌晨四点二十分,刘士旭和大胖终于把光头司令和“肿眼泡”带上了车,在靠近车厢堵头的车座坐下。四点四十五分,列车缓缓启动,向E市驶去。现在,刘士旭和大胖暗暗地松了口气,请君入瓮——你两位就等着束手就擒吧!

然而,就在列车驶出一个小时后,光头司令和“肿眼泡”差点变卦跳车!

怎么回事?完全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惹的祸。

那个小女孩靠着窗口,她外面是她妈妈,她妈妈紧靠着刘士旭,在他们的对面则坐着光头司令、“肿眼泡”和大胖。

也许是小女孩的妈妈长得漂亮,又把对面坐的光头司令的眼光定住了。

光头司令一动不动地死盯着这小女孩的妈妈,直盯得人家心里发毛。为了躲避这两束讨厌的目光,她和小女儿换了个位置,侧身向外,两眼茫茫然地看着黑漆漆的窗外。

不识相的光头司令竟然也和“肿眼泡”换了个位置,两只眼睛仍旧死死地盯着小女孩的妈妈。

“肿眼泡”似乎看不过去了,暗暗地用胳膊捅了他一下。

光头司令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你少管闲事,又把目光继续贪婪地射向小女孩的妈妈。

小女孩看上去不过七八岁,很可爱也很聪明。她轻轻地扯了扯刘士旭的衣袖,附在他的耳边悄悄说:“叔叔,你是警察吗?”

“不是不是!”刘士旭吃了一惊,“叔叔怎么会是警察呢?”

“是,是,你肯定是!火车上有坏人你抓不抓?”小女孩认真地说。

“火车上哪儿来的坏人?”刘士旭敷衍地说。他并没有发现光头司令死死盯着这小女孩妈妈的目光,也不知道这小女孩所指的坏人是谁,但他害怕小女孩把他当成警察会吓跑光头司令和“肿眼泡”,那可就把什么都砸了。

“就是他!警察叔叔,他是坏人!”小女孩竟然大声叫喊起来。这下子,不仅吓了刘士旭一跳,也把光头司令、“肿眼泡”、大胖和女人都吓得差点跳起来。

周围的旅客刷地把目光都集中到这两排座位上。

这位妈妈一把捂住女儿的嘴:“不许胡说!”

小女孩不服气地从妈妈怀里挣脱开:“是他是他,他是坏人,他老盯着妈妈看!警察叔叔,他是坏人!”

“胡说八道!”光头司令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气哼哼地朝车厢外走去。

“肿眼泡”跟着也往外走去。

刘士旭傻眼了,怎么办?他朝大胖会了一下眼神,站起身来。

“同志,小孩子家不懂事,你甭见怪!”小女孩的妈妈红着脸解释说。

“警察叔叔,那个光头真是个大坏蛋!”小女孩倔强地说。

刘士旭无奈地拍拍小女孩的脑袋,苦笑了一下,和大胖朝光头司令走的方向追去。

光头司令此时正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

光头司令倒不是因为小女孩说他是坏蛋而生气,恰恰是“警察叔叔”引起了他的疑心。哎呀,此人要真是警察,我们这不是自个往枪口上撞吗?

“肿眼泡”沉吟一会儿:“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就凭小孩子一句话,你就当真了?”

“小孩子嘴里吐真言嘛!”光头司令执拗地说。

“大哥,听兄弟一句话:他就真是警察,咱们身上也没带什么违禁的东西,他也拿咱俩没法。咱们到地方实看,要是真的,咱们就成交这笔买卖;如果是假的,咱们就一推六二五!怎么样?”

光头司令正犹豫间,刘士旭和大胖赶到面前。

“大哥,上这儿歇着啦?”刘士旭说。

“车厢里闷得很,上这儿抽支烟!”“肿眼泡”周旋地说。

“我看,是不是大哥让那小丫头给说不好意思了?”刘士旭打趣地说。

“你——”光头司令立时脸色涨得像猪肝一样,“我是什么人?还在乎小孩崽子一两句话?”

“其实,”大胖笑着说,“那女人没什么姿色,想不到大哥这样着迷。”

刘士旭跟着打趣:“要是这样的条件,到了E市后,兄弟不是吹牛,我准给大哥找个更好的。怎么样?”

一听说到了E市有个“更好的”在等着他,光头司令的脸色立刻放了晴:“小兄弟,你不是糊弄大哥吧?”

“你去打听打听,兄弟什么时候糊弄过人?你看的那个女人兄弟我也看了,实话实说,这个女人未必是那样的招人,虽然还真年轻,长得也端正,但眉眼一般,脸也稍稍长了一点,鼻梁扁平,皮肤略显黑了一些。胸部也并不丰满,并不具有诱人的性感。我说得对不,大哥?”

刘士旭这一番话,把光头司令打动了:对呀,甭看他文质彬彬,骨子里还不是和我们一样?不像警察,对,不像警察!刚才那小丫头也是让他的外表给唬了。

这一高兴,光头司令大方起来:“得,甭再回去了,上餐车!”

刘士旭说:“行,上餐车,我请客”

“不,我请客!”光头司令大声地嚷嚷道。

就在光头司令和“肿眼泡”在餐车里狂吃豪饮的同时,在E市豪华的野百合宾馆里,一场请君入瓮的战前准备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下午四点五十分,正在准备接站的时候,陈潜飞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是公安局孙局长办公室的电话,知道有急事,马上把手机放到耳边。

正是孙局长亲自打来的电话。

这个电话传来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关押在看守所里的“小尖脑袋”跑了!

孙局长说,考虑到“小尖脑袋”很可能会向光头司令通话,以致影响我们的这次抓捕行动,所以要千方百计把光头司令的手机换掉!

怎么才能把光头司令的手机换下来呢?于是,陈潜飞挂通了刘士旭的手机……

“小尖脑袋”是在张管教眼皮底下逃跑的。

张管教提审“小尖脑袋”,提审完回来的时候,“小尖脑袋”说要上厕所。

厕所在长长走廊的西头,因为是看守所走廊里的厕所,窗子没有安装铁栅。“小尖脑袋”进了厕所,推开窗子往院里看了看,一辆大卡车停在那里。

“小尖脑袋”翻身从厕所窗子里跳了出去。

窗子前是一排高高的冬青树。他跳到窗外,弯身猫在冬青树后面,四下撒目,见没有人,一个哧溜闪到大卡车旁边,一猫腰钻进了车底下。

大卡车装完货开到大门口,警卫室里走出三名膀大腰圆的警卫,打开驾驶室,检查没有异常现象;再跳进车厢,把货物仔细检查一番,和货单一一对照,凡是箱子都要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清点;全部检查无误后,才一摆手:准予放行。

大卡车驶出之后不久,张管教见“小尖脑袋”还没从厕所里出来,便进去寻找。厕所窗子大开,“小尖脑袋”没了踪影。

张管教急了,赶紧向上报告。于是,全部武警出动,一面派出警车追赶刚才驶出的那辆大卡车,一面对全所进行地毯式的搜查。

两辆闪着警灯的警车风驰电掣,很快把那辆大卡车前后堵截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武警们雷厉风行,把车里里外外检查个透透彻彻,却没有发现“小尖脑袋”的蛛丝马迹。

一个细心的武警在车底发现了缠在传动轴上的破衣服,于是司机被当场扣押了起来。

因为案情重大,一纸报告很快放到了孙局长的办公桌上。

孙局长极为诧异,“小尖脑袋”犯罪性质虽然恶劣,但因没有产生严重后果,将来法庭审判量刑未必太重,因此他没有越狱逃跑的必要。作为猴精贼滑的“小尖脑袋”,不会不想到这一点,更不可能不会想到越狱逃跑的严重后果。

那么,他为什么要心急火燎地逃跑呢?

忽然,仿佛一道电光石火在头脑里闪过,孙局长刷地冒出一身冷汗。

“小尖脑袋”为什么要迫不及待地逃跑?这内中深层次的原因,很可能在监号里他听到了什么风声,这风声很可能跟桃桃和我们目前正在进行的打假打黑抓捕行动有关。他冒险逃出去,是为了向光头司令报告,以挽救制假黑窝的覆灭。啊呀,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危险了!除了立即安排好对“小尖脑袋”的追捕和对看守所内奸的清查之外,马上要落实的是赶快通知陈潜飞做好应急防范措施,而其中最最重要的是截断光头司令的手机从外而来的信息。

于是,他立刻拨通了陈潜飞的手机。

让孙局长估计对了,“小尖脑袋”是听到了风声,而且是在被迫之下出逃的。

事情发生在他逃跑的前一天晚上。

那天晚上他突然闹肚子疼。张管教领着一个杂役匆匆赶来,把他送往医务室。张管教走在前面,杂役背着“小尖脑袋”跟在后面。

看守所的杂役都由即将释放的在押人员担任。杂役比较自由,可以在院落里走动,随时听从派遣,干些看守所的杂事。这个杂役尖嘴猴腮,但很有力气,背起“小尖脑袋”,像是背着一小袋苞米那样轻松。

刚进走廊,见张管教离得远了,“尖嘴”竟然跟他对上了暗语,原来都是光头司令这一帮的。

“尖嘴”告诉他:桃桃是公安局的警察,现在正受到光头司令的重用。听说,公安局的抓捕行动马上就要开始,这一切都和这个桃桃有关。现在你必须马上去见光头司令,不然我们这一帮就会全军覆灭。如果我们这一帮真完蛋了,就拿你是问!

“小尖脑袋”听到这个消息当然吓得死去活来,肚子都被吓得不痛了。但是,他不想越狱,他知道越狱的后果。可是,“尖嘴”又警告他,必须越狱!这个桃桃可是你推荐的,你得负责!扒你的皮抽你的筋!明天怎么越狱?走廊那头有个厕所,厕所窗子没有铁栅,推开窗子跳出去就是了!明天中午院子里停着一辆大卡车,你爬到大卡车底下……

就是按照“尖嘴”的提示,第二天逃跑时,他才钻进了这辆拉货卡车底下。

爬到卡车底下一看,上面没抓没挠的,怎么攀得上去?他贼精的脑瓜一转,忙脱下上衣和裤子,把它缠在传动轴上,两脚勾住裤子,两手抓住上衣,真的紧贴到底盘上了!

他一生永远忘不了在车底下的这五分钟。这五分钟凝聚了他一生所有的痛苦和恐怖。

卡车卷起的尘土像海浪一样一团一团向他袭来,弄得他睁不开眼。耳朵、鼻子、嘴巴,凡是有窟窿眼儿的地方,尘土都疯狂地往里钻。特别是那传动轴,它转动时和衣服的摩擦,竟然呼呼地冒出了浓烟,那股焦糊味,合着混浊的灰尘,疯狂地钻进鼻孔里,差点让他窒息过去。亏得卡车开得慢,如果开得飞快,他不被烧死也得给熏死了。

实在坚持不住了,他手一松,人就掉在了土路当中。

他赶紧一个“母猪打滚”,滚进路旁的苞米地里。他伸头看看,猛然一惊,自己竟然在看守所院墙外面,离看守所大门不到500米。

“小尖脑袋”现在真正体验到了青纱帐的好处。他向苞米地深处走去。正是苞米灌浆的时节,饿了,掰一棒青苞米啃啃,甜丝丝的一股清香沁入心脾。

现在,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背心,一条三角裤衩,他不敢走大路——现在很可能全市都在追捕他,这身打扮走在大路上,无疑是自投罗网。

他索性躲在青纱帐里啃饱了青苞米,躺在垄沟里美美地睡了一觉,到天黑的时候,才悄悄地走了出去。

他不敢乘车,更不敢和家人联系,现在,他躲躲闪闪地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疾行。也算他运气好,驶来一辆运石子的大卡车,速度很慢,他偷偷地从后面爬进了车厢。

天刚蒙蒙亮,“死不了”在守卫室里被一阵轻轻的敲窗声惊醒。

“谁?”

“小点声,是我!”

“你是谁?”

“‘死不了’,连你尖哥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死不了”赶紧跑出守卫室,打开院门,灰鬼似的“小尖脑袋”像条死狗倒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