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试探周旋
那个老娘们儿领着一个男人走过来。果然名不虚传，此人横粗肥胖的，约有一米九二的大块头，一脸横肉，脑袋的确不小，剃的光头，泛青的头皮闪闪放光。
那女人把光头司令介绍给刘士旭，刘士旭把玛格丽特又介绍了一番。
光头司令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玛格丽特说不出话来。
光头司令曾向狐朋狗友们瞎吹，他阅尽了“人间春色”，一个桃桃，又给他提气不少，现在一看见玛格丽特便惊得两眼发直。这个外国女人，比桃桃更漂亮，想不到世上还有这么漂亮的女人！漂亮，漂亮！漂亮得贼毙透顶了！
“傻愣那干啥呀，快谈买卖吧！”老娘们儿使劲一拱才算把他拱醒。
光头司令赶紧向他的摊位那儿招呼：“对，谈买卖，谈买卖，二位请到我的摊子那儿谈谈怎么样？”
刘士旭把这番话翻译给玛格丽特，玛格丽特用俄语说了个“好”字，这把光头司令闹蒙了。
“这位俄罗斯总经理说什么？‘哈拉勺’，‘哈拉勺’是什么东西？”光头司令问。
“娜塔莎总经理说她很高兴能跟你认识，她说‘哈拉勺’，‘哈拉勺’在俄语中是‘好’的意思！”刘士旭翻译说。
光头司令一听更是乐不可支，连连点头：“对，对，我也很‘哈拉勺’跟你认识。‘哈拉勺’！‘哈拉勺’！”他热情地把玛格丽特往他的摊位上让。
一到摊前，玛格丽特霎时惊住了，那个她最佩服最喜欢的探员桃桃像一朵鲜花一样开放在她面前。
幸亏临走前探长向她做了交代，不然她非喊出声不可。桃桃很坦然，主动热睛地迎上来：“你好，欢迎光顾！”
因为这是笔大买卖，光头司令不愿让桃桃知道太多，于是说：“桃桃，你看是不是到你二哥那去照应一下？我怕他忙不过来。”
桃桃一笑，走开了。
桃桃走后，光头司令把玛格丽特和刘士旭让到摊位后面，那老娘们儿搬来几个凳子，大家坐下。
玛格丽特用俄语对刘士旭说：“这笔买卖怎么谈？我心里一点数也没有。”
刘士旭说：“你千万不要用中国话讲话，一切都听我的好啦！”
玛格丽特点了点头。
那老娘们儿听得一头雾水，说：“这位大哥，你们总经理说啥呀？”
刘士旭说：“总经理说，她怕你们的假‘飞象’供不上她，要不是这位大姐，她今天晚上就准备到山东临沂去了。”
一听此话，光头司令的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啥啥？假‘飞象’？我这都是真的！你看这包装，这材质，这四个蜡点……”
刘士旭把这话翻译给玛格丽特，玛格丽特用俄语说：“是的，这些假‘飞象’跟真的一样，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真可怕，越是这样，我们越是不能放过他们！你说是吗？”
刘士旭转身对光头司令慢条斯理地表示失望地说：“我们总经理说：看样子我们这桩买卖是做不成了。”
光头司令像被蝎子蜇了一下，说：“啥啥？咋做不成？”
刘士旭慢声细语：“要买真的我和我们总经理还往你这里来呀？人家厂子就在新阳也不是不知道。我们这是往俄罗斯销，假货，成本低，不想多赚点嘛！”
光头司令听话已说到这个分上，再装也装不成了。于是低声对刘士旭说：“不是哥们儿不相信你，是这几天风声太紧，实话对你说吧，你要的假‘飞象’，我有，假‘飞象’绝对做得比真‘飞象’还像‘飞象’！你要是真想买，我可以订货，批发给你，我很想跟你们建立长期关系。请你翻给这位俄方总经理听听，看行不行？”
这番话不用翻译，玛格丽特也听得明明白白，心里不禁一阵狂喜。可是，现在的特殊身份又不能让她喜形于色，她只好努力地控制着，因此当刘士旭一翻译完，她就马上表态：“行，行，太好了！快跟他成交，把它的老巢找出来！”
刘士旭说：“总经理说：她怎么不想买？一大笔款在手里压着，光利息一个月得多少？现在俄罗斯方面等着要货，原先想如果这里买不着就去山东临沂，山东临沂买不着，就只好去厂里买真的了，高买高卖呗，利润少点呗，总比干赔合适！”
光头司令安慰他说：“老弟，你跟这位总经理说，让她尽管放心，老哥给你们负责到底了！好吧，我给你们订货！”
玛格丽特听了刘士旭的翻译后，用俄语说：“这个人真能说大话！哦，我的上帝！他要真能办成就太好了！”
刘士旭用俄语说：“尊敬的玛格丽特小姐，求求你保持克制，千万不要露馅了”
“你放心，我可爱的小弟，我会克制住我的情绪的！我实在太高兴了！”玛格丽特说。
光头司令说：“啥啥？你们在说啥？”
刘士旭说：“我的总经理说：如果能办成，那就先谢谢你了。提货越快越好，只是不知你从哪儿定？”
光头司令回答得很干脆：“这我不能告诉你们，你们在这先等着，我先去打个电话联系联系！”
刘士旭把这话翻译给玛格丽特，玛格丽特执意要和刘士旭跟这位光头司令一块去。那老娘们儿和光头司令怎能让他俩跟着？玛格丽特用俄语叽里呱啦地吵吵着，那老娘们儿和光头司令一句也听不懂，越听不懂越是不敢就这么丢下两人就走。
“她吵吵啥？快翻给我听听！”光头司令烦躁地说。
刘士旭说：“她说她不知道你们是真的还是假的。怕你们涮她，她不放心，因此要亲自跟你去！”光头司令一跺脚：“真是外国娘们儿，事多！我涮你们干啥？既然她对我不放心，这样吧，你跟我去，我老婆陪着她，跑不了！”刘士旭向玛格丽特又如此这般地翻译一番，玛格丽特同意了，老娘们儿陪着她，刘士旭跟着光头司令去打电话。
两人到了电话亭，光头司令不让他靠近，打开一个小本匆匆看了一眼，赶紧合上，然后拨号码。刘士旭站在电话亭门外，看着光头司令在电话机键盘上手指的移动，那一个个阿拉伯数码，便全部记到心里。至于光头司令跟对方讲的什么，听不清楚。不一会儿，光头司令从电话亭里出来，高兴地说：“行了，兄弟！有货！”
两人匆匆赶回，接下来便是敲定细节。
为了把戏演得更像，刘士旭和玛格丽特每一步都斤斤计较，比如在价格方面，两人争得脸红脖子粗，最后鉴于俄罗斯方面要货太急，玛格丽特主动地忍痛做了一些让步。
但在交货方式上，刘士旭和玛格丽特却是据理力争，寸步不让。
交货方式，光头司令本来主张刘士旭和玛格丽特在海柳市场等候，刘士旭和玛格丽特不干。
刘士旭和玛格丽特一唱一和，甚为热闹。
刘士旭和玛格丽特用俄语交换了意见后，对光头司令说：“我们总经理说她仍旧不放心。她说：单凭打一个电话，谁知你那里有没有货？如果没货，我们在这里傻等岂不上当？我们必须派人去生产厂家，尽快拿到货，再说，我们直接派车提货，省去了你的许多麻烦，而且你也不少得钱，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光头司令当然不会同意，如果你和厂家联系上了，把我甩了怎么办？
玛格丽特和刘士旭用俄语又叽里咕噜一番，两人站起来要走，那老娘们儿和光头司令慌了。
“甭走哇！有话慢慢说嘛！”那女人一把拉住刘士旭的袖子。
刘士旭无可奈何地说：“我说了也不算嘛，我们总经理怕不直接去厂家取货让你们给涮了怎么办？那损失就大了！她刚才跟我说，山东临沂她也不去了，干脆到新阳厂家进些真货算了，少挣就少挣点呗！总比给你们涮了遭受损失要好吧！”
光头司令陡地声音高了八度：“你买二两棉花纺纺，看我光头司令是涮人的人不？”
玛格丽特忽然对光头司令的这番话发生了兴趣，在刘士旭翻译完之后，赶忙用俄语问刘士旭：“这位光头司令说自己不会涮人，为什么还要我们买二两棉花纺纺？纺什么？是纺线还是织布？”
刘士旭故意把这话翻给光头司令听，要他跟这位俄方总经理解释解释。
光头司令一听此话，哭笑不得，这不是咱老百姓的口头语嘛，我什么时候让你买棉花纺纱织布了！嘿！跟外国老娘们儿打交道真他妈的费劲！
刘士旭用俄语跟玛格丽特做了这样的解释：这是中国的谐音歇后语，“买二两棉花”是形象化的比拟，棉花可以纺线织布，这个“纺”和调查了解的“访”是谐音，意思是你去调查了解看看，我是不是涮人的人！
玛格丽特“哦”了一声，大笑起来，她对刘士旭说：“想不到这个光头司令还是一个很有学问的人，跟这种人谈判可得小心些！”
“她说什么？”光头司令问。
刘士旭说：“她说想不到光头司令还是一个很有学问的人！她很钦佩你！”
“我？我是一个很有学问的人？哈哈，甭逗了！哈哈！”光头司令越想越感到好笑。
尽管这事儿好笑，却把刚才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下来。光头司令怕失去这块到嘴的肥肉，只好做了让步，但却提出了附加条件：一是取货时在和厂家见面前，必须先付订金五万元；二是在付货款时同时把中介费付清。
这两个附加条件玛格丽特和刘士旭都同意了。
交货方式，没有什么分歧，采取社会上通行的车板付款方式。即由光头司令领路，买主直接去生产厂家提货，买主用现金支付，待货物装车，买卖双方款货两清，中介费要同时付清。
至于提货时间，刘士旭说，因为货款都在中方总经理手里，现在中方总经理大老板即将到达新阳，他要和俄方总经理一块与中方总经理碰头决定后才能通知你。
空说无凭，刘士旭和光头司令互相出示了身份证，各自记下了对方的身份证号码。
光头司令和老娘们儿把刘士旭和玛格丽特一直送到贸易大厅外面，看着他们两个上了高级“飞豹”轿车。
“他妈的，嘿，这外国娘们儿……”光头司令不由得感叹一声。
“怎么？腿又软了？”那老娘们儿醋味十足地猛踢了他一脚，“不是老娘出马，你那个熊样能钓到这条大鱼？”
“是，是，我是从心底里佩服你啊！那外国娘们儿算啥玩意儿？谁也赶不上咱自家的孩儿他妈！”光头司令讨好地说。
两人正说着，军师“肿眼泡”急赤白脸地跑过来：“大哥大哥，不好了！桃桃要走！”
“啥啥？”光头司令猛地吃了一惊，“她干吗要走？”
“不知道，”“肿眼泡”说，“你快去看看吧！”
光头司令急匆匆赶回摊位，桃桃正在摊床后面咬着嘴唇，任他怎么问，只是一句话：马上走人。
俗话说：“女人三件宝，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个桃桃一不闹二不上吊，哭，也和别的女人不同，她把眼泪含在眼里，虽然摇摇欲坠，却不让它掉下来。和在比赛场上一样，伤心掉泪，也不失英姿勃发叱咤风云的英雄本色！
光头司令闹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请那老娘们儿帮忙。还是老娘们儿有办法，她把着桃桃的肩膀，“妹妹长”“妹妹短”的这么一劝慰，桃桃才说出一番话来。
桃桃的这番话一落地，光头司令“叭”地把摊子一拍，立刻引起市场内一阵震动。
市场里虽然闹闹哄哄，那也是一种有规律性的闹哄，进到市场，人们耳朵习惯了这种闹闹哄哄的声音，也就不感觉到闹哄了，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闹中得静”。光头脑袋一拍摊床，“叭！”这个不和谐的噪音，就仿佛一块大石头从天而降，霎时打破了这种闹闹哄哄的平衡，不能不把那些卖货的、买货的都吓了一跳。
光头司令为什么如此激动？原来是桃桃刚才那番话把他感动了。
桃桃跟那老娘们儿说这番话时，两眼委屈的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她咬着牙不让它淌出来。她说，她为什么要投奔大哥这儿来？“小尖脑袋”说大哥仁义，跟着他也能求个发展。她说她死心塌地跟着大哥，这片肝脑涂地的心意却没有得到大哥的信任，还像防小偷一样防着自己，比如刚才那个外国人来谈买卖，大哥就借故把自己支走了。人生最大的委屈，就是得不到自己最崇敬的人的信任。既然如此，我待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说到最后，那眼泪才哗地一下流了下来……
光头司令听到这里，心里又喜又悔。喜的是看出这个武艺高强的姑娘的确忠实于自己，悔的是刚才不该伤了这个姑娘的心。
“唉！”光头司令小声地对桃桃说，“误会误会，我知道现在说吗你也不信。那好，桃桃，你听着，过去不有句话吗？‘忠不忠，看行动！’你就看你大哥的行动吧，下次再有这事发生，你就扇大哥的嘴巴子。好不好？”
桃桃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我可不敢！”
“好了，好了！”光头司令高兴地说，“收摊！今天我请客，上饭店好好撮一顿去！”桃桃这场闹，闹得有名堂。不仅把这位光头司令心中仅存的怀疑扫荡得一干二净，而且也为她打进黑窝的核心铺垫了道路。
“飞豹”在回新阳的公路上飞驰。
因为探长此次扮演的是保镖，所以仍然由他开车，扮演随员的刘士旭当然也就理所当然地坐到副司机座上了。玛格丽特倒不想开车，她很想坐在探长旁边，有机会能和他亲近一会儿，然而这倒霉的俄方总经理的角色，使她只能坐在柔软的后座里，这才合乎她所扮演角色的身份。
不管怎样，三人此时都很兴奋。
多亏桃桃那个重要的情报，没有那个情报，不可能有“钓鱼”这个行动。而要演好“钓鱼”这场戏，扮演角色的人选又至关重要，陈潜飞暗暗得意这次人选给选对了！
“钓鱼行动”必须让一个中俄合资公司俄方总经理出面，而这个俄方总经理又必须配备一个懂得俄语的中国翻译。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刘士旭，因为他是外国语学院俄语系毕业的高才生，现在正是他大显身手的机会。俄方总经理找谁呢？一个念头忽然闪现在他的脑海里：对，玛格丽特！
外国人除自己本国的母语外，会一两种他国语言并不稀罕。听了刘士旭的介绍，今天玛格丽特在贸易大厅里的出色表现，令这位探长大为吃惊：这位美国女人，她的俄语何止是合格？发音准确，音色优美，韵味地道，讲的甚至比她平时说的英语还要出色。
“玛格丽特小姐！”陈潜飞头也不回地说，“想不到你的俄语会这样好！”
“嗯哼，是吗？”玛格丽特耸耸肩膀，“请问我可以坐在你的旁边吗？”
陈潜飞把“飞豹”停了下来，因为现在已经远远离开了海柳，不会再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身份了。
玛格丽特终于如愿以偿地坐到副驾驶座上，她的胳膊可以不时地碰到探长的胳膊了。那强悍的男性坚硬有力的胳膊的每次碰撞，都会使她感到兴奋和愉快。
“小刘说你表演的俄方总经理的角色太精彩了！比俄罗斯人还像俄罗斯人！”陈潜飞说。
“是吗？”玛格丽特斜过身子，歪着好看的脑袋，娇柔地一笑，“我本来就是俄罗斯人嘛！”
“你，俄罗斯人？”不仅陈潜飞，连坐在后座上的刘士旭也吃了一惊。
“奇怪吗？一点儿也不奇怪。我祖父祖母都是地道的俄罗斯人，听说当时还是彼得堡附近的一个男爵呢！不过我的父亲母亲都是在美国出生的，我自然也出生在美国了！”玛格丽特骄傲地说。
“哦，我明白了！”刘士旭在后座插话说，“你的祖父祖母都是给苏维埃十月革命赶出去的！”
“是这样的。不过还好，我们总算在美国站住了脚跟！”玛格丽特说，“我的父亲母亲说，我祖父祖母都是很了不起的人，什么困难都挺过来了！陈，下面的行动你不会再不要我了吧？”
“那当然了，戏，刚刚开始，我们的俄方总经理，怎么能没有你这个角色呢？”陈潜飞肯定地说。
“我太高兴了，陈，我要好好谢谢你！”说着，忘情地一把搂着他的脖子。“哎哎——”陈潜飞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手，一时慌乱了手脚，“飞豹”在高速公路上画起了曲线。
今天在饭店就餐的有光头司令、那老娘们儿、“肿眼泡”和桃桃。
酒足饭饱之后，光头司令抹抹嘴打了个饱嗝，忽然一激灵：“我说孩儿他妈，那头说眼下风声正紧，这两个人会不会是工商局的探子？”
“不会吧？桃桃，你说说看！”那老娘们儿此时也没了底数。
桃桃没想到光头司令会提出这个问题，稍愣一下，马上把话跟了上去：“照说我没资格谈论这些，你们谈判时我不在场嘛！”
“看看又来了不是？”光头司令笑着说，“以后不许再提了好不好？你看看，这两个人像不像工商局的探子？”
“我看不像！”桃桃回答得很干脆，“哪有让外国人当探子的？人家像是真买货的主儿。大哥，你干吗疑心那么大？不费脑子啊！”
“不得不防。‘小尖脑袋’不就吃了这个亏？要不那20箱货怎么会让工商局给抄了去？二弟，你见多识广，你说说！”
“肿眼泡”沉思了一会儿：“不像是假的吧？听那两人的口气，看那两人的做派，不能吧？”他这时也没了主意。
“怎么着也得调查调查，咱不能把那头给装了进去！”老娘们儿说。
“是啊，那头刚才在电话里还再三告诫咱们要小心！”光头司令忧郁地说。
“这不有名片吗？上有电话，一联系不就什么都清楚了？”“肿眼泡”自作聪明地说。
“什么名片？我瞅瞅！”桃桃抢过名片一看，心就凉了半截，什么“中国北京达飞中俄贸易有限公司”？我们为民调查事务所跟这个公司哪有什么联系呀？八成又是临时瞎编出来的。不查还好，这一查不就什么都漏兜了吗？想着想着，出了一身冷汗。
“我也瞅瞅，”桃桃正想着，光头司令把名片拿了过去，扫了一眼，把嘴一撇，“但凡做假连电话也一块做假，你一去电话还不又打到人家的家里了，他能说自己是假的？”
“是啊！”桃桃一听此话，心里一阵高兴，“大哥说的在理，不查了吧！咱们静观其变，是真是假，过几天不全明白了？”
“你这就错了！静观其变？要真是假的，过几天我们就都成了‘小尖脑袋’了！”“肿眼泡”慢条斯理地把话接过来，面对光头司令说，“大哥，他名片上的电话可能是假的，公司不会是假的吧？咱往北京114去个电话问问这家公司的电话，如果114说没有这家公司，那这两个人必然是假的；假如有这个公司，我们就给这家公司去个电话核实一下有没有这两个人，有没有这样一笔业务，不就全托底了吗？”“高，高，实在是高！二弟，这事就交给你啦！”光头司令拍了拍“肿眼泡”的肩膀，接着又交代一句，“去打饭店的座机。”
桃桃知道再出面阻拦不仅无济于事，而且会暴露了自己。她决定跟“肿眼泡”一块去，听他打电话的结果，以便尽快把这个消息通知探长。
她和“肿眼泡”脚跟脚向饭店柜台上的电话走去。
桃桃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她没想到探长的工作做得这样细，这样绝。她喜盈盈地跟着“肿眼泡”来到光头司令面前。
“我说二弟，咋样啦？”那老娘们儿问。
“肿眼泡”摇摇脑袋。
光头司令一看急了：“我说嘛，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哼，这外国娘们儿，要再让我瞧见看我不削死她！”
桃桃笑着说：“大哥，甭急啊，听二哥慢慢说嘛！”
“电话通了，是真的！”“肿眼泡”说，“先是问北京114查号台，查询到这家公司的电话号码，然后再给这家公司去的电话。是一个小姑娘接的电话，她说他们的俄方总经理叫娜塔莎，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我是海柳贸易市场的，你们俄方总经理娜塔莎在我们这里订了货，我问什么时候提货。这个小女孩说她不知道，她说找他们的总经理来跟我讲话。等会儿这个总经理跟我通了话，他说他叫唐尔刚，是公司的中方总经理，他说娜塔莎总经理到新阳看货去了，等她回来才能决定。他让我耐心等待！”
“你刚才摇头干什么？”光头司令说。
“我不怕你着急吗，我摇头是告诉你不是假的是真的！”“肿眼泡”抬起胳膊擦了擦汗水。
“真是吃饱了撑的，我说嘛，我看人还从没走过眼，这次能看错了？”光头司令对着老娘们儿说。
“啥啥？刚才不是你——”那老娘们儿不服气地反驳。
桃桃赶紧拉着那老娘们儿说：“甭说了，嫂子！还是大哥想得周到，这一查不就心里落底了嘛！”
“桃桃说得对，这一查不就心里落底了嘛！”光头司令说。
那老娘们儿不服气，还想说什么，光头司令没让她开口：“行了行了，孩儿他妈，什么也甭说了，你快去那头备货吧！”
那老娘们儿问：“咋这么急？”
“急？听我话，不出三天那个外国娘们儿准正式取货！”光头司令把握十足地说。
“我一个去？”那老娘们儿懒得动身。
“不你一个去还谁去？”光头司令把眼一瞪。
“大哥，是不是让我陪嫂子一块去？”桃桃自告奋勇地说。
“你？”光头司令一愣，拿大眼珠子把桃桃掂量了又掂量。
“大哥还是信不过小妹？”桃桃说。
犹豫再三，光头司令说：“不是我不放心你去，而是舍不得你去！”
“为啥？”桃桃问。
“我怕你此去再不回来了！”光头司令说了实话。
桃桃笑了：“哪能呢？走到哪儿我也是大哥的人嘛！”
“唉，你不知道，那头……”光头司令不说下去了。
桃桃知道他暗指的是什么，于是，斩钉截铁地说道：“大哥，我这次去，那头哪怕是金山银山，也买不动我桃桃一根汗毛，我不会不回来的！此行我去，一是保护嫂子不受外人欺负；二是帮助嫂子完成任务。要是谁敢对嫂子动一手指头，我就叫他像这张桌子一样——”说着举起手掌，“叭”地向桌子一角砍去。
一听见动静，饭店里的服务员和顾客都跑了过来。
桌子一角齐刷刷地被砍下来落在地上。
满屋子的人都惊得瞠目结舌。
光头司令狠了狠心：“好吧，我把你嫂子交给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