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钓鱼行动
“肿眼泡”的酒杯没有能够摔到地上,桃桃脚急眼快,一脚伸过去,竟然把酒杯又勾回到手里,瞬间又斟满一杯酒,两手举杯,恭恭敬敬又送到“肿眼泡”面前。
“二哥,好酒量!小妹再敬二哥一杯!”
“肿眼泡”真的犯愁了!退又不能退,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果退下,今后谁还听自己的?上,谁知道这丫头下面又会来什么鬼花样?他现在才后悔引火烧身。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现在只好硬着头皮顶着了。
“再谢桃桃小姐美意!”“肿眼泡”两手抱拳,“二哥实在不胜酒力,是不是这杯就免了!”
这是给桃桃送话,希望桃桃手下留情,见好就收了吧!
桃桃偏不,再次把酒杯高举:“谁不知道二哥海量惊人,这次不会不再给小妹一点面子吧!”
说到这里,也不管“肿眼泡”愿意不愿意,一套帮语黑话又脱口而出:“南来的毛驴北来的山羊,西来的骡子东来的骆驼。毛驴对骡子咕噜咕噜唠嗑,骆驼和山羊呜哩哇啦吵架。请问你毛驴对骡子咕噜咕噜唠嗑说的什么,骆驼和山羊呜哩哇啦为啥吵架?这正是: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这套帮语黑话字数多,内容复杂,且又拗口,要记住它实为不易,帮里很多人都记不住,因此很少使用。现在桃桃竟然流水般地道出,不能不令人吃惊。“肿眼泡”也没想到这丫头会使用这套帮语黑话来对付他,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编的这套帮语黑话的下联了,只好认输。
“我认输啦!”“肿眼泡”说,然后按照规矩,向桃桃深深鞠了一躬,接过酒杯,往后一扬。
说时迟那时快,桃桃一个“飞燕闪身”,“嗖”地离座而起,眨眼之间,闪到他的身后,一把把酒杯接过,又轻轻地飞回座前,右手把杯高举,说道:“二哥,既然二哥不给小妹面子,小妹就代二哥先对了下联,再干了这杯酒!”
光头司令和那老娘们儿都惊得站了起来。
“南来的毛驴对北来的山羊说:‘无缘何生斯世!’北来的山羊对南来的毛驴说:‘有情能累此生!’西来的骡子骂东来的骆驼说:‘空长一副好骨架,至今唯有鹧鸪飞!’东来的骆驼骂西来的骡子说:‘笑你四蹄无甚用,春愁黯黯难成眠!’这才是:世事纷纷一局棋,输赢未定两争持!”说完,桃桃脖子一仰,把酒干了,然后随手把酒杯往地上一摔,“叭!”酒杯摔了个粉碎!
随着酒杯的破碎声,光头司令忍不住大声叫好。面对众人说道:“桃桃小姐今天加盟舍下,是舍下的福分,也是诸位弟兄们的福分。我宣布,从现在起,桃桃就是我们自家姐妹了!”
桃桃抱拳向众人施礼“多谢诸位兄弟看得起小妹,愿肝脑涂地,追随司令,不管遭遇怎样困难,哪怕斧钺汤镬,也绝不反悔!”
光头司令感动地说:“好!听说你功夫很是了得!既然如此,那就请你担任武功教练如何?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绝不委屈了姑娘!”
桃桃也不谦让,说道:“多谢大哥重用,自当效力!”
经过刚才和桃桃的一番较量,“肿眼泡”知道了这个丫头的厉害,他很服气,也就不好说什么了,走过来向桃桃表示祝贺。
对刚才桃桃那一番唇枪舌剑的较量,全场的人都极为佩服。但光头司令这样心急火燎地任她做武功教练,却不能使在场的所有的人服气了。“冲锋陷阵靠的是真本事,光有嘴皮子,行吗?”
后面那八个打手打扮的人议论纷纷。
光头司令一瞪眼:“啥叽里咕噜的,你们想干啥?”
此时从八个中大步闯出一人,走到光头司令面前,两拳一抱,说道:“大哥,虽然传说这位小姐武功非凡,不知能否当面一试身手,也好让弟兄们开开眼!”
此人,身高一米九三左右,满脸横肉,浑身肌肉凸凹,一身杀气。他名叫刘志高,绰号“不怕死”,是光头司令最得力的冲锋陷阵的干将,现任武功教练。现在见一个小小女子夺去了他武功教练的差事,不由大怒,要一决高低。光头司令看了看桃桃:“姑娘你看——”
桃桃说:“愿意奉陪。”
“那好,你看怎么比试呢?”光头司令说。
“我要跟她比剑,不知这位桃桃姑娘敢也不敢?”“不怕死”傲慢地说。
桃桃笑着说:“那就请吧!”
不待桃桃话音落地,“不怕死”的徒弟“死不了”便递上两把利剑。
光头司令脸色大变:“打住!诸位都是我的兄弟姐妹,伤了谁也不好!”
“肿眼泡”连忙上前对光头司令说:“我看咱们是不是也采用《水浒传》里梁中书兵马都监闻达的办法!”
“什么办法?”光头司令眨巴眨巴鼓溜溜的眼珠子问道。
“肿眼泡”说:“当时杨志和梁中书一员虎将比武,兵马都监闻达向梁中书提了这么一个建议。他说:‘论这两个比试武艺,虽然未见本事高低,枪刀本是无情之物,只宜杀贼剿寇,今日军中自家比试,恐有伤损,轻则残疾,重则致命。此乃于军不利。可将两根枪去了枪头,各用毡片包裹,地下蘸了石灰,再各上马,都与皂衫穿着,但用枪杆厮搠;如白点多者当输。’”
“好!”光头司令拍案叫绝,“就用这个办法!着,快准备两根木棍,一头用海绵塑料包上棉花,蘸上白灰浆,交给两人比赛!”
“不怕死”却不同意这个办法,坚持真刀真枪比赛。桃桃大大方方地做了让步,让“不怕死”真剑上场,自己拿一根一头用海绵塑料包住蘸上白灰浆的木棒。
光头司令阻挡不住,两人已跳进赛场。
“不怕死”恨不得一剑把这个夺去他美差的丫头扎死,一进场还没容对方站定,便一剑刺来,桃桃不慌不忙,轻轻用木棍挑过,虚与周旋,步步退让。
刚刚两个回合,光头司令看了便觉心冷,看来这姑娘果然是个只有口功没有武功的货色。
还没等他寻思过味儿来,桃桃一转身,那木棒满场飞舞起来。外面的人只见场上白光闪闪,却不知桃桃身在何处。“不怕死”猛然发现这些头晕目眩的梅花,也不由地慌乱起来,继而万朵梅花又化成漫天大雪没头没脑向他扑将过来,左右躲闪不及,一脚没站稳,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好了,好了,起来吧!”光头司令大声笑起来。
“不怕死”赶紧爬起来:“我们还没比完呢!”
“算了吧兄弟,”“肿眼泡”走过来,“人家手里如果也是一把真剑,你早成肉馅了!”
“我?笑话!”说着,“不怕死”下意识地一低头,再摸摸脑袋、面孔、脖子,脸色刹地白了。
“多有得罪,请大哥原谅了!”桃桃脸不红心不跳地双手抱拳站在面前。
“不怕死”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一跺脚,低头退了回去。
“不怕死”的徒弟“死不了”,此人体重二百余斤,曾是市摔跤冠军。他心想,比剑我师傅比不过你,比摔跤量你那弱小体格未必是我的对手。
“死不了”跳出来向光头司令请战,要跟桃桃比赛摔跤。
桃桃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跳进场地,“死不了”怎么也摸不到桃桃的边,她那灵巧的身躯像燕子一样,在他周围飞来飞去,任他怎么捕捉也碰不到。捕捉不到对手怎么把对方摔倒?于是,暂停,他提出摔跤必须面对面,不能躲闪。
桃桃笑了笑,又让步了。
她站在场子中央不动,等着“死不了”来摔她。
一个“铁柱立地”的站桩功,她两个脚跟就如同钢浇铁铸在地上一般,任“死不了”使出怎样的气力,仍旧岿然不动。周围的人们都看傻了!
“嗨”的一声,桃桃一个“猛虎扑身”把“死不了”水桶粗的大腰抱住;“嗨”的一声,她像举重运动员一样,把“死不了”举过头顶;又“嗨”的一声,把“死不了”向上空抛去,“死不了”翻了个个儿,又落在她的手里;再“嗨”的一声,竟像玩石滚一样,把“死不了”在头顶上旋转起来……
“死不了”一生哪经过这样的场面,狼哭鬼嚎地喊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光头司令看呆了,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这会儿倒是老娘们儿看得急了,捅了捅光头司令:“哎呀,你快说话呀,再转下去‘死不了’就活不了啦!”
这一捅才把光头司令捅醒,“啥,啥呀?哦——停!停!”
桃桃轻轻地把“死不了”放到光头司令面前,谁知这小子两腿发软,一放到地上,就瘫了。
桃桃弯下腰,笑着问:“这位兄长,还比什么?”
“比?还比?我的妈呀!”“死不了”站不起来,连滚带爬地爬回去了。
闯过“鸿门宴”,桃桃身价倍增,“不怕死”和“死不了”再不敢对她小觑,其他六个打手见了她,更是胆战心寒不敢乍刺。
光头司令得了桃桃如获至宝,不仅在家中为了她安排了一间最好的上屋,奉为上宾,在摊位上更把她作为醒目的招牌吸引顾客。桃桃酷呆了的形象,特别是几个打手对那两场比武添油加醋地渲染,更使她充满了神秘色彩。
光头司令的买卖一下子沸沸腾腾地热闹起来了!
因为怕引起怀疑,桃桃不敢使用手机,她和张野的联系颇像地下工作者传送情报的方式。有时她把情报放到院外一个特定的地方,有时用卖东西找零钱的方式,把情报夹在零钱里交到乔装成顾客的张野手里。
这天,桃桃的一份情报引起了了探长陈潜飞的注意。
情报说:据不完全掌握的情况,制造假冒“飞象牌”刀片有一个庞大的黑窝点,光头司令仅是负责东北地区销售假冒“飞象牌”刀片的总代理商。昨天光头司令透露:这个黑窝点的总头,意图打开俄罗斯的销路。据说俄国人大胡子多,“飞象牌”刀片在俄罗斯市场有巨大的潜力。因此,总头儿命令光头司令立即行动,寻找一条通向俄罗斯的通道。现在光头司令正为没找到渠道着急上火呢!至于这个黑窝点在哪里,头头儿是谁,光头司令守口如瓶……
陈潜飞意识到这个情报的分量,立即找到工商局邓局长、公安局孙局长和检察院杨副院长,进行了紧急磋商。
与此同时,在G市郊区的山林里,一个偏僻狭窄的石缝中,正传出一对青年男女的窃窃私语声。
这个狭窄的石缝仅容一人出入,侧身钻进去,里面别有洞天,竟然是一个光线充足能容百人的巨大山洞。
躲藏在这里窃窃私语的正是探员刘士旭和生生刀片厂包装车间的女工涓子。
涓子没有告诉刘士旭这里就是父亲教她练功的地方,只说这是她小时候割牛草时发现的,跟谁也没说过。
刘士旭要在这个大山洞里教她防身的武功。
学武功当然不能一蹴而就,可是由于涓子面临的危险,刘士旭必须让她尽快掌握这些防身的本领。被子、褥子以及锅碗瓢勺,都在这儿了,他们每天下了班就来这里,这儿成了他们的家。
“丁零零……”手机响了。
刘士旭忙走出山洞拿起手机放到耳边,是陈探长在下达命令——他必须在六个小时之内赶到新阳本部,有紧急任务!
六个小时,就是说他在她身边只有一个半小时了。因为两个小时后,通向新阳的火车正点始发。
刘士旭担心极了,离开了他,她能对付得了那三头恶狼吗?
军令如山,他又不能不在一个半小时后离开她。
两人又恋恋不舍地紧紧抱在了一起……
玛格丽特失眠了!她躺在柔软的席梦思上辗转反侧,神探陈潜飞的身影在她头脑里盘旋,怎么也挥之不去。
思念像只贪婪的野兽,一点一点地咬着她娇柔的心。
从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她也说不清楚。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心里就猛地一颤,仿佛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而是在很早很早以前。这很早很早以前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她更是说不清楚,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一切都蒙蒙眬眬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他怎么样了?胖了?瘦了?高了?矮了?吃得好吗?睡得好吗?不行,得找个机会,找个借口,见一见他,不然,这种漫长的夜晚,怎好一次又一次地熬过?
床前的电话响了。
她翻身接过电话,啊,我的上帝,是他!
陈潜飞在电话里通知她,立即驾驶“飞豹”来本部报到,有紧急任务!
她急如风火地赶到本部,在她熟悉的办公室里见到一夜未眠的探长陈潜飞。此时,陈潜飞身旁还站着一个人,是煎熬得两眼通红的探员刘士旭。
“亲爱的陈,”玛格丽特说,“你深更半夜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很对不起,”陈潜飞说,“尊敬的玛格丽特小姐,因为任务实在太紧急了,不得不在深夜里打扰你!”“没有关系的,只要任务需要,什么时候都是可以的。”玛格丽特说,“能告诉我是什么任务吗?”
“当然可以,”陈潜飞说,“钓鱼!”
“钓鱼?”玛格丽特吃惊地问,“是不是我听错了?能不能再告诉我一遍?”
“你没有听错,玛格丽特小姐。”陈潜飞一字一字地说,“是钓鱼!钓——鱼——”
盛夏的清晨,太阳冉冉升起,绿色的田野里升腾起来的水汽,像是袅绕在空中的美丽而透明的玻璃丝。
“飞豹”在公路上疾行。
不过今天坐在驾驶座上的不是玛格丽特,而是探长陈潜飞了。玛格丽特由司机座换到后座,刘士旭则由后座换到一向由陈潜飞探长坐的副司机座上面。
“飞豹”没有驶向有鱼可钓的海滨或河塘,而是径直一溜烟地驶向了西城市著名的超大型海柳市场。
到了海柳市场,“飞豹”轻快地在市场外围缓缓地转了两圈,然后慢条斯理地在贸易大厅前停下。
陈潜飞和刘士旭从两扇车门同时跳出。
陈潜飞身穿黑色风衣,头戴黑色礼帽,瘦削的脸上架着一副宽边墨镜,两手插在风衣兜里。有人不禁偷偷咋舌,这身装扮真酷,酷得像惊险影视片里的黑老大!
刘士旭身着高级白衬衫,扎着高级领带,风流倜傥气度不凡。刘士旭谦恭地拉开后座车门,玛格丽特下得车来,引起周围一片“啧啧”之声。
玛格丽特讲究衣着,这套连衣裙,就是她自己设计,请高级服装师用高级衣料裁做的。她用这个款式做了红色、淡黄色两套。今天穿上这套红色连衣裙,果然使她成了市场上人们注视的中心。
陈潜飞目送刘士旭陪同玛格丽特朝贸易大厅走去,然后上车把车开到停车场,坐在车里等待消息。玛格丽特在刘士旭的陪同下一走进贸易大厅,大厅里刹那间变得一片光明。哇!好漂亮好气派啊!
大厅里摊位很多,到处可以见到假冒“飞象牌”刀片,然而数量不多。
玛格丽特沿着一个个摊位走过,她一边用俄语和刘士旭谈话,一边不断地摇晃着脑袋。
她一进来,光头司令的军师“肿眼泡”就注意到了。
“她说的是什么?”“肿眼泡”主动迎上去。
刘士旭递给“肿眼泡”一张名片,名片正反面印着中俄两种文字。中文这一面印着:中国北京达飞中俄贸易有限公司中方副总经理兼销售部部长朱利如,下面是公司地址、电话号码等等。
玛格丽特也微笑着递给他一张自己的名片。这张名片也是正反面印着中俄两种文字。在中文这面印着:俄罗斯莫斯科达飞俄中贸易有限公司俄方总经理娜塔莎,公司地址:莫斯科阿尔巴特街58号。
“肿眼泡”对莫斯科倒不生疏,他惊讶地说:“阿尔巴特街?有名的大街啊!听说俄国著名诗人普希金就住过这儿!”刘士旭暗暗吃了一惊,莫不是这个“肿眼泡”去过莫斯科?啊呀,可别露馅了!他试探地说:“你去过俄罗斯?去过俄罗斯怎么还听不懂我们总经理的讲话?”“肿眼泡”脸红了:“我哪儿去过俄罗斯呀,不过是看过一本前苏联作家写的长篇小说,书名叫《阿尔巴特街的儿女》!”“原来如此!”刘士旭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是啊,阿尔巴特街是莫斯科非常有名的大街,住过很多历史名人,现在是最繁华的商业大街,”刘士旭说,“我公司设在这条繁华大街的中段,专门向俄罗斯全国批销中国货物。现在我们想进一批‘飞象牌’刀片。请问你有吗?”
“有,有,请看!”“肿眼泡”兴奋地说:“我这儿还有两箱,够不够?”
玛格丽特走过来,看了看铺面上的假冒“飞象牌”刀片,心里暗暗吃惊,假刀片做得真像真刀片,如果不是内行,很难辨别出真假来。她又看看“肿眼泡”搬出的两箱假冒刀片,摇了摇头,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俄语,“肿眼泡”听得干瞪眼。
“她说什么?”“肿眼泡”问。
“我们总经理问你就这两箱?”刘士旭说。
“肿眼泡”点点头:“对啊,就这两箱了,你要来晚了,这两箱还没了呢!”
刘士旭把这番话叽里咕噜地翻译给玛格丽特,玛格丽特又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刘士旭又翻译给“肿眼泡”:“她说‘飞象牌’刀片在我们俄罗斯很畅销,很遗憾,这里的货太少。她说她今天要赶去山东临沂,听说那里能够满足我们的需要!”“是吗?”“肿眼泡”机灵地用眼睛扫扫周围,凑近刘士旭神秘地说道,“走那么老远干啥啊?我告诉你吧,这货我没有但有人有。”
“啊,那太好了,请你给我们介绍一下!”刘士旭兴奋地说。
“你小声点好不好?你们在大厅里甭走开,等会儿自有人跟你们联系!”说完,“肿眼泡”把两箱假冒刀片收到摊位后面,一晃身不见了。
刘士旭见“肿眼泡”走开了,便陪同玛格丽特到别的摊位看看。奇怪的是刹那间所有的摊主都变了样,不像刚进来时那样热情了,不管你说什么,都没人跟你搭腔。
这些人都怎么啦?是不是我们哪点露馅了?没有啊!那又是怎么回事呢?
玛格丽特惊异地问:“是不是我们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们?”
刘士旭困惑地摇了摇头:“没有啊!”他拉了拉玛格丽特,“走,到那边看看去!”
卖玩具的摊主特别热情,不一会儿,玛格丽特面前堆满了摊主推荐的各式各样的玩具。
刘士旭对玩具没有兴趣,他默默地站在人群外等着。
忽然,他感觉有人用胳膊故意撞他,转身一看,原来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娘们儿站在他身后。
“大哥,你在等谁呢?”说着,这个老娘们儿又用胳膊捅了他一下。
老娘们长得很胖,圆脸,一脸臃肿的肥肉上缀满了谄笑。
“大哥,我兄弟说,你要买货?”
“你兄弟?”
“哎哟大哥,你们刚才不还说过话吗?咋一转眼给忘了呢?那不是吗?”刘士旭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果然,在不远处站着一个中年人对着他微笑,正是刚才那个和他搭话的“肿眼泡”。
那老娘们儿问:“大哥,你想进些啥呢?我们这儿要啥有啥。大哥,我保你又便宜又好,你吃不了亏的。”
“在俄罗斯,小孩认的是‘大大’泡泡糖,大胡子男人认的是‘飞象牌’刀片。我们想进点‘飞象’,可是,刚才我和我们公司的俄方总经理娜塔莎女士看了一圈,很失望,娜塔莎总经理和我商量是不是今晚再到山东临沂瞅瞅呢!”
“嗐!干啥舍近求远呢?大哥,你有啥难处尽管说,看我能不能给你办妥了。你说俺市面上的‘飞象’咋了?”
刘士旭无奈地摇摇头:“太少了,全给我还不够塞牙缝呢!”
老娘们儿手一哆嗦:“你要多少?”
刘士旭说:“我们干俄罗斯买卖,倒腾一次总得够本儿吧,要的不多,也就200箱吧!”
“200箱?我的妈呀!”老娘们儿说,“大哥,你稍等等,我给你找我老公去。”
“你老公是谁呀?”刘士旭问。
老娘们儿诧异地说:“哎呀呀,大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呢?谁不知道我的老公是光头司令啊!也难怪,你北京来的不了解俺们这儿。告诉你吧,今天你遇见我算是遇见贵人了,要不是我,谁敢接你这样的大户?看我老公不削死他!啊,大哥你在这儿等着啊,我家老公马上就来!”
刘士旭心里一喜,啊,大鱼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现在他终于明白摊主们为什么冷淡了。光头司令是这个市场里的一霸,刚刚那个被老娘们儿称为“兄弟”的“肿眼泡”和他一席谈话,实际上也就告诉了其他摊主们,这个大户已被他们号上了,任何人都不得联系,不然,就会遭遇“看我老公不削死他”的命运。不是这些摊主们不热情,是给这个光头司令吓住了!
他正想着,一个又柔软又蓬松的东西塞到他的怀里,低头一看,是一只用太空棉制作的北极熊。
“好玩吗?”玛格丽特笑盈盈地对他说,“我买的!很便宜!”
“真漂亮!”刘士旭说,然后把刚才发生的事向她学说了一遍。
“啊,那我怎么办?”玛格丽特陡地紧张起来。
“把这个抱着,”刘士旭把北极熊送还给她,“你千万不要说一句中国话,对中国话也不要有任何反应,有什么问题请用俄语对我说,我会用俄语跟你交谈的。好吗?”
“好吧,从现在起我是一个听不懂中国话也不会说中国话的俄罗斯女人娜塔莎,是吗?”玛格丽特说。
刘士旭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请你放心!”玛格丽特紧张地说。
“光头司令来了!”刘士旭向玛格丽特悄悄地发出了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