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解决了粮草问题，他催促癫痫王快想办法攻城。癫痫王安慰道，别光顾眼前，想想将来，拿下台城，半个中国是你的，城内数你大，江南数你大，南人都听你的，你想怎样，就怎样，连北人也怵你三分哩，嘻嘻——说着说着，癫痫王把自己说乐了。

谁与你嬉皮笑脸的，将来的事咱顾不上，先考虑怎么摆脱现在的困境吧。哦，你朝前走，一堵墙挡住了路，它坚不可摧。怎么办呢，只得后退，可是，后退也不行，黑压压一大片催命鬼等着你呢。你若落入他们手中，不变成血泥肉酱才怪呢。你看咋办？

不怕，只要进了台城，他们都听你的。

这不，又回到刚才的话，怎么进去？

是啊，这是关键，怎么进去呢？

问你呢。

咱也不知道——咱不一直在考虑，日夜惦着此事。你瞧，头发都少了许多。

这事与头发相关？

搔掉的呀。

狗屁，过江前，你已经半秃了。

那——也是为你的大业搔掉的。

你变秃子，与咱何干？咱要进城，进城，懂吗。你把咱引上了这条绝路，得给咱找一条出路。

他越来越烦躁。癫痫王愁眉苦脸。

你要的，一时半刻，还真拿不出来。

那你——为什么不抽呢？

抽？不，不，不行，万一抽过去咋办？再说了，抽不抽，由不得咱呀。

人犯癫痫时，两眼上翻，手脚抽搐，口吐白沫，不省人事，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没事，你说过，天助咱，放心抽吧。

天助你，又不助咱，咱死了，你成功，与咱何干？你在地上吃香的喝辣的，咱在地下饥肠辘辘，不冤屈死了，不不，千万使不得。

癫痫王双手抱拳，打躬作揖。

大哥，叫你一声大哥好吧。求你了，千万别让咱抽。

别胡思乱想了。咱俩谁跟谁，有咱一份，就有你一份。如果你去了那边，咱年年为你烧香磕头，好吃好喝的送你坟头。

他说话的口气，一如现代电影中的江湖大佬；说完这些话，他也一如那些人的做派，死劲敲打自己胸脯。他把话说到这份上，癫痫王没了退路，知道这一回倘若不抽一下，是无论如何搪塞不过去了，除非拿出新招来。

可是，怎么抽——那由不得咱呀。

放心，你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