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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藏关系史
1.3.5.1 一、语言文字的相互学习

一、语言文字的相互学习

语言和文字是人们交际的工具。汉藏文化交流和政治、经济交往,首先借助于双方对语言文字的学习。松赞干布与唐王朝建立政治联系后,即着眼于发展吐蕃文化,培养本民族的知识人才,不断派遣吐蕃子弟入唐学习汉语汉文,学习汉地的文献典籍和治学方法。当时唐朝的国学又称国子监,是最高学府,松赞干布“遣诸豪酋子弟入国学,习《诗》《书》”img138。《册府元龟》中载,吐蕃遣使入唐迎请公主,一般都兼学汉语。当时,吐蕃人勤学,“敏情持锐,善学不回”img139,不少人学有所成。如仲琮少年入国学,“颇晓文字”;迎接金城公主的吐蕃重臣名悉腊“颇晓书记”,他在长安多次觐见唐朝皇帝,与汉族大臣名士一起联句赋诗,史载其汉文诗句高雅,七律之作极佳,充分显示了他精深的汉文造诣,“当时朝廷皆称其才辩”img140;掌握吐蕃兵权的论钦陵是吐蕃名相禄东赞之子,他曾入侍于唐都,“遍观中国兵威礼乐”,后一度屯兵青海湟中,是一位中国通。这些入长安学习的吐蕃人,受到汉族文化习俗的熏陶,均“服改毡裘,语兼中夏,明习汉法,睹衣冠之仪,目击朝章,知经国之要”img141

吐蕃学汉文化的另一种办法,是请汉地文人入藏协助办理文书典籍。从松赞干布时期,吐蕃即“请中国识文之人典其表疏”。《因话录》中记载,吐蕃每得汉人,“粗有文艺者则涅其臂,以候赞普之命,得华人补为吏者,则呼为舍人”,这些知汉书舍人“大为蕃帅所信”。img142有的舍人“代居职位,世掌兵要”。因此,吐蕃官府中常有精通藏汉两种文字执掌文书的人。敦煌文献中有一些反映吐蕃社会活动的文献表疏,如大蕃右敦煌郡布衣窦吴所撰《大蕃敕尚书令赐大瑟瑟告身尚起律心儿圣光寺功德颂》、利有的《谢赞普支敦煌铁器启》和《向吐蕃赞普进沙州莲花寺舍利骨陈情表》等,均用汉文写成,可能由精通汉文的吐蕃人参加撰写。img143同时,吐蕃注意向唐朝请求典籍,如金城公主曾“请《毛诗》《礼记》《左传》《文选》各一部”,唐朝“制令秘书省写与之”。img144藏族不仅将汉文诗书文典携至吐蕃,而且将它译成藏文,敦煌古藏文文书中,有藏文译本《尚书》4篇,《春秋后语》6篇,另有《孔子托项相问书》等,译文准确流畅,img145这些都对吐蕃文化的繁荣有过影响。

语言文字的学习始终是双向的。在唐朝官员中博通藏语文的也不乏其人,著名的唐朝会盟使兵部尚书崔汉衡多次往返唐蕃之间,他精通藏语,能直接与吐蕃官员交流,多次完成了通好使命。正是由于他会说藏语,在平凉劫盟中幸免于难。生活在汉藏交界地带的广大人民在风俗、语言方面的交流程度更大,相互影响深刻,诗人陈陶的《陇西行》中形容这里的吐蕃人是“自从贵主和亲后,一半胡风似汉家”。而张司业在陇西见到的汉人则是“去年中国养子孙,今著毡裘学胡语”。在敦煌文献中,有不少汉藏对音的文献、辞书典籍,都是汉藏两族文人在互相学习语言的基础上共同合作的产品。语言文字的学习促进了唐蕃双方文献、表疏及典籍的翻译和交流,现存的“长庆唐蕃甥舅和盟碑”碑文,汉藏对译精确,反映出两族文人对藏汉两种语文的精通和密切合作。语言文字的相互学习,也促进了共同生活的联系,不断增多了汉藏两族人民在语言、生活习俗上的共同点。至今,青海汉语方言的语序与藏语相同,在汉语方言中保留着大量藏语语汇,青海东部农业区农民的饮食、生活习俗与藏族有许多相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