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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向北
1.6.5.1 (一)
(一)

创编出一个新剧种谈何容易!但宋振庭有信心,他把目光锁定在了“二人转”上。

然而,把二人转作为创编新剧种的基础或者“母体”,在当时是有争议的,原因并不复杂,很多人认为二人转粗气、俗气、土气,本身不是什么阳春白雪,难以登上戏曲的大雅之堂。但宋振庭却坚持认为,吸收传统二人转的精华,就可以实现登上大雅之堂的新剧种的梦想。从宋振庭1962年3月24日《在全省二人转工作会议上的报告》以及《独辟蹊径,并坚持走下去》等一系列讲话或文章中可以看出他对二人转的分析和理解。

为什么总讲二人转,是个人偏爱吗?不是。我个人喜欢的东西多了。我是吉林省委宣传部长,省委宣传部和省文化局与一千五百万人有关。我个人啥都喜欢,为什么老讲二人转?因为“嫁”到这里了,中国有个吉林省,吉林省有个二人转,二人转是个大问题。十年来有些争论,越争论越清楚。[4]

我是从宣传工作的角度,从东北人民(特别是农民)最喜欢二人转,要努力发挥它的威力,为思想工作、政治工作、文艺工作的作用,才爱上二人转的……想当年敌视二人转的人是多么厉害呵!讨厌二人转,公开地诅咒二人转,攻击它,一提起它就会气不打一处来的阻力,当年是多么强大呵!

现在许多剧团赔钱,只有二人转剧团不赔,全省数二人转剧团赚钱,而且还养其他剧团。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道理简单……二人转的根基在人民群众之中,是很好的、很有生命力的东西。大剧团、大戏有些地方比不上它……它和人民日常生活艺术最接近,和民歌、秧歌、笑话、民谚、相声等接近。和人民最近,这更是它的长处。……1.它是农民语言的宝库。要想学习农民的语言,当然要向农民直接学习,但是二人转的语言,就是东北农民最生动的语言,民间化、口语化,它的唱词根本不存在听不懂的问题……2.它是音乐曲调的宝库。二人转的音乐曲调丰富多彩,素有“九腔十八调”之称,什么曲调都能吸收,充满各种各样的曲调。音乐语汇平易近人,为东北人民喜闻乐听,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有把它所有曲调都挖掘完毕。3.它是舞蹈舞汇的宝库。二人转的舞蹈基本属于秧歌体系,借鉴了其他姊妹艺术的许多东西。4.它是东北民间说唱表演艺术的表现方法的宝库。戏剧的“四功五法”,相声的“逗哏”“捧哏”,曲艺的“现身说法,说法现身,行出行入,分包赶角,装啥像啥”等等表演形式,在二人转里都有。

在二人转的基础上发展成一个剧种,这不是主观的想象。二人转本身就有这么一个发展道路,它已经出现了拉场戏。我们不搞,人家自己也干。

本着“有源可寻,群众喜欢,独具一格”的要求,我们就有可能创造富有地方特色的“吉林戏”。

宋振庭的选择是明智的。就像没有能够植根的土壤,植物不能存活一样,任何一个剧种如果失去了人民,也必然走向最终的消亡。为了让最终创编的新剧种能够登上大雅之堂,宋振庭告诉这些在他家里“折腾”的团队成员们,要坚决把二人转中的脏口、带有性暗示的“双关语”、色情挑逗、互相贬损、粗俗的语言等等完全去除。更关键的是,他要求,头几个新戏一定要依据二人转的传统剧目做,这样就会使新戏创编减少阻力、避免走弯路,可以集中力量突破主要的问题。[5]

经过几个月的艰苦努力,在当年9月,秋风刚刚刮起的时候,吉林迎来了新剧种的收获之时,“新剧种创编组”的第一个实验剧目《蓝河怨》上演了。这个剧是在多年流传的深受老百姓喜欢的二人转《蓝桥》基础上创作出来的。通过《蓝河怨》的首演,“创编组”解决了新剧种的小生、小旦、彩旦、小丑等行当的问题,并把二人转中的“柳调”做了大胆的改造和运用。

然而,《蓝河怨》作为新剧种的“第一块基石”,宋振庭却并不满意,因为他觉得作为地方戏曲,这个剧没有让新创编的剧种“过戏曲关”。他在思考着,琢磨着,一段时间内,甚至着了魔,连做梦都在考虑剧情和内容。他是想创编一个比较大的袍带戏,那样的话,行当会比较全,能够真正为新剧种奠定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