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型学习：整本书阅读教学的有效路径——以《朝花夕拾》为例

蔡丽亚

【摘 要】 “U 型学习”是基于深度教学理论提出的一种策略，它包含“还原与下沉”“体验与探究”“反思与上浮”三个阶段，体现出学习个体的发展性、学习经历的过程性和学习样态的丰富性。在初中语文整本书阅读教学中运用“U 型学习”策略，能促进整本书阅读教学在问题导向、情境导向、意义导向的基础上，从单篇走向整体，从静态走向动态，从反思走向建设，为学生整本书阅读能力的发展服务。

【关键词】 U 型学习；问题导向；情境导向；意义导向

传统的整本书阅读教学，从《论语》“不学《诗》，无以言”到南北朝时《昭明文选》等选本，再到晚清、民国时期以“四书”“五经”为主的语文教材和以《古文观止》《唐诗三百首》等为主的“选本”这两条线，都体现了古代读书人必读背整本书的为学经验。传统的教学经验注重对知识的读背，以读背为主的教学方式，呈现出浅表化、简单化的阅读教学问题。近代以来，教育家梁启超、胡适、叶圣陶、夏丏尊等提出了整本书的阅读，并针对学生阅读整本书提出了“精读”“略读”等有效方法，为当下的整本书阅读教学奠定了基础。

“整本书阅读”是新课标《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22 版）》设置的拓展型学习任务群，这一新任务群的提出，立足初中生阅读现状，围绕初中语文教材设计了“三位一体”的阅读体系，增加了名著阅读，明确了各学段整本书阅读的内容，细化和深化了“多读书，好读书，读好书，读整本的书”的要求，又与高中课标“整本书阅读与研讨”中贯穿必修、选择性必修和选修三个阶段的任务群的学习要求相衔接。新课标的高度重视，促进了整本书阅读教学的实践研究，如何教学生学会读整本书，成为整本书阅读教学的重要内容。

下面，笔者结合整本书教学实践，浅谈以“U 型学习”促进整本书阅读教学的粗浅思考。

一、“U 型学习”的内涵

深度教学是相对于传统知识教学中过于注重知识表层符号教学而提出的一种新的教学理念。深度教学通过对知识的完整处理、深层加工，引导学生超越知识表层的符号学习，把握知识的核心内涵，进入学科思想和意义系统的理解和掌握阶段。

“U 型学习” 是郭元祥教授基于深度教学理论提出的，是对美国著名教育家杜威的经验教学理论的概括。郭教授认为，从书本知识到个人知识，要经历一个复杂的学习过程，即知识的学习需要经过“还原与下沉”“体验与探究”“反思与上浮” 这三个阶段的过程，这一学习过程恰似一个U 型，[1]所以将这一复杂的学习过程称为“U 型学习”。“U 型学习”有别于接受型、灌输型的教学，它强调教师要引导学习者体验和经历学习的过程，从而改变“一型学习”“L 型学习”中去过程、去体验、去反思的浅层、表面的学习状态，让学生在深入、深层、深刻的学习中促进知识的意义增值。

二、基于“U 型学习”的整本书阅读教学特征

（一）学习个体的发展性

知识背后隐藏着对学生发展真正有意义的事物，如思维方式、方法策略、学科思想、情感态度价值观等。学习不仅指向对知识的学习，而且指向个体的精神发育和成长。“U 型学习”从学生个体的角度出发，激发学生的认知投入、情感投入、意志投入，搭建起个体与书本和外部世界的联系，促进学生对整本书知识的理解和转化，实现个体的能力发展。

（二）学习经历的过程性

学习是学习者在体验和经历的一个过程。“U 型学习”的学习过程，表现出学习者规范经历、完整经历、动态经历的特点，学生阅读整本书的经历才是教学中最有价值的地方，这一段经历不是纸上记录的分数结果，而是学生在整本书的阅读课程中，从任务学习出发，根据规范要求进行动态阅读学习的个体成长历程。这一历程是相对完整、U 型变化、螺旋向上的过程。

（三）学习样态的丰富性

“U 型学习”的三个阶段融合了丰富的学习方式，如实践、探究、反思、操作、合作、交流等，在不同的阅读阶段采用不同的教学策略，能优化、完善学生的阅读方法。“U 型”的学习活动，在于根据学情需要创设多角度、多层次的学习活动，如情境体验学习、反思性学习、创造性学习等，以丰富的学习样态为学生提供适切的阅读指导。

三、基于“U 型学习”的整本书阅读教学策略

将“U 型学习”作为整本书阅读教学的一种样态，以问题导向、情境导向、意义导向为策略，以“还原与下沉”“体验与探究”“反思与上浮” 三个阶段为方式，可以促进学生在整本书阅读中深入沉浸、深层沉潜、深刻沉思，实现有意义的深度阅读。

（一）还原与下沉：回到现场的问题导向

“U 型学习”的起步活动，是将书本知识还原为已有的经验，这个还原的过程就是知识下沉的过程。本着整体理解内容的原则，采用回到现场的问题导向，引导学生还原和下沉，走进整本书的真实现场空间、历史文化现场，为学生在书本知识和原有经验之间架起一座桥梁，帮助学生从单篇阅读走向整体理解。

1.设计整合的问题，还原现场空间

《朝花夕拾》是鲁迅的回忆性散文集，要读懂这本书，既要读懂10 篇选文的单篇内涵，还要读懂整本书的整体内容。教师可以设计整合性的问题，如“从不同角度梳理鲁迅成长的不同阶段”，引导学生还原书里的真实现场。学生勾连前后文本，从时空的角度梳理出：12 岁绍兴三味书屋—18 岁南京水师学堂—19 岁南京矿路学堂—24 岁仙台医专—29 岁归国—47 岁编订本书；从学习生活的角度梳理出：私塾学习—外出求学—日本留学—弃医从文—归国从教；从年龄的角度梳理出：童年—青年—少年—中年。在梳理解析整合性的问题中，学生从单篇走向整体，自然还原了整本书中鲁迅的学习和生活经历，把握住了书本完整的内在脉络结构。

2.设计开放的问题，沉入历史现场

要深入理解整本书的主题，教师可以设计与背景相关的问题，引导学生走进历史现场，感受作者创作时的心境。《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 是本书的核心篇目，从这一篇切入整本书，设计逐层深入的开放性问题：请结合书本和背景，用“从……到”的句式，说说作者创作的心路历程。围绕这一问题，学生沉入本书的历史现场，读题目、小引、后记，读1926 年《莽原》发刊词，了解作者写作时的生活经历，从中感受作者从天真到忧愁、从彷徨到呐喊、从怀念到眷恋、从批判到深思、从愤懑到抗争的复杂的内心世界。回到历史现场的开放问题，让学生在资料检索、文本比对、背景导入中消除隔膜，实现整体性的深度阅读。

（二）体验与探究：展开活动的情境导向

“U 型学习”的底部阶段，是学生对知识的自我加工阶段，这也是最复杂的学习过程。《朝花夕拾》这本书中有多重情境，创设言语情境和错位情境的体验探究活动，以多种活动对知识展开学习，[2]使本书的内容具体化，让学生沉潜到文字内部，在投入学习中实现学科知识的再加工，从静态阅读走向动态阅读。

1.在再造角色中体验言语情境

鲁迅是语言艺术大师。他在书中回忆了父亲、寿镜吾先生、藤野先生、阿长、衍太太、庸医、范爱农等人和事，语言时而幽默讽刺，时而平实含蓄、清新隽永。要体会书中的言语情境，用再造角色的活动来推进，能让学生再次深入文字内部。如为人物绘制一份角色海报，写一句概述性评点，在班内分享海报和评点等。如阿长的海报中，有质朴的阿长个像，有插图《山海经》，有“仁厚黑暗的地母啊，愿在你怀里永安她的魂灵”的文字，还有模糊的乡亲群像作为背景，意味深长地传递出鲁迅对故乡的深情。又如可以选择人物的经典故事创作演出课本剧，在角色再扮演中演绎和探究人物的个性特征，在表演中感受言语情境。

2.在多重视角中探究错位情境

《朝花夕拾》 中包含着现实视角和历史视角的交叉、儿童视角和成年视角的交错等多重视角，作者“思乡的蛊惑”的深情表达，暗含了他在颠沛流离的现实生存环境中的艰难。将错位的情境加工设计进入阅读教学活动中：以1926 年的鲁迅口吻，给书中回忆的人物写一封信，探究“大小鲁迅”的两种情感；请1926 年的鲁迅来到课堂，给同学们说一段话，探究那段历史中的人事物对当下现实的意义。在多重视角的对比中，在错位情境的活动探究中，让学生与文本和作者时空同置、一体融合，消除学生和经典之间的隔膜，体会两个“我之心”，增强学生的获得感。

（三）反思与上浮：走进现实的意义导向

“U 型学习”的向上阶段，体现出学生在沉潜书本后的自我反思与收获。向上阶段，是个体对阅读过程溯回性的理性思考，让书本走进学生的现实阅读世界，让思维在感悟现实问题中发展，从反思走向建设，深化自我建构的阅读意义。

1.引发矛盾冲突，发展阅读思维

学习意义的实现，需要学生在学习中促进思维的品质的提升。书中范爱农形象自身有矛盾性，当学生无法深度理解时，引导学生阅读描写他“冷”和“热”的语句，了解他对革命的爱与忧。尤其要引导学生关注结局的信息，原文中写道“第二天打捞尸体，是在菱荡里找到的，直立着”，而周作人说“蹲踞而非真是直立的”，范爱农女儿则回忆父亲并非自杀，对于这样的冲突观点，学生自然产生疑问：为什么鲁迅要这么写？用敏捷、科学、深刻的思维方式，引导学生思考，无论是否“直立”，都表现了范爱农傲骨铮铮的“直立”精神，都体现出鲁迅的敬意。由此，学生能深刻体会到范爱农既有我国传统知识分子郁愤孤傲的特点，同时又对革命满怀着一腔热情的形象。[3]

2.引导反思感悟，丰富阅读意义

要使学生的阅读有意义，关键在于要和书本之间建立意义关联，关注阅读者的精神转向，在阅读中形成自己的思想，领悟到人生的意义。教师引导学生在阅读中反思领悟，是切己体察、反求诸己的过程，也是回应自我的过程。《朝花夕拾》的单篇文本可用思维导图呈现每篇结构，以圈画批注书写阅读反思，以专题感悟创作论文，如“鲁迅的理性批判”，解读对比、反讽、夸张等写法，理解封建思想、人性弱点、时代悲剧等内容。再如，书写“鲁迅的感性记忆”和“我的童年记忆”小短文，既能感受鲁迅突围困境的艰辛、寻求慰藉动力的情绪流淌，又能关照到读者的现实生活，感悟自身的美好现实生活，丰富阅读对读者的意义感。

前苏联教育家赞科夫说：“教学即发展。”“U 型学习”在整本书阅读教学中的运用，指向学生完整、丰富的阅读过程，从教师的“教整本书”，转向教会学生自主“读整本书”，让学习者站在中央，让学生在深度阅读中深入汲取整本书的语言、思想和文化魅力，发展学生阅读能力，丰富阅读经验和意义。

参考文献：

[1]郭元祥.“U 型学习”与学习投入：谈课程改革的深化[J].新教师，2016（7）：13-15.

[2]王策三.“三维目标”的教学论探索[J].教育研究与实验，2015（1）.

[3]李莹.范爱农的冷与热：谈鲁迅《范爱农》中的范爱农形象[J].名作欣赏，2018（11）.

注：本文系江苏省中小学教学研究重点自筹课题“深度教学理念下初中生整本书阅读教学实践研究”（立项批准号：2019JK13-ZB11）的研究成果。

（责任编辑：汪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