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类情感：在智能时代的呈现形式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是的,人是天生的情感动物,人似乎自出生开始就被赋予了拥有情感的能力。而在情感中,男女之情似乎也是一个经久不衰的话题。自原始社会起,人类就懂得寻找自己的配偶,以满足自己的情感需要。情感是人所必需的,它对人类如此重要,可能这也是人区别于动物和草木的重要特征之一吧。

虽然人是天生的情感动物,但人的情感并非是始终如一、终生不变的,否则,也就不会有“移情别恋”一说了。我们对一个人的情感会受到周围环境以及各种主客观因素的影响。可能今天我们喜欢一个人,明天就因为某件事而厌恶这个人了。因而,才会有那么多“多情”与“善变”的故事存在。这便是情感的不唯一性。在夫妻或者情侣关系中,出现了这种不唯一性,便会导致情感的“破灭”。

情感对于人类而言,是用来产生共鸣的。我们会在情感体验的过程中享受到它带给我们的美好。简单来说,要想获得情感,最为直接的方式就是体验。比如,我们会体验爱情,在爱情中去感受情感的美妙和浪漫,如果得不到的话我们便可能郁郁寡欢、陷入痛苦之中。但值得关注的是,情感的本质意义在于激发创造。尤其是在各项技术不断发展的过程中,或许未来的我们便能够通过使用某些技术,比如智能机器人技术,来为我们创造更高价值的情感体验。毕竟机器人本身没有情感,也不会消费情感,但可以创造更高价值的情感供人类消费。

在现实情况中,男女交往障碍、价值观不同、性格不合等方面的原因往往会使得很多人的情感无法得到满足,感情容易受到挫折。当人们的情感或者婚姻关系失败,在人类伴侣身上得不到情感需求的满足时,人类往往会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方面去寻求这种满足。在实际生活中,人类往往会借助于虚拟网络和物化伴侣等载体来满足自己的情感诉求。

“网恋”是一种借助于虚拟网络来抒发自己情感的方式,主要是指两个人通过互联网发展出的恋爱情谊,产生于互联网问世以后。网恋作为是一种新型人际关系,主要分为从网络延伸到现实的爱情、仅发生在网络上但双方没有真正见面和相处的爱情两种类型。随着互联网的普及,人们在通过网络媒介聊天的过程中发现,从虚拟的网络中可以获得一些对于情感和安全的需求。为此,他们会把网络中的对方当成自己倾诉的对象甚至伴侣,遇到任何事都会想到要彼此分享。这种通过网络来倾诉自己的情感并寻求安慰或者情感慰藉的方式,在彼此都缺乏情感的情况下便很容易发展成为网络恋爱。更进一步,还可能通过见面、产生情感共鸣和情感依赖,最后发展成为现实中的恋爱关系。“网恋”也逐渐成为人类潜意识中可以接受的恋爱方式。这对于感情受挫、缺乏自信、不满现实、需要从网络中寻找情感需求的人来说,也不失为一种实现自己情感满足的良策。

另一种通过虚拟网络寻求情感满足的方式便是虚拟游戏。曾经有一部日本的纪录片,讲述的便是两位游戏玩家对游戏中虚拟人物的迷恋。据采访,两位日本的中年男子从高中便开始玩一款虚拟游戏。在这款游戏里有虚拟的高中女生,游戏玩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不同的游戏模式。当记者问到,如果要从他们的妻子和游戏中的高中生当中选一个,他们会如何选择的时候,两位受采访者沉默了,最后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可见,虽然游戏里的虚拟人物目前还没有达到完全可以代替自己的妻子或者另一半的程度,但也对两位中年男子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如果我们没有对虚拟世界里的虚拟人物产生情感依赖,答案肯定很简单,我们至少会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选择自己的妻子。但是,对于受访的两位男子来说,游戏中的虚拟人物一直陪伴着他们成长,且两位男子已经对“她们”产生了情感上的依赖。

为此,如果让他们现在突然抛弃游戏,或者换句话说,是抛弃游戏中的虚拟人物,这可能很难。突然的失去很可能会使他们变得焦躁和不安,严重的话可能还会影响他们的身心健康。这是一种对游戏中虚拟人物的依恋。而且这种触摸不到的虚拟人物仅通过视觉感官去感受便足以让人产生依赖之情,要是有一种实实在在的东西,能够触摸、近距离感受,效果岂不是会更加地显著。

还有的人则是将成人玩偶、充气娃娃、实体娃娃这类物化伴侣当成自己的生活伴侣。法国、荷兰、日本等世界多国都对这类人型玩偶有过研究。虽然不同地域的充气娃娃诞生时间有先有后,但因为其发明过程都彼此孤立,所以各自都认为“自己是充气娃娃的发明者”。早在1601年,荷兰就已经发明出了充气娃娃的雏形。

芭比娃娃是被一位叫作露丝·汉德勒的女士给自己的孩子制作的儿童玩偶。这款儿童玩具在1959年3月第一次亮相美国国际展会后,便开始成为风靡全球的玩具界“人气王”。再后来,日本也加入了充气娃娃的制造行列,制造了一批早期的“南极1号”充气娃娃、令人惊悚的残疾人专用娃娃等。虽然早期的充气娃娃并没有那么成功,也没有达到人类所预想的效果,同时也遭受了很多非议和谴责,但已经启发了人类从人以外的替代物身上寻找情感的寄托。

其实,人与物化伴侣或者艺术品之间的罗曼史可追溯到古代。相传,在古希腊神话中,有位塞浦路斯的国王名叫皮格马利翁(Pygmalion)。他性格孤僻,擅长雕刻,认为凡间的女子都存在着种种缺陷,不符合自己的完美追求。于是,他用神奇的技艺雕刻出了一尊理想中完美的象牙妙龄少女雕像(图10-1所示)。在夜以继日的工作中,皮格马利翁把全部的精力、热情以及爱恋都倾注在了这尊象牙少女的雕像上。他像对待自己的妻子那样爱抚她、装扮她,为她取名为加拉泰亚(Galatea),并期待着有一天她能够成为自己的妻子。最后,爱神阿芙洛狄忒被他打动,便赐予了雕像生命,让他们结为夫妻。^[1]

图10-1 皮格马利翁与雕像少女^[2]

长久以来,这个故事被广泛应用于教育心理学上,成了教育和管理领域著名的“皮格马利翁效应”,也称“期待效应”或者“罗森塔尔效应”。当我们对某件事情怀有积极的心理暗示的时候,我们所期望的事情就很可能会成真。

科技发展到今天,我们对这个故事可能会产生一些新的想法。在神话中,爱神可以赋予加拉泰亚生命,让“她”与皮格马利翁喜结良缘。但在现实生活中并没有爱神,那么还能出现像加拉泰亚这种人造雕像最终成为人类的伴侣,与人类结婚吗?其实,进入现代社会后,这种理念依然存在。只不过这种情感模式不是通过爱神,而是借助于人工智能实现人对物的依恋。

2010年1月9日,在拉斯维加斯的成人娱乐展上,美国“真实伴侣”(True Companion)公司推出了世界上第一款美女伴侣机器人,名为洛克茜(Roxxxy)(如图10-2所示)。洛克茜拥有真人般的皮肤,并具有奔放、狂野、害羞、冷淡等不同的性格。洛克茜可看成是第一代升级版的充气娃娃,它不仅具备所有充气娃娃的功能,还加了语音系统、可以通过体内的扬声器说话,同时还可以向主人发送电子邮件、上网升级自己的程序、自动扩充词汇量等。但第一款美女伴侣机器人洛克茜没有活动关节,不能走路。

图10-2 机器人洛克茜^[3]

此后,世界多国借助于人工智能,在充气娃娃的原型上,相继制造了各种能够表达自己情感诉求的机器人伴侣。毕竟,这些机器人伴侣善解人意,不会发脾气,不会发胖,拥有不老的美丽容颜,而且不会嫌弃你长得丑陋、没自信,不仅温柔乖巧,还会对你说的话言听计从,可以说是理想中的情感伴侣了。

不管是象牙雕像、充气娃娃还是伴侣机器人,都是人类在现实生活中找不到情感寄托或者是由于某方面的原因导致情感受阻之后的一种情感转移。基于人工智能等各项技术的深入发展,人类的情感表达方式和呈现形式将会越发多样化。这些变化将打破传统意义上的婚恋观及人类有史以来的家庭结构,对人类最为古老、传统的男女伴侣关系发起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