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屏显示专题章节

密克罗尼西亚是位于西太平洋的一个岛国，全国陆地面积705平方千米，人口10.56万。全国有607个岛屿。密克罗尼西亚使用美元作为官方货币，但在雅浦岛上，人们也使用一种非常不同寻常的货币，就是巨大的“石圆盘”，其中一些重量超过一辆汽车。

雅浦岛是密克罗尼西亚联邦最西的一个州，位于太平洋板块接邻菲律宾板块的区域。来到雅浦岛，即使是最疲惫的旅客也会立马感到兴奋。这里充满茂密的森林、沼泽、浅潟湖和一片片红树。但让人最惊喜的，不是这里的自然风景，也不是来自当地穿着传统芙蓉花裙子的姑娘，而是巨大的用作铜钱的石头。

1.这些石头究竟有什么用途？

数以百计的人体大小的石块散布在整个岛屿上，一些石头就在岛上的少数酒店外面，其他一些在靠近海滩的地方或森林深处排成一排，见图1-1。然而更令人感到惊讶的是，这些石头，正是这个小岛流通了几百年的货币。

每个村庄甚至都有一个石制钱币银行，在这些银行附近堆满了因为重量过大而无法移动的石头。

这个绝无仅有的石头钱币在这里已经使用了好几个世纪，但是当这个概念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人确定石头也能当作金钱使用。毕竟每一块石头都是不同的，并且比它们的价值还要重。最初的石头作品被雕刻成鲸鱼的形状，并且被用作礼物。后来，它们慢慢发展成为货币，加上后来石头中间都会雕刻一个孔洞，使得它们更像是钱币，终于从一个小岛传到另一个小岛，广泛地流传开来。

2.风风火火采石头

当石币流行起来之后，这个小岛上的人们发现了问题：他们的岛上没有石头。为了获得制造费币的石料，雅浦人需要横渡大洋，到250海里（1海里=1.852千米）以外一个叫帕劳的岛上开采，并且用非常简陋的独木舟运载石料，石料是用贝壳制成的工具开采的，在运输过程中还经常遇上风暴，人们随时都有生命风险。回岛后，水手们会将雕刻好的石币捐给酋长，酋长则会召集村民们聚在一起，欢迎水手和石币。酋长会保留较大的和五分之二较小的石币。他们还会给某些石币命名，通常用自己或亲戚的名字。然后这些石头即可进入流通领域，并可被任何人购买。

1871年，一位名叫戴维·奥基夫的美国人在雅浦岛附近驾船触礁，当他乘着舢板离开他的船登上雅浦岛时发现，竟然有这么一群人用如此简陋的方式来搬运石头。于是，奥基夫决定帮助这些人，他用修复后的船作为雅浦人来往于雅浦岛和帕劳之间的运输船，并提供凿子、斧头等铁器，帮助当地人开采。作为回报，雅浦人给奥基夫许多椰仁干作为报酬。正是由于奥基夫的帮助，当地人开采石头变得容易，但是同时他们也发现石头价值变得比以前低了。

3.如今石币仍然发挥着重要的流通作用

今天，石币已经被美元所代替，美元在当地被用于像在杂货店购物这样的日常交易。但对于非实物的交易，比如权利和习俗等，石币仍然是当地居民的重要货币。

石币至今仍然流通，挑战着西方人固定的货币概念。这些石币按其尺寸估价，它们的直径范围从7厘米到3.6米不等，石币的华丽程度和坚硬度决定着其价值。岛上的居民十分信任费币的购买力，居民拥有石币的数量和大小代表了财富的多寡。

这些费币在这个小岛上起着货币的作用，但是由于这些费币很沉重，值一头猪的费币至少要4个壮汉才能搬动，因此岛上的居民也很少搬动它们。于是，这里的交易主要以记账的方式进行，而非立即付清。账款一般留到以后的交易中继续转结，即使到了真正需要清算的时候，也很少需要真正搬运费币。在交易完成后，原来应当从原主人那里搬走的费币，依然留在原主人那里，甚至也没有在费币上做标记。

当年统治这个岛的德国人，在向当地居民征收罚金时，就在费币上面画一个黑色的十字，表明此块费币已被政府征收，当被罚的居民履行完义务后，再请求德国人把费币上的十字擦去，以示已履行了义务，费币物归原主。否则，石币无法作为交易的手段。

4.石币与其上镌刻的历史

当地人还将口述历史记录融入每一块石头的价值中，在没有书面记录的年代里，他们将村庄发生的事件刻在石币上。这里的人们很少离开自己的村庄，这些雕刻着故事的石币就这样传递着这150个村庄的历史信息，记载着人们过去的经验。人们甚至在一些石币上发现了对200多年前战斗的描述。

在岛上的一些地方，石币被整齐地排成一圈。从大到小，几十块石头排列在村庄中心的开放式结构中，人们有时聚集在这里进行交易，举办庆祝活动，甚至是学校的教学活动。

当地人解释说，这是专门放置的，每一块石头都代表着一些故事：村庄关系、婚姻故事、冲突和深刻的道歉。这些石头大多已经在这里存在了几百年。为什么没有最近年份的石头呢？按照当地人的说法，岛上一直保留着口述历史的传统，加上岛上人口流动极少，一个村子的历史和故事，都通过口述的形式流传了下来，并没有必要都刻在石头上。最近几十年也会将一些文字刻在石头上，是为了保存一些生活技能。

这些宝贵的石头，就这样公开地放在地上，难道就不会有人去偷回家吗？当地人说，上面刻着的大多数是常识，当地人秘密很少，盗窃的事情很少发生。

在雅浦岛上有一户很富有的家庭，这家人拥有一块非常巨大的费币，对于当地来说，这是一笔非常巨大的财富。然而，没有一个人包括这家人自己，亲眼看见过或者触摸过这笔财富。在很多年前，这家人的一位祖先在远处的小岛上找到了这块大得出奇并极具价值的费币。可是，在将其搬上木筏，运送回家的过程中，海上起了风暴，为了保护众人的生命，大家砍断了木筏的缆绳，石头也因此沉入了海底。这些人回家后，都说这块费币的体积极巨大、质地优良，费币的丢失也不能怪罪于拥有者。于是从那时开始，所有的人都从心底里承认这块费币依然存在，只是不在这个人的家中。费币的购买力并不能因费币所处的地点而有所改变，所以这户人家拥有这块费币所代表的财富。

货币是日常生活中人们经常使用的一个词，它的含义丰富，在不同的场合有不同的意义，那么到底什么是货币？可能大多数人并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1.什么是货币？

传统的政治经济学把货币当作一般商品等价物，一种特殊商品。这实际上是金属货币时代的理解。按照马克思经济学的经典表述，货币作为一般等价物，也是一种商品，“货币天生不是金银，但金银天生是货币”（《资本论》第1卷第107页）。除马克思外，18、19世纪之交的法国古典政治经济学家让·巴蒂斯特·萨伊在1803年出版的《政治经济学概论》中也明确说：“货币，或有人把它称为铸币，是一种商品，其价值是由相同的一般法则所决定的，就和其他的商品一样。”

古典政治经济学家的货币商品说，不仅影响了后来中央计划经济国家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也影响了当代经济学的主流理论。大多数经济学家把货币理解为任何一种被普遍接受的，可作为交易媒介、支付工具、价值储藏和计算单位的物品。他们认为货币是价值尺度和流通手段的统一，并认为其具有5种职能：价值尺度、流通手段、贮藏手段、支付手段、世界货币。到了现代社会，经济越来越货币化，货币也越来越虚拟化了。

货币的形式就是指货币的物质体现，即采用什么样的材料或物品充当货币。这种充当货币的材料或物品就叫作币材。货币币材需要满足下列条件：（1）价值比较高，这样可用较少的媒介完成大量的交易；（2）易于分割，即分割之后不会减少它的价值，以便于同价值高低不等的商品交换；（3）便于携带，以便于在广大地区之间进行交易；（4）易于保存，即在保存过程中不会损失价值，无须支付费用等。

传统政治经济学的货币理论认为，货币是一件东西，是从众多商品中挑选出来的一种商品，以此来作为市场交易的媒介。这种理论认为，在人类的远古社会，人们用粮食、贝壳、牛、鳕鱼、白银、黄金、铜等各种各样的商品做货币，后来逐渐固定为以金银做货币，然后到铸币和纸币。甚至到了近代，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俘营中，人们还用香烟做货币；在晚清时期的江南，中国的商人们还一度用鸦片做货币（在中国近代史上被称为“苏州制度”）。这一流行的商品货币理论还认为，货币作为一种特殊商品，只是一种一般等价物，是市场交易的媒介，主要是用来协助贸易的。

然而，现在这种商品货币说受到了人类学家历史研究的挑战。《货币野史》作者马汀提出，如果说，货币作为一种“东西”是辅助市场交易的，那么，雅浦岛上那几千块直径从1英尺（1英尺=30.48厘米）到12英尺不等的又大又厚的石轮，搬运起来那么笨重，又是如何辅助和便利交易的呢？由此，马汀认为，雅浦岛的货币不是“费”，而是一套以信用记账以及靠这种账目而进行清算所构成的体系。因而，作为大石轮的“费”，只不过是用来记账和进行清算的表征：“和纽芬兰一样，雅浦岛的居民在交易鱼、椰子、猪和海参的过程中，会积累信用与债务。这些信用和债务可以用来抵消交易中彼此需要清算的款额。只要交易对方允许，人人都可以用‘费’这种通货兑换适当价值，通过这种方式在单笔交易完成后把未结清的账目清掉，也可以按日或周为期限结清；卖方和雅浦岛上的其他人都享有这种赊账的信用，而‘费’就是对这种信用有形可见的记录。”

从雅浦岛的货币体系中，我们可以分析出其具有如下特征。（1）雅浦岛的石币并不是自己拥有的，而是从其他小岛上开采并加工得到的，因此它代表着雅浦岛不能自已随意滥发货币。而且这个石轮不是每座小岛都可以开采到，开采过程也比较艰辛，这就保证了它的稀缺性。（2）石币之所以可以在雅浦岛上作为货币通用，是因为岛上的人都认可它作为货币的交换价值，这和以前用贝壳、牛羊进行商品交换是一个原理。作为货币，它之所以值钱，是因为人类赋予了它价值。这也说明了货币本质是共识，并不一定要它本身具备内在价值，认可的人越多，货币的流通性越强。（3）雅浦岛上的石币在交易时，并没有及时进行清算，搬走费币，而是通过记账的方式，对于费币的归属权问题并不需要真的看见谁家存有很多费币，而是通过口口相传的信誉来认定，类似于一种储备。这也说明了货币的本质就是一种信用体系，它贯穿了货币演变的全过程。后来各国用黄金作为货币的储备，也许是从中汲取了经验。（4）在交易过程中，通过记账的方式，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石币的归属权已经转移，也没有必要单独再做公示。一旦石币的归属权出现问题，就无法继续作为交易的支付手段，既然如此，就没有人愿意去把别人家的石币据为己有，因为成本高，没好处。这个全民记账的方式，以及防盗的方式看起来很像区块链的分布式账本。

看到这里，我们会发现这个费币很像实物化的比特币。比特币的稀缺性，以及它的超级账本、价值的来源都和费币十分相似。不同的是费币只在雅浦岛上流通，而比特币通过网络可以在全世界流通，并且比特币只是一串数字，更容易携带，只需有数字货币钱包即可，交易时，也不需要人们费时费力地去搬动，只需有网络，就可以轻松实现价值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