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论《圣经》中“Church”一词的含义

在《圣经》各篇中，“Church”一词可指代不同的对象。它有时但并不是经常指“神的殿”[1]，即基督徒聚会公开举行圣礼的神殿；例如《圣经》中说：“妇女在会中要闭口不言，像在圣徒的众教会一样。”[2]但是，“Church”指代聚会的会众是比喻用法；后来用来指大殿本身，以此区分基督徒和偶像崇拜者的神殿。耶路撒冷的神殿是“神的殿”和“祷告的殿”；同样，基督徒用来崇拜基督的任何大殿也是“神的殿”。因此，希腊教父将其称为“Kυριαχὴ”，即“主的殿”；在我们的语言（英语）中将其称为“kirk”[3]或“Church”[4]。

当“Church”一词不是指一处殿堂时，它和古希腊城邦中的“集会”（Ecclesia）一词指代的就是同样的事物，即会众或是被召前来听长官向他们讲话的公民集会，在罗马共和国时期被称为“concio”，讲话的人被称为“concionater”。如果他们是由合法的权力机关召集来的，那么他们就被称为“常例聚集”（ecclesia legitima，希腊语为“ἐννομος Εκκλεσία”）[5]；如果他们是受到骚乱和煽动的喧嚣所挑动而聚合起来的，那么他们就被称为“混乱的会众”（希腊语为“Εκκλεσία συγκεχηυμένη”）。

有时，“Church”也指有权参与集会但未实际参与的人，即指全体基督徒会众，至于他们分散得多远，则在所不问。比如《圣经》中说“扫罗就残害教会”[6]，正是基于这一意义，基督被称为是“教会的头”[7]。有时，“church”一词指部分基督徒，正如《圣经》中说：“请问⋯⋯他家里的教会安。”[8]有时，“church”一词也仅仅指选民，正如《圣经》中说：“作个荣耀的教会，毫无沾污皱纹等类的病，乃是圣洁没有瑕疵的。”[9]此处的“church”是指“得胜的教会”“未来的教会”。有时，“church”一词指的是明证基督信仰的人聚合成的会众，不论其明证信仰的真假，正如《圣经》中说：“告诉教会，若是不听教会，就看他像外邦人或税吏一样。”[10]这正属于此种意义。

□所罗门造殿

耶和华圣殿建成于公元前957年，以色列的第三任君主所罗门王在圣殿安放约柜以示犹太教人神之间的契约关系。公元前586年，圣殿毁于战火。

只有在上述最后一种意义下，“church”一词才可视为一个人格。即只有在这种意义之下，它才有权具有意志、宣告事项、发布命令、使人服从、制定律法或做出任何其他行为。不管聚会的一群人做出何等行为，因为他们未经合法会众授权，所以这个行为是当时在场并提供协助以实现该行为的每一个人的个体行为，而不是像一个整体那样做出的是全体的行为，更不算是那些不在场或虽然在场但是不愿做出这种行为的人的行为了。从这种意义而言，我对“church”（即在指代“会众”的情况下）的定义就是“公开信仰基督教并结合在一个主权者人格之中的一群人，他们应当根据主权者的命令集会，因为未经主权者的授权则不应集会”。由于未经世俗主权者承认的集会均为非法集会，所以在任何禁止其集会的国家中，教会就属于非法集会。

由此，我们还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因为世界上并不存在让所有其他国家都臣服的一个权力机关，所以世界上没有一个所有基督徒都要服从的普遍教会。虽然基督徒生活在各个彼此独立的国王和国家的范围内，但是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要服从自己本身作为一名成员的国家，所以他们就不能服从任何其他人的命令。因此，能够发号施令、断讼决狱、赦罪免责、谴责宣判或做出任何其他行为的教会就构成了一个由基督徒组成的世俗国家。因为这个国家的臣民是人，所以它被称为“世俗国家”；因为这个国家的臣民是基督徒，所以它被称为“教会”。世界上存在的“世俗政府”和“神灵政府”这两个词汇，只不过是为了让人们分辨不清和弄错他们的合法主权者。确实，信徒在复活之后，他的躯体不仅是属灵的，而且是不灭的；但是，他的躯体在今世却是肉身凡胎和会腐朽的。因此，在今世，除世俗政府外，既没有国家的政府，也没有宗教的政府；如果国家兼教会的统治者禁止传布任何教义，那么向任何臣民传布任何教义也是不合法的。并且统治者只能有一位，否则教会与国家、神灵与世俗以及正义之剑与信仰之盾之间就必然会在这个国家中爆发纷争和内战；更有甚者，在每一个基督徒心中必然会出现基督徒与普通人之间的纷争。教会的圣师[11]被称为“牧人”[12]，世俗的主权者也被冠以这种称号。如果不是一个牧人服从另一个牧人，而是让其中一人成为牧人的首领，那么就会存在互相冲突的教义并向人们传布，双方都可能是错误的，而且必然有一方是错误的。根据自然法，此前章节中已说明了谁会担任这唯一的牧人首领，他就是世俗的主权者；至于《圣经》中将这一职分授予了什么人，我们将在随后的章节中见分晓。

[1]例如，《创世记》第28章第22节，“我所立为柱子的石头也必作神的殿”。

[2]参见《哥林多前书》第14章第34节。

[3]此处的意思为“教堂”，特指苏格兰教堂。

[4]此处的意思为“教堂”，特指基督教教堂。

[5]参见《使徒行传》第19章第39节。

[6]参见《使徒行传》第8章第3节。

[7]参见《以弗所书》第5章第223节：“因为丈夫是妻子的头，如同基督是教会的头”。

[8]参见《哥罗西书》第4章第15节。

[9]参见《以弗所书》第5章第27节。

[10]参见《马太福音》第18章第17节。

[11]对于“doctors”一词，中文和合本《圣经》中将其翻译为“教师”，参见《路加福音》第2章第46节：“过了三天，就遇见他在殿里，坐在教师中间，一面听，一面问。”一般习惯将其翻译为“圣师”。

[12]对于“pastors”一词，中文和合本《圣经》中将其翻译为“牧人”，参见《耶利米书》第17章第16节：“至于我，那跟从你作牧人的职分，我并没有急忙离弃，也没有想那灾殃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