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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典贝尔克要塞是布朗胥百克公爵设置的第三处据点,位于弗利亚星系的一个小行星上。它虽比不上伊谢尔伦要塞庞大,但也能容纳一百万官兵和超过一万艘舰艇。要塞有战斗、通信、补给、整备及医疗等多方面功能,对贵族联合军而言地位相当重要。
斯特汀被米达麦亚击败,继而被莱因哈特的大军乘胜追击,在残余兵力的保护下拼命逃进连典贝尔克要塞。他身心俱疲,实在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仅仅如此的话,也许莱因哈特根本不会在意连典贝尔克要塞的存在,不过当它是颗路旁的小石头罢了。可是现在他发现这个要塞安装了许多侦察卫星,并设有浮游雷达管制中心、超光速通信中心、通信干扰系统及舰艇整备设施等,而且开战以前就驻有重兵。如果无视它的存在继续前进,搞不好它在背后蠢蠢而动,会让人心烦。不如趁早把这个祸害除掉。
“全力攻陷连典贝尔克要塞!”
莱因哈特做出决定。他把提督们集合到旗舰伯伦希尔的舰桥,用显示屏向他们解说要塞的平面图和剖面图,下了这道命令。
莱因哈特接收奥丁的军务省时,有一大部分机密文件落入手中,其中包括连典贝尔克要塞的平面图和剖面图。因此他对这个要塞的缺点和优点了如指掌,知道敌人此时想补救也太迟了。
作战方案的关键在第六通道上。将小行星挖通建成的要塞中心有一个核聚变炉,是供给全要塞能量的地方。第六通道是从行星外壳通到核聚变炉的最短路径,若从这里夺下核聚变炉,便可置要塞于死地。但若直接集中火力攻打核聚变炉,有引起核爆的危险。看来只有以肉搏战取胜。
三天后,莱因哈特军逼近连典贝尔克要塞,开始总攻。这场战争实际的指挥官是罗严塔尔和米达麦亚。
最初的炮战过后,要塞中的驻留舰队出动,挑起舰队战。莱因哈特军将火力猛烈的战舰群排成一道又长又厚的防线,从正面封住要塞的舰队,再用高速巡航舰从两侧攻击。能量光束和飞弹密集交错,结成一张死亡之网,接连不断的火球在黑暗中闪耀,如同无数宝石。
战斗发生不到一小时,敌军就已伤亡泰半,剩下的则飞快地向要塞内逃窜。罗严塔尔和米达麦亚紧追不舍,要塞的炮手们害怕误伤友军,结果错过了炮击的最好时机,莱因哈特军趁机进入据要塞图推算出的巨炮群射不到的死角。
穿着宇航服的工兵们用激光氢弹炸破要塞的壁面,一艘艘和要塞的旋转速度一致的强攻登陆艇船舷相接,不断送入装甲士兵。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在其中一艘舰艇内成立了临时指挥所,一面利用监视摄影机观察战况,一面指挥最前线的作战。
第六通道的沦陷只是时间问题,但两位指挥官却显得很紧张,因为把守第六通道的指挥官是装甲掷弹兵总长奥夫雷沙。
奥夫雷沙一级上将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大汉,身材粗壮,肌肉坚实,孔武有力,好似一头被斗牛士挑拨得全身是劲的公牛,充满了力量和战意。
他的左颊上有一处吓人的紫色伤疤,这是猛将的象征。以前和自由行星同盟军作战时,他曾经被敌军在近距离内用激光射伤,皮肤、肌肉和一部分骨头被削掉。当然,那位射伤他的士兵也遭到了报应,被奥夫雷沙巨大的战斧一劈,头盖骨被击得粉碎。
奥夫雷沙在肉搏战时使用的战斧,由硬度可与钻石媲美的碳结晶体制成。标准的战斧全长八十五厘米、重六公斤,单手即可使用。可是奥夫雷沙的战斧全长一百五十厘米、重九点五公斤,要双手才抡得动。
使用巨大的战斧,再加上出众的搏击术和腕力,奥夫雷沙产生的破坏力难以想象。也许头盔和装甲服还可以抵挡这致命一击,但包裹在里面的人体非得骨断筋折、五脏俱裂不可,即使侥幸不死,也毫无战斗力可言了。
“如果要你和奥夫雷沙一对一地单打独斗,你会怎样?”
“马上飞也似的逃走!”
“换成我也是。那个人好像是为了殴打和杀戮而生的。”
以上是罗严塔尔和米达麦亚的对话。
论射击和肉搏战的功力,平心而论,他们两人也堪称一流,但是面对毫无人性、面目狰狞的奥夫雷沙,还是心存忌惮。他们一致认为,碰上这样的厉害对手,就算弃甲而逃也不是可耻的事。如果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不是有勇无谋,就一定是白痴。
话虽如此,以他们现在的身份,却不能对部属说:“你们打不过的话,逃走也无妨。”必须在不破坏第六通道的前提下将其占领。装甲服有过滤空气的功能,就算敌人释放瓦斯毒气也没关系。看来攻入第六通道的办法只有肉搏战了。
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想,为了占领第六通道,莱因哈特的军队可能要血流成河了。这两位指挥官不得不下了一道令他们心情沉重的命令:
“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占领第六通道!”
第六通道中,注定将展开一场极其原始而惨烈的战斗。
进攻,然后败退。
在接下来的八个小时中,莱因哈特的装甲掷弹兵九次进攻第六通道,九次都被打退。
帝国军的高级军官中,无论是拥莱因哈特派还是反莱因哈特派,还没有一个像奥夫雷沙这样亲手杀死过那么多人。奥夫雷沙是下级贵族出身,能升到帝国军高级将领的位置,并不是因为政治上的力量,也不是因为有用兵之才,而是靠他勇往直前、流血奋战得来的。他命令将第六通道充满可称为气体炸药的杰服粒子,连轻型火器都不用,只是一味施展自己的腕力和体力,杀死来犯的敌军。
他的战斧似乎也秉承了主人残忍嗜血的本性,不断将莱因哈特的士兵劈碎,让他们变成血淋淋的肉块。
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都是勇敢的军人,但看见自己的士兵一条腿被齐膝砍断,咬牙忍痛用双肘拼命向前爬行,奥夫雷沙却毫不放松地紧追在后,举起那把沾满血迹的大斧,将受伤士兵的头颅劈得粉碎,他们还是忍不住移开视线。
奥夫雷沙全身裹着盔甲,只露出两只眼睛,眼神中泛起嗜血的狰狞笑意。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原本颇为佩服他的勇猛,现在却从心底感到厌恶,因为他是如此残忍,已经远远越过了勇猛的界限。
不管他们怎么想,都不可否认是因为这个猛兽般的男人奋勇抵抗,他们才无法夺占第六通道,使整个作战计划陷入停滞。他们对奥夫雷沙的怒气不禁成倍增长。
“一定要杀了这个家伙!”
米达麦亚嘀咕着,虽然眼神和语气十分强硬,却也奈何不了他。若论在广大的宇宙空间中指挥舰队的能力,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这两位都是全人类中的翘楚,可如今条件和环境都受到极大限制,在原始的斗志和体力面前,他们不禁感到束手无策。
面对莱因哈特军队一波接一波的攻击,奥夫雷沙率领的士兵居然能够死守不败,而且没有其他士兵轮流支援,他们从哪里来的体力和精力?
论常理,士兵穿着装甲服持续作战八个小时很不可思议。装甲服有完全隔热的功能,宇宙空间中的绝对零度也影响不到装甲服中的人。可是同样,人体的热气也无法散发出去,士兵们穿着装甲服时必须忍耐高温的煎熬,非常消耗体力。虽说装有不妨碍战斗的小型温度调节器,但最多也只能使体温降低七八度。
就算这些士兵出于对莱因哈特的憎恶和敌意奋力战斗,可是要忍受高温,还有其他令人不快的因素,比如无法排汗、皮肤发痒、不能排泄、空气不流通……种种不便加起来,一个人顶多只能忍耐两个小时,他们竟然一忍再忍,撑过了八个小时。
“他们是不是服用了什么药物?”
两位指挥官只好得出这个结论。若不是吃了兴奋剂或清醒剂等药物,又怎能像超人般战斗这么久?就在此时,莱因哈特要求他们报告战况,他们只好暂时从前线撤回。
“奥夫雷沙是个勇者。不过,他只是石器时代的勇者。”
莱因哈特听完报告,冷笑着评论。他无意斥责这两位感到脸上无光的提督。
“反正他活着也是多余,况且他根本就不打算活命,那就让他轰轰烈烈地死吧!”
“请等一下!”
忽然有人插嘴,是总参谋长奥贝斯坦。
“我想要生擒他,如此一来,他将对阁下有所帮助。”
“那么顽固的人,恐怕不会效忠于我。”
“您不必担心他的意志问题。”
莱因哈特听到这句话,眉头皱了起来。
“你是说要给他洗脑?”
莱因哈特对用化学或机械的方法洗脑并没有好感。
总参谋长悄无声息地笑了。
“您放心,我不会做那种愚蠢的事,一切请交给我。您就等着看贵族们起内讧吧。”
“好吧,就由你处理。”
莱因哈特刚说完,通信官传来了最新报告。
接着,奥夫雷沙的身影出现在通信屏幕上。他扬扬得意,似乎在夸耀自己的胜利。
“金发小子,你敢通过屏幕正视我的脸吗?”
奥夫雷沙穿着装甲服,戴着头盔,庞大的身躯占据了整个屏幕。装甲服上沾满了人血,颜色已由红转黑,上面甚至还粘着人肉碎片。莱因哈特的四周响起了恐惧和愤怒的叫声。
这个如同猛兽的巨汉就以这种令人作呕的样子,通过装甲服中的通信系统,开始侮辱莱因哈特。
他说莱因哈特是辜负皇室厚恩的叛逆者,是卑劣之徒、无德之辈,是一个交了好运的无知小儿。历数完这些,他又说:
“姐弟俩都只是靠着美色迷惑先帝……”
一瞬间,莱因哈特秀丽的脸上怒气爆发了,方才的冷静和理智已经无影无踪。他冰蓝色的眼眸中雷光闪耀,咬牙切齿的声音从端正的唇间迸了出来:
“罗严塔尔!米达麦亚!”
“是!”
“把那个下流的混蛋抓到我面前!你们一定要活捉他,就算斩断他的手脚,也绝不要将他杀死。我要亲手把他那肮脏的嘴巴撕烂!”
两位提督面面相觑,他们觉得这实在是个难题。不过,现在他们总算看清了一件事,那就是莱因哈特也是凡人,是有感情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