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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急剧变化的情况下,一旦处于被动的立场,人们甚至连确定自身的命运都感到困难。即使人们有不甘置身于被害者立场的骨气,但大局的运行是凌越于个人力量与思虑之上的,在这种情况下独自挣扎,就像在船的甲板上往反方向狂奔一样,就算跑得精疲力竭,也无法到达陆地。

在许多充满无力感的人当中,有一个叫波利斯·高尼夫的青年,他在费沙驻自由行星同盟首都海尼森的高级专员事务所里担任书记官。他原本并不想走上仕途,是费沙的最高行政官——自治领主安德鲁安·鲁宾斯基命令他的。在费沙人中,波利斯·高尼夫也是极为不羁的独立商人。他的父亲和祖父就是靠着一艘商船在宇宙中驰骋,不受政治与军事的干涉,完全照自己的意愿和才能走完了人生。这是波利斯终身的希望,也是他的自豪之处,所以他在这一代被迫走上仕途,实在伤了自尊心。

他没有一天不想递出辞职信,恢复无官无位的平民身份。但是机会尚未到来,故乡费沙就被帝国军占领了,自治领主鲁宾斯基也失去了消息。对波利斯而言,现在正是放弃地位、隐藏行踪的大好机会,可他反而不动了。很明显,尽管这是不合理的感性所致,他也不愿眼睁睁地抛弃就要沉下去的遇难船只。

他在故乡还留有一艘叫“贝流斯卡”的商船和大约二十位船员。他担心他们的安危,但是和费沙方面的通信及航行都在同盟军的管制下,事实上等于被禁止,所以他也无可奈何。如果他想再见到自己的爱船和部下,就需要事态发生更激烈的变化,譬如帝国军从费沙撤退,或者帝国军攻入、同盟军败北,解除航路管制。在波利斯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明显高出许多,所以他一面向原本不相信的神祇祈祷这种事及早到来,一面只能坐在已经没事可做的办公室里发呆。

宇宙历七九九年、帝国历四九〇年,银河帝国军的行动里程在历史上写下了空前的纪录。在前一年年尾开始入侵费沙的帝国军,把费沙当成后方基地,要把人类居住的所有宇宙纳入手中。现在,费沙表面上看来似乎施政得当,秩序安定,但如果帝国军的占领长期化,需要征收当地物资的话,自立自主意念强烈的费沙人不会甘心处于这种违背本意的境地。

然而,目前渥佛根·米达麦亚的责任与关注却不在后方,而在前线。他让手下勇将拜耶尔蓝做先头部队,前去打探在费沙回廊出口的同盟军动向。第三天,报告回来了。

“费沙回廊出口不见敌人踪影。”

拜耶尔蓝中将传回这个报告后,米达麦亚回头看着参谋长迪凯尔中将,脸上带着微妙的表情。

“看来,我们可以直达大厅了。问题是我们能不能顺利到达餐厅?况且即使到了餐桌边,送上来的也可能是毒酒。”

宇宙历七九九年一月八日,同盟不请自来的客人——帝国军的第一集团军通过了费沙回廊,朝前所未见的恒星与行星之海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