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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盟首都海尼森,针对远征军传来的大规模物资请求,赞成派和反对派展开了激烈的论战。

在赞成派看来,远征的目的本就是解放帝政重压下的帝国民众,从人道主义角度看,解决五千万民众的饥饿是理所当然。另外,民众知道我军将进行救济后,加上对帝政的抗拒,民心必然会倾向同盟。不论出于军事上的理由还是政治上的意义,都该答应远征军的要求,供给占领地居民粮食和其他物资。

也有人提出反对意见:这次远征原本就是鲁莽的举动,当初的预算要两千亿元,是本年度国家预算的百分之五点四,相当于军费预算的一成以上。财政决算大幅超支是肯定的了,如果再为了保住占领地向那里的居民供应粮食,财政显而易见将会崩溃。现在该中止远征,放弃占领地回到伊谢尔伦。只要有伊谢尔伦在手中,就足以防止帝国的侵略。

不同的主义、主张和利益算计以及感情纠缠在一起,激烈的争论似乎会永无休止地持续下去,但事情出现了转机。

“给我军将士战死的机会吧。如此袖手度日,只能面临不体面地饿死的危机。”

从伊谢尔伦来的这份报告(该说是诉苦的惨叫)结束了这一事态。于是,人们按照前方的要求筹齐物资,开始运输。可此时又追加了和上次几乎等量的请求。占领地扩大了,占领地居民的人口超过一亿,当然不得不增加必要的物资。

赞成派也为之胆寒了。反对派说:“看这模样,以后岂不是没完没了?五千万变成一亿,以后大概要从一亿变成两亿吧?帝国就是想破坏我同盟的财政,糊涂中计的政府和军部必须为此负责。如今已别无他法,撤兵吧!”

“帝国以无辜的民众为武器对抗我军的进攻,虽然手段卑鄙,但我军既然挂着解放和救济的名分,就不得不承认这手段是有效的。现在该撤兵了。否则我军将抱着饥饿的民众蹒跚前进,于力尽之时,在敌方的总反攻下遭受围攻。”

财政委员长姜·列贝罗在最高评议会中作了上述发言。

赞成出兵者无话可说,默然呆坐。

信息交通委员长温莎夫人那端正的脸,僵硬地对着电脑终端机没有影像的灰色屏幕。

现在除了撤兵别无他法,温莎夫人非常了解这一点。该支出的也已支出,再有其他支出,财政就无法支持下去了。

但这样毫无战果地撤兵,支持出兵的她可就站不住脚了。不用说最初的反对派,连现在支持她的主战派也会追究她的政治责任,这是毋庸置疑的。她立志成为政治家以来一直努力追求的评议会议长的宝座也将远去。

远征军总司令部那些无能的家伙到底在干什么?令人咬牙切齿的愤怒驱使着温莎夫人,她紧握双手,涂着美丽色彩的指甲几乎要刺入手掌。

撤兵是不得已的,但在此之前只要有一次胜仗就行了,要对帝国军有一次军事上的胜利。这么一来她的面子就保住了,后世也不会指责此次远征是愚蠢和浪费的象征……

她看着那年事已高的评议会议长,一个迟钝且无动于衷地占着最高权力之位的老人。

被戏称为“谁都没投票给他”的国家元首是在政治角力的低级游戏中最后获渔翁之利的政客。就是他提到下次的选举,我们才跟进的——她从内心痛恨使自己陷入这种窘况的议长。

另一方面,国防委员长特留尼西特满足于自己的先见之明。

早就知道会这样。以现在的国力和战力,要向帝国进攻是不可能成功的。在不久的将来,远征军将凄惨地大败,政权将失去人民的支持。但是特留尼西特因为反对鲁莽出兵,将被看作勇敢而富有见识的人物,不但不会有什么损失,反而会提高声誉。虽然还有列贝罗与荷旺这两位竞争对手,但他们没有军队和军备产业的支持,最后特留尼西特将登上评议会议长的宝座。

那样就好了,他在心中笑道。“打倒帝国的同盟历史上最伟大的元首”这样的称号,本就该颁给他。除了他,没有人配得上这种荣誉……

结果,撤兵论被否决了。

“在前线出现任何结果之前,不该对军队的行动加以限制。”

这是主战派以心虚的口气做出的主张。他们所谓的“结果”正是特留尼西特求之不得的,但和他期待的“结果”可以说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