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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开出剧毒的阴谋之花那膨胀的地下茎。”
被后世如此称呼的组织,当时真的存在吗?
没错,确实是存在的。但它还处于无法公然夸耀自身和实绩的立场。除非这个组织已经成为宇宙中最强大,或接近最强大的势力,否则不能光明正大地现身于地上。
地球教的大主教德·维利正潜伏在某个行星地底下,亲自策划和指挥许多既不正确也不光彩的阴谋。在实施阴谋的空暇中,他有时也向下级的主教或神父们说明一些想法。
“你们不明白为什么暗杀的对象不是莱因哈特皇帝,而是杨威利?”
德·维利大主教的声音充满傲然的光芒。自从暗杀杨威利成功后,他的权威和权势俨然已经等同于首席大主教。
“我们要让莱因哈特皇帝成为绝对的支配者,然后让他成为暴君,将人民的憎恶和怨恨全部集中在他一人身上。到了那个时候,能够与暴君专制相对抗的理念,就只有地球教的信仰,而不是那看了就令人讨厌的民主共和政治。”
从宗教专制的角度看来,民主共和政治的精神的确讨厌,因为它是以“让多数价值观并立共存”为前提的体制。
而且,要篡夺一个权力体制的时候,权力集中的体制应该比权力分散的更容易夺取。在前一种体制下,人们几乎没有什么权利意识,并已习惯被统治。因为鲁道夫·冯·高登巴姆扳倒银河联邦时展现出来的钢铁手腕,并不是地球教所寻求的。
“臣下的叛逆会招来专制君主的猜疑,猜疑之后便产生整肃行动,整肃行动会让臣下感到不安,不安又招来叛逆。王朝的历史就是在这种反复中结束的。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个铁的定律运用到罗严克拉姆王朝。”
德·维利的姿态俨然是自成一家的历史研究者。他从中研习得到的并非哲学,而是阴谋的实践学。不过他能累积知识,并且加以分析,然后引导出具有统计性的结果,头脑也称得上犀利。
“公元前后,我们地球上的罗马帝国也处在一个衰弱的时代,它就是以某个一神教作为国教,来支配后世的历史与文明。这是我们应该留意的典故,同时也是我们今后的目标!”
年长的主教当中,或许也有人对德·维利傲慢的言行觉得反感,但没有人会放在嘴边,倒是逢迎谄媚的人比较多。
“所以您才要让罗严塔尔元帅反叛皇帝,是吗?”
“罗严塔尔在新王朝中是排名数一数二的重臣,虽然年轻,却是位宿将。如果他造反的话,皇帝莱因哈特的心无论如何也没法平静下来。下一个反叛的会是谁?他不禁会对忠实的臣下疑虑起来。我们届时只要让他的疑心病越来越重就行了。”
但是,仍然有几条让人悲观的材料摆在满怀自信的德·维利面前。
“奥斯卡·冯·罗严塔尔的确是位名将,不过,他的部下真的会完全服从他,对莱因哈特皇帝举起叛旗吗?”
“这正是令人担心之处,就算五百万将士全都誓死效忠罗严塔尔,这样的兵力还不到全帝国大军的二成,难道能打倒那个金发小子吗?”
德·维利低声笑着——不用担心,早已采取对策了。
“杨威利已经死了,罗严塔尔也要死了,接下来就轮到那个自称皇帝的金发小子了。他们死得精光之后,就是我方的正义开花结果之日,我们就把他们当作肥料来灌溉吧!”
之后,政教合一的庞大帝国就要统一人类社会了。从前人类只栖息在地球这个行星表面上的时候,也有一段相当长的时间维持类似的政治体制。如今这种政治体制要在整个宇宙中复活了,而且是自己使它复活的。雌伏与隐忍的日子不久后就要结束,扬眉吐气的日子将取而代之。
德·维利再一次笑了,那是一种黑色的笑容,一种企图利用阴谋使历史倒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