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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七日,以菲列特利加·G·杨和尤里安·敏兹为代表的伊谢尔伦共和政府人员离开回廊,进入帝国军的巡哨宙域。

他们搭乘的是革命军旗舰——战舰尤里西斯,与三艘巡航舰和八艘驱逐舰组成了一个小舰队。梅尔卡兹提督指挥主力舰队潜藏在回廊内部,以防不测。这是伊谢尔伦共和政府和革命军理所当然的做法,他们预计帝国军会在回廊外侧配备一定的战力。然而,出乎他们的意料,展现在尤里西斯前方的是一片毫无防备的星海。

这是因为奥贝斯坦和毕典菲尔特对立,而且帝国军又被拉格普尔监狱的暴动牵绊,防卫体系产生了空隙。但是,尤里安一行无法知道帝国军的全部内情。亚典波罗和波布兰后悔没有把舰队主力带来,先寇布则担心有毒辣的陷阱存在。尤里安不想那么快就得出结论,他把前进的速度放慢,努力掌握情势。

结果,他们获悉了收容于拉格普尔监狱的政治犯多数或死或伤,行星海尼森也几乎处于戒严状态的情况。

一阵讨论之后,先寇布提议:

“我们先回伊谢尔伦吧,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去行星海尼森,无异于羊入虎口。”

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尤里安下令所有的舰艇转向。指令立刻付诸实施。然而,一艘巡航舰的动力部却产生了异常,速度明显落后了。技术军官从其他舰上出动,在十八日结束了修理工作。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俯角二十四度,八点钟方向发现敌人!”

一块辅助屏幕映出了从左后方逼近的帝国军战舰的影子,而且不止一艘,背后是一大群光点。虽然不是大舰队,但一百艘战舰的部队也算是相当大的战力了。一个充满敌意的警告信号立刻传送过来。

“停船!否则攻击!”

“多么熟悉的词句啊!”波布兰喃喃道。亚典波罗则看着他的侧脸,大声地说:

“不用担心!这艘舰艇是幸运的尤里西斯,所以它才能当旗舰啊!”

“可是,我们手头的好运是不是在以前的战斗中都用光了?”

“哟,先寇布中将,你什么时候成了一个相信命运的人?”

“什么?听你这么说,你好像对命运有话要说嘛。”

舰长尼尔森上校也加入了争论的行列。

“看看,噩运已经化装成军舰靠上来了呀!”

“那又怎么样?!”

亚典波罗盯着屏幕,说出了宇宙间最强的台词。尽管平时看起来十分随便,但他毕竟二十几岁就晋升将官,是旧同盟军中罕见的人物。由于同盟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被敌人狠狠地插了一刀而丧命,这个男人成了自称的革命家。但如果同盟继续存活下去,他或许可以在三十几岁时就获得元帅称号吧。如此一来,这位和杨威利有稍微不同的色彩,或者该说是刚柔并济的元帅,就会被记载在“同盟军元帅列传”里了。众所周知,自由行星同盟最后的元帅是亚历山大·比克古和杨威利两人,这个老少组合在同盟军末期独占了超过百分之九十二的武勋和声望。

亚典波罗有避过突进的敌人锐锋、快速后退的非凡技术。他和黑色枪骑兵交锋时就实践过这种战术。十二艘对一百艘对他来说,差距是太大了一点,但利用巧妙的舰队运动,他在敌人面前持续后退长达两个小时。在确信敌人已完成半包围的一瞬间,他的舰队像飞舞的碎片一样快速逃进了回廊。这个技法就算未臻魔术师的境界,至少也当得起“幻术师”的称号了。

得到梅尔卡兹的支援后,尤里安等人在伊谢尔伦回廊内暂时安全了。然而,他并没有直接回归伊谢尔伦要塞,而是将尤里西斯停在回廊出入口,其他舰艇也以临战状态分布在四周。

此后事态究竟会如何骤变,实在难以预测。尤里安先让菲列特利加乘着巡航舰回伊谢尔伦,暂时放心后,才把全部精神集中在前方。

尤里安考虑了软硬两种对应方法。对于拉格普尔监狱的惨剧,他应该严厉地责问帝国军。自己收押人质,却将其杀伤——这种不人道的手段当然要重责。

而姆莱中将是否平安呢?尤里安最在意的是这件事。去年以来一直待在狱中的西德尼·席特列元帅,又遇上了什么样的命运之神?尤里安通过巴格达胥上校,想从潜入海尼森的波利斯·高尼夫船长那边获取一些有质有量的情报,但是几天后,他只是确认了这样一个事实——高尼夫家的人也不是全能的。

“要完成拼图,碎片实在不够。”

这是奥利比·波布兰的评论,但他既不是怨恨也不是同情的抽象表述并没有引起共鸣。尤里安也只是礼貌地笑了笑,然后就忙着整理自己的思绪了。

这个时候,尤里安在思索如何活用情报,作为打开僵局的武器。具体做法就是把旧费沙和地球教的关系告诉帝国军,然后看他们的反应。革命军就算紧抱着秘藏珍宝不出门,也未必有意义。听了尤里安的想法,巴格达胥上校蹙起眉头,交抱着双臂。

“可是,就算我们放出这个情报,皇帝会相信吗?不,即使皇帝相信了,那个军务尚书也不会轻易相信的。”

“不信就不信好了。我们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要怎么解释是对方的自由。”

尤里安的意见极为尖锐。然而这种程度的尖锐能否对抗奥贝斯坦元帅,他就不列入考虑范围了。因为这个构想原本就错过了时机,很可能会落空……

尤里安为了理清“和”与“战”两种态势,让太空梭在伊谢尔伦要塞和回廊出入口之间不断往返。当然,他也使用了通信设备,甚至还想亲临现场确认情况。

“这就叫劳碌命!”

担心他劳累过度的卡琳,用一贯的口气劝他休息。

尤里安的师父杨威利不管有多么庞大的任务和巨大的功绩,也从来没给人留下过勤勉的印象。在尤里安看来,他总是带着淡然的表情啜着红茶。

“怎么老是想睡觉哪!看来我是苦夏啊,尤里安。”

“提督是‘苦四季’哟,不要把责任推给夏天。”

尤里安没有杨的名声,从某方面来说,他只能把勤勉当成招牌。这似乎是事情最终不成功时可以用来辩解的借口,让他感觉有些苦涩。即便如此,尤里安还是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处理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