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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影
1.5.15 扇 韵
扇 韵

“爨香别院”品茶赏扇之余,欲撰小文说茶道扇,限于篇幅,只好二者分说。

茶说过,今说扇。

茶与扇均现身于远古,茶多以荼、苡、茗、荈称之,至唐代“茶”字才正式登场;而“扇”字,则很早便堂而皇之出现了。

据西晋崔豹《古今注》说,舜受尧禅位后,为“广开视听,求人以自辅”,曾制“五明扇”,其“五明”究竟指仁义礼智信“五常”,还是指金木水火土“五行”,或者其他,未有确考,我不敢妄断,但它是彰显权力的“执仗扇”却是可以肯定的,晋时五明扇只限帝王使用,由两名宫人(宫女或太监)掌立于帝王身后,成右图这个样子。

晋代帝王仪仗中的“五明扇”

舜时也许不完全如此,权借以举例罢了。五明扇古称“箑”(读shà,也读jié),状如阖,《说文解字》曰“阖,门扇也。一曰闭也”。《淮南子》曾以“冬日之箑、夏日之裘”喻无用之物。再看《说文解字》对“扇”的直接解释:“扇,扉也。”

由此可见,箑、阖、扉、扇基本上指同一物,即门板,细分则阖指两扇门板,扇则为其半,故舜以两扇分开,喻开门求贤。

“扇”字为何由户和羽组成?

对此,学界有些分歧和争论,我认为,如果从词源和字的本义看,应该是比较清楚的。

先看户,这是个象形字,《说文解字》释为“护也,半门曰户”,意即户是保护室内的,“半门”即门有两扇,户为一扇,像右图这样。

羽,也是象形字,《说文解字》释“鸟长毛也”,鸟翅上的长毛,代表两翼,两翼飞息如两户开合,故户与羽合成为扇,其本义是门,引申作为名词是扇子;作为量词,可表门、窗的数,如一扇门、两扇窗之类,杀猪后从中剖开,可以分为两扇;作为动词通搧、煽,如搧耳光、搧嘴巴,煽情、煽动、煽风点火,等等。

殷周时,出现了野鸡尾羽制的“雉尾扇”。作为仪仗,周代规定了扇的使用数量,以体现尊卑:天子8扇,诸侯6扇,卿大夫4扇,士2扇,这与晋代不同。

此是属于统治阶层用的长柄立扇,随着短柄扇子在民间使用,出现了折扇,折扇出现的时间有魏晋南北朝、唐、宋诸说,但广泛使用则到明中叶后了。

湖北沙洋县十里铺镇马山砖厂一号战国墓竹扇

扇子的功能起初在实用,前述君王、贵族表示威权、尊卑也是实用,而最广泛的用途则在于摇动生风可纳凉、可助燃。

扇子于我,至今从未出离过实用。

年少时,我自制篾架裱棉纸的“火扇”,煽火。

北京求学、山西工作到郊区劳动时,难忘那既可驱酷热又能当坐垫的大蒲扇。

退休后,受云南师大所聘到边疆州县进行函大面授,我边摇折扇边讲课,于酷热艰辛之中,自感挥洒出了几分潇洒。

扇子何时从实用进入审美的呢?我不知道,也许如下几个传说可以提供某些参考与启示:

王羲之(321—379年,一作303—361年)约13岁时在老婆婆六角竹扇上写了5个字(至今我尚不知是5个什么字),就让她的陋扇一下卖光了。

苏东坡(1037—1101年)临时用写公文的笔,在20把空白夹绢扇上作行书草字及枯木竹画,力解制扇者被逼债之困。

郑板桥(1693—1765年)微服私访,题扇解了贫苦大娘秋日无人买扇之愁……

这些传说一方面表现了几位大师悲天悯人的博大情怀,也透露出扇子从俗到雅、从实用到审美的转化!

蒲扇

折扇

尤其在戏曲中,那生旦净末丑把诸多类型扇子表演得出神入化的“扇子功”,更令人对扇子的艺术化叹为观止!

爨香别院举办“陈正义师生四人成扇展”之所以吸引我,就在于展品的精美让我大开眼界,其艺术创造给了我审美享受,使我的审美能力得到了有益的提升。

下面是陈正义所书之扇,我难以想象在扇子的折棱间无差错地写了这么多字。

陈正义书扇

张鸿敏书画扇

扇子从实用到审美,是从生活到艺术的生发与升华;我们的物质生活有了改善,我们也应该在生活情趣和艺术审美方面有所丰富和提高。

展出的扇子

持扇合影

有人说:如今文盲不多,美盲不少。木心更说:“没有审美能力是绝症,知识也解救不了。”今天对具有深厚文化底蕴和艺术风采扇子的欣赏,算是扫了一下自己的“美盲”。

有此收获,我是高兴的。

(原发于曲靖M 2019年7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