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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影
1.4.8 明代衣裳
明代衣裳

本打算写“明代服饰”,但一想到“服”除衣裳外,还应包括帽子、围脖、手套、鞋袜之类,而“饰”的花样更多,故只好缩小范围,仅谈衣裳,即便如此,再多的文字也难道出其万一。没奈何,那就像已写过明城的几篇那样,略说一二了。

原始人在告别以兽皮、草叶掩体遮羞后,便用“衣裳”代了。在甲骨文、金文中,“衣”字赫然在列,后来的小篆,形体也相差无几:

甲骨文

金文

小篆

三者区别不大,都象形:上部像衣领,下部似衣襟相叠,两侧开口处是袖子。

“裳”字也出现在甲骨文、金文、小篆中,但三者区别很大:

甲骨文

金文

小篆

裳有两个读音,单独用时,音chánɡ,《说文解字》就写作常,解云:“常,下裙也。”当它和衣组成词时,则读shanɡ(轻声)。《诗经·邶风·绿衣》:“绿衣黄裳”,毛传:“上曰衣,下曰裳。”裳又被称为下衣。古人骑马,不便穿裙,于是在下裙中开个口子,但由于那时席地而坐,还是穿裙子方便。可以说,此时男女下部都是穿裙的。

公元前302年,战国时的赵武灵王学习游牧或半游牧民族,改“胡服骑射”,让步战的士兵为“上褶下袴”的骑兵,“褶”有3音3义:读zhě时为襵,指衣服上有折叠;读xí为传统戏服,也叫“褶子”;读dié,是夹衣。这里应该是夹衣,便于打仗。袴(kù),古代指套裤,无裆,不同于有裆的裈(kūn),今也作裤的异体字。

说这些主要是想说明,作为裙子的“裳”逐渐离开男性,隋唐后改为专属女装,而男子则穿裤或长袍了。

唐代杨贵妃穿“霓裳羽衣”,即上穿鸟羽衣、下着霓虹裙,在唐玄宗改制、润色的“霓裳羽衣曲”中翩翩起舞,力求描绘出虚无缥缈的仙境和仙女形象。李白《清平调》三首之一首句“云想衣裳花想容”,妙在不说杨贵妃那衣裳像多彩变化的“云”,容颜像艳丽绽放的“花”,而反过来说是云、花多么想能够像杨贵妃那样穿得美丽、长得漂亮啊!

现在说到明代衣裳了。

明初,朱元璋以“古昔帝王治天下,必定治礼以辨贵贱、明等威”,制定了严苛的着装等级制度,同时出于重农抑商、恢复农业的考虑,对商人的着装限制更严。由于明朝是承非汉族统治而建立的汉族统治政权,朱元璋特别强调衣服必须恢复汉宋传统,并且具体指出要“上承周汉,下取唐宋”。

由于朱元璋的强力推动,汉服得以发扬光大,得以继承和超越过往汉服,明代衣裳的影响盛极一时,后来连戏曲的服饰也是以明代戏服为主,不用说演清代故事,即使演先秦、秦汉、唐宋元的舞台戏曲,也是以明代戏服为基础的,不像影视故事片,着装是与同代人的穿着尽量吻合的。

以明代戏服为主的中国戏曲服装(曲靖市国家一级滇戏演员杨美凤供)

明代中后期,尤其是晚明,“天崩地裂”“纲纪凌夷”,伴随着礼制颓堕,去朴从艳、追奇慕异成为弥漫社会的时髦风气,不用说豪门贵户“导奢导淫”,几乎遍及市井庸人,甚至以情操自守的文人寒士也追风逐浪,唯恐逮时尚而不及(见郭兴良的《中国古代文学(下)》第七编明代文学概述)。表现在服饰方面,任性而为,求奇求怪,乃至“男为女饰,女作道装”,或求新求艳,如《金瓶梅》里西门庆为妻妾做衣服:“拿出南边织造的罗缎尺头来,每人做伴妆花通袖袍儿,一套遍地锦衣服,一套妆花衣服。惟月娘(正妻)是两套大红通袖遍地锦袍儿,四套妆花衣服……”(第40回)若全穿起来亮相,肯定令人眼花缭乱。

西门庆作为小土豪,做到这些并不难,但明显有悖于“俭约”的明制。就一般平民言,因为棉花从外国输入后,至明代而得以大量种植,江南一带织机可批量生产棉布,一些穿不起丝绸,只能穿粗劣葛麻者,也能穿价格偏低、花色较多的棉布衣了,这也是明代衣裳空前繁盛的一个重要原因。

真是:

名娃显贵衣多丽,

寒士佛道心亦花。

2004年春初稿

2022年春节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