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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影
1.4.5 明代酒话
明代酒话

中国酒史可谓久矣!

传说杜康因发明酒而成了酒的代称,曹操《短歌行》就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但酒并非始于杜康,因为杜康即少康,乃禹之七世孙,而禹“当政”时的仪狄早就“作酒而美,进之禹”了。如果这只是无实证的传说,那么甲骨文、金文中的“酒”字:

甲骨文

金文

足以证明酒至少3000年前就出现了。商纣王“以酒为池,悬肉为林”,荒淫暴虐,导致商朝灭亡。

《诗经》写酒的很多,如“微我无酒,以款以游”(非我无酒,去玩去游);“既醉以酒,既饱以德”(酒儿喝醉,饱获恩惠);“为此春酒,以介眉寿”(酿好春酒,助老长寿);“唯有北斗,不可以挹酒浆”(只有北斗虽似勺,却不能用来舀酒啊),等等。《楚辞》也多处涉酒,如《招魂》中“娱酒不废,沉日夜些”(娱乐饮酒不歇,沉湎夜以继日)。

汉代《古诗十九首》中“斗酒相娱乐,聊厚不为薄”“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曹操“对酒当歌,人生几何”;陶渊明组诗《饮酒》;竹林七贤个个狂饮,刘伶号称“酒侯”,写《酒德颂》;

有大人先生,以天地为一朝,以万期为须臾,日月为扃牖,八荒为庭衢。行无辙迹,居无室庐,幕天席地,纵意所如。止则操卮执觚,动则挈㯼提壶,唯酒是务,焉知其余?

有贵介公子,缙绅处士,闻吾风声,议其所以。乃奋袂攘襟,怒目切齿,陈说礼法,是非蜂起。先生于是方捧罂承槽、衔环漱醪;奋髯骐踞(箕踞),枕曲藉糟;无思无虑,其乐陶陶。兀然而醉,豁尔而醒;静听不闻雷霆之声,熟视不睹泰山之行,不觉寒暑之切肌,利欲之感情。仰观万物,扰扰焉,如江汉之载浮萍;二豪侍侧焉,如螺蠃之于螟蛉。

明代仇英画的“竹林七贤”

唐代李白《将进酒》“斗酒诗百篇”;宋代苏东坡“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李清照“借酒消愁愁更愁,依旧忘情情更幽”;元代开始有了酒精度较高的白酒……

上述文字足以说明酒文化源远流长。现在,酒“流”到了明代。

出身贫苦的朱元璋力倡节俭,明代前期,竞尚简约,酒风收敛。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明代酒业发生了几大变化:一是元代出现了白酒,酒精度高的烈性烧酒大增,出现了好几种著名白酒,如萌创于远古而成就于明代的五粮液(明代叫“杂粮酒”)、古井贡酒;二是创新了许多药酒,用于保健、祛病和养生,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记载了79种药酒,为历代药酒的集大成之作;三是酒文化空前丰富:酒器多样,酒礼繁盛,酒在文学艺术中得到空前反映,文人与酒结缘产生了许多动人的故事。

明中叶后,社会发生巨变,“人情以放荡为快,世风以侈靡相高”,人们“以俭省为耻”,饮酒之风日炽,且雅俗分明:各雅其雅,各俗其俗。

士大夫、艺术名家不仅重名酒,常饮婺州金华酒、苏州三白酒;而且重酒器,或金或银或玉;重酒趣酒乐,投壶、掷骰、猜枚,行酒令以助之,用“伎乐”以娱之;一些豪饮之士,如著名戏剧家汪道昆“自负无对者”,何良俊感叹“何可一日无此君”,文徵明“晚得酒中趣,三杯时畅然”,唐伯虎更以酒浇胸中块垒:“镜中形骸春共老,灯前夫如月同圆。万场快乐千场醉,世上闲人地上仙。”饮酒,成了文人们的一大雅趣。

而一些市井小民,则把饮酒作为俗世生活不可或缺之事,以俗语写俗人俗事俗物的小说《金瓶梅》,写西门庆、应伯爵等十兄弟摆了十场酒席,从“扶桑日出”,吃喝到“新月才弯”;西门庆还喜欢“倚翠偎红,花浓酒艳”,把酒色“融合”在一起,放浪形骸。

其实,《金瓶梅》不过是晚明社会的一面镜子,那时,“西门庆”们变饮酒为淫荡,已是普遍现象,有些做法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例如,他们或把酒杯置于“三寸金莲”鞋中,端着小鞋喝,笑称“金莲杯”,或在酒器上“绘男女私亵之状”,或干脆把酒器做成女阴状,让“酒”与“色”直接而形象地联系起来。

今有人唱《爱江山更爱美人》:“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哪,西边黄河流。来呀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愁情烦事别放心头。”每当听到这首歌,我总不禁浮想联翩……

醉里焉能论国事,

愁中何须求杜康。

2003年12月18日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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